“哦，是表少爷的娘啊。来人，把那一对玉镯拿来。”曹老爷行商那么多年，当然知道消息有真有假，所以他准备了这对玉镯，在万一没有抓到什么的情况下，作为今天来的理由。“来得匆忙，一点小意思。”

　　柳腾达没接，柳夫人赶紧抓了他娘的手一起站起来，“多谢曹老爷。”柳腾达的娘一脸绯红，手足无措地傻站在原地，既没有说谢谢，也没有去接礼物。柳夫人看了四儿一眼，四儿赶忙上前去，把玉镯连带匣子接了过去。

　　“二太太，你住在哪？”曹老爷瞟眼柳腾达，故意问道。

　　二太太垂着头站起来，不敢看柳腾达，“老爷跟我来。”

　　这是多少年的幻想，幻想曹老爷去她的房中，如今实现了，二太太却除了悲哀和难过，没有感到一点点快乐。

　　进了屋，曹老爷不让关门，二太太快羞死了，可不敢违拗，解了身上的衣扣，脱光了身上的衣服。

　　“这地方小了点，但是蛮有情调的。”曹老爷一边欣赏二太太的肉体，一边伸开手，让二太太给他脱衣服。

　　眼前的女人不是他喜欢的，但是想着她有可能和柳腾达不清不楚的，曹老爷心里很不痛快，如今当着柳腾达的面，命令二太太和他干那事，他在观察，在试探，他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姨太太出墙，那让他很难做，很没有面子。一个五太太已经够了，不能再加上二太太。

　　“在这里过得好吗？”

　　这是个陷阱，如果回答“过得好”，曹老爷会接着问，为什么过得好？这里房子有曹府大？这里的生活有曹府好？是因为有小白脸在这吧……

　　如果回答“过得不好”，那为什么有事没事往这跑，一呆好几天？

　　“只要四妹每天开开心心，顺利生下孩子，就是好。”二太太已经在给曹老爷脱裤子，她低着头，正好掩藏了所有的情绪。“四妹答应以后让我做孩子的干娘。”

　　这个理由勉强能接受，曹老爷笑咪咪地抚摸了下二太太光光的背，“很好。”

　　二太太仰躺到床上，看着曹老爷皮松肉垮的身子挨过来，那眼泪一下子鼓涌出来。先是盈盈地窝在眼角里，然后溢出来，顺着她的发梢，落在粉红色的红牡丹枕巾上。“我也想为老爷生个孩子……”

　　曹老爷本来不是很想，连大力神丸都没有吃，见二太太哭，不耐烦地打断二太太的话：“没让你不生。”他在二太太的身上拱来拱去，弄了二太太一身的口水，那地方就是没有反应。“你来。”他平躺到床上，马上感觉到床太小了，很不舒服。

　　二太太爬起来，眼泪滴到曹老爷的身上，曹老爷恼了，一把掀开二太太，“给我穿衣服。”二太太不敢反抗，一边在心里恶毒地诅咒曹老爷，一边去取了衣服，给曹老爷一件件穿上。

　　“以后，你每隔半个月来住一周，其他时间不准来。”

　　女人身上来那个，总不敢不要命地和男人欢好，曹老爷打的是这个主意。

　　曹老爷一脚踹开门（其实不用踹，门一直开着），走了出去。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如同镀了层金光。他抬头看看天，心情格外地愉快。他并不惧怕柳腾达敢把他怎么样，柳腾达只是沈督军的女婿，他可是沈督军的合伙人。

　　二太太木呆呆地看着屋里的某个地方，今天的事情让她感到羞耻，感到痛苦，她该拿什么脸去面对柳腾达？

　　“二姐，”梨荷捡出外褂给她披上，二太太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老爷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怎么可以？”二太太想趴在梨荷的肩上哭，但是想到她怀有身孕，她就笔直地站着，任痛苦一点一点传遍周身，“这份耻辱，我一定要报回去，一定要报回去。”

　　梨荷只能叹气，“穿好衣服，去吃饭吧，今天姨娘过生日……”

　　二太太笑，很凄楚的那种笑。不是遭受同样的事情，谁会同情她？

　　她努力装出没事人的样子，端起酒杯，“祝夫人长命百岁。”柳腾达的娘笑着回敬了一杯。二太太越发地难受，偷瞄眼柳腾达，柳腾达正看着梨荷，眼里是关心，嘴里是关切，“表妹怀了孩子，不能喝酒就不要喝。”

　　满天下都有人关心，就她一个人是姥姥不疼，爷爷不爱的。

　　二太太默默地流下一行泪，默默地擦掉。

　　“都会过去的，不管什么，都会过去的。”柳夫人亲自给二太太添满酒，“我敬你。”二太太感动得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柳夫人，“多谢姨娘……嗯，都会过去的！”她一口干掉杯中的酒。

