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拿去，不也叫唤吗？”

　　四姨太暗里冷笑一声，这是因为她生病来看望吗？说的话全都是关于那只小狗的……在三姨太的眼里，她还不如一条狗？“好好调教，自然不会叫了。”

　　这话漏洞百出，但是三姨太信了，边说“谢谢”，边让小梦抱了回去。

　　“四妹啊，你可要养好身体，你家女婿好不容易出息点了，怎么也得享下清福吧？”

　　四姨太气得咳嗽起来，三姨太好像没看见似的，“我还有事，下回再来看你，下回……嘿嘿，再一起传点信息什么的。”

　　四姨太暗吃一惊，曹老爷突然来访难道是三姨太递的消息？她还以为是大少爷呢。

　　“楚楚，三姨太那边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我不知道的？”

　　楚楚笑，接过四姨太递过来的银元，出门去了。不多久，她一路小跑回来，“有一个女的找上门来吵，说是怀了大少爷的孩子。”

　　四姨太吃了一惊，大少爷不是被崔连长阉了吗？“怀了好几个月了吧？”

　　楚楚点点头，“肚子挺大的，听说有六七个月了。”

　　这有些奇怪，为什么之前没来吵，肚子那样大了才来吵？“她想进柳府？”

　　楚楚又点点头，“可惜三姨太不答应，大少爷也似乎很不喜欢那个女的。”

　　四姨太便笑，能找上门大吵的，一定不是名门闺秀，对于看重门第的三姨太来说，不接受也在情理之中。“她现在住在外面？”

　　确实，三姨太找了处四合院，还让一名丫环过去伺候，等着生产了，再做决定。

　　“还真是为了狗上门。”

　　想着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是坏心眼，四姨太的心头轻松了很多，那病渐渐竟好了，去找柳夫人道谢也显得自在和自然了许多。

　　柳夫人暗暗称奇，让四儿去悄悄打听了下，听说三姨太去过，要走了小白狗，柳夫人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柳府没有人再提那个自称怀了大少爷的孩子的女人的事情，也没有人再提小白狗的事情，原本女人和小白狗，与这满府的人没有半点关系，谁会在意，谁会多事？

　　柳府风平浪静了，三小姐这才敢上门，因为杨家二老已经正式跟她摊牌，再不怀孕，就准备给杨令官娶妾。

　　“他们真是太过分了……我帮相公做了那么多事，他们竟然要给相公娶妾！”

　　四姨太听了半天，没有一句是关心她的身体的，心里又气又恼，说话不觉变重，变尖利，“那是你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怪你公婆做什么？”

　　三小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你说什么啊？对哦，您身体好些没有？”

　　四姨太的眼泪水给说了出来，“你还知道你娘亲的身体不好？都不知道来看看我……”四姨太越想越伤心，那泪水流得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从来都是四姨太安慰三小姐，如今四姨太哭成这样，三小姐反而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是我不来看，只是……”

　　“行了，别解释了，那都是借口。”四姨太擦了擦眼泪，“我问你，你是不是得了好处，才让你爹的人去验货？”

　　三小姐嘟起嘴，“什么好处？杨令官拿回了他送出去的鼻烟壶，逼着我答应的。”

　　四姨太冷笑，“是吗？你爹说了，以后凡是你的事情都要去问过他，才可以做决定。”她当着三小姐的面，把跨院里的人全部叫来，说以后谁敢不听吩咐，擅自帮助小姐，立刻赶出府去。

　　这无异于当头一棒，三小姐还巴望着四姨太能帮着她度过难关呢。但是这次四姨太似乎铁了心，任三小姐怎么求，就是不答应，不理睬。三小姐气恼之下，一拍桌子，走了。

　　柳夫人听说了，学给梨荷听，“瞧瞧，人家的娘是什么样，你的娘是什么样，身在福中不知福。”梨荷笑，去倒了杯水给柳夫人，“娘为什么没说，你有个好女儿呢？”

　　柳夫人也笑，“好女儿，要不要玩个游戏？总不能只防着，适时也要害害别人。”梨荷眨了眨眼睛，“我有个计划，只不过有点残忍。”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善良，你又怎么