　　柳腾达这时瞧过来，二太太心尖微微一颤。“二姐，我也敬你。”二太太的不快和羞耻跑到了爪哇国——他理解了，比什么安慰都强。

　　柳夫人吩咐一直开着跨院的大门，等着柳老爷来查，但是一直到了天黑，柳腾达告辞走了，柳老爷也没有过来。

　　柳夫人暗笑，知道柳老爷怕撞上曹老爷难堪，她让人去请三姨太，四姨太，说是陪柳腾达的娘打马吊。

　　三姨太事情多，让人送来二十个银元作为赔礼。四姨太不敢不来，带着三小姐一起过来的。

　　俩母女坐了对家，却不敢放手去赢，这是柳腾达的娘，杨令官的前途全捏在柳腾达的手心里呢。

　　“听说三小姐的夫婿去管了商户，以后有什么好的绸缎可别忘了我啊。”柳夫人笑盈盈地说，说了还去瞟三小姐，气得三小姐打错了牌，让柳腾达的娘胡了个清一色。

　　“他一个书生，哪懂管什么商户啊？”四姨太边说边瞟柳腾达的娘，柳腾达的娘貌似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摸她的牌，打她的牌。

　　“不是吧？听说杨女婿又会出谋划策，又懂得整饬军风，那商户管得乱七八糟的，所以腾达让杨女婿去好好管管，将来才好在全连部推行啊，怎么就不懂管了？”柳夫人丢了个一饼出去，三小姐恼她嘴巴轻薄，糊了，本来还有两张，她就可以做饼一色的。

　　“呀，”柳夫人笑嘻嘻地递过去一个银元，一手把剩下的牌翻开，“哟，都是饼子啊。我这个一饼放得真好，否则就要放大炮罗。”

　　三小姐气得吐血，如果不出意外，这把可以自摸清一色，那可是叮当响的十个银元。她数了数钱，赢了十来个银元，一狠心，把牌推掉，“两位姨娘，我该回家了，让二太太补上吧。”

　　四姨太忙跟着起身告辞，于是母女俩手挽手地走了。

　　柳夫人输了点，但是让三小姐吃瘪，挨了阴整，她心里痛快。

　　柳腾达的娘也很高兴，三姨太给了二十银元，输也是输这部分的，何况还有剩余，所以她快快乐乐地回房休息去了。

　　二太太说是心情不好，但是能打打马吊也不错，正想坐上去，却是说散就散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不是自己的娘，谁会替她考虑啊？她闷闷地坐了会，回到房间，似乎空气中还有曹老爷那讨厌的气味……哎，还是回曹府吧，那里虽然冷清，但是至少没有这个味。

　　二太太收拾了包裹，和梨荷说了几句话，告辞回曹府了。

　　柳夫人没有挽留，曹老爷的疑心不是一句话，一件事可以消除的，二太太暂时回去也好。

　　她让人去打听，知道三小姐晚上并没有回去，心里更加讨厌三小姐。

　　其实，不是三小姐不想回去，而是三小姐知道杨令官一定在家里等着她带回好消息——她连柳腾达的面都没有见着，能有什么好消息？

　　她烦恼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想着不该糊那个一饼的，想着该借牌局说点好话的……哎，怎么就脑子懵了，糊了？

　　“还在为杨令官的事情烦恼？”

　　四姨太不愠不火的态度让三小姐大为光火，“别人看我的笑话，娘难道也要看我的笑话？”四姨太不过随口一句，关心地问，竟然被直接反击了回来，她也有点生气了，“就会冲我发脾气，为什么不到外面去好好打听打听，看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解救你的相公，就知道冲我发脾气……”

　　三小姐愣了愣，心知四姨太已经有了对策，才会说这种话。她马上换了脸，抱着四姨太的胳膊，撒娇地唤了声“娘，”又去亲了下四姨太的脸，“我的好娘，您就告诉我该怎么做好了。”

　　四姨太捏了捏三小姐的鼻头，“就你这个冤家，讨债鬼似的……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听说沈五少爷准备招兵买马……如果秦裕达也听说了，会不会过去投奔？他那些兄弟会不会过去投奔？”

　　“那，柳腾达这边不是做不成了？”

　　四姨太惊讶地“咦”了声，“你到底想帮谁？”三小姐的脸微微泛红，羞涩地靠着四姨太的臂膀，期期艾艾地说：“能两个都帮，最好……”

　　“如果只能帮一个呢？”

　　“娘！”三小姐满面绯红，羞涩难耐，“我睡觉去了，不理你了。”

　　四姨太长长地叹口气，两个都帮，谈何容易？又不是通天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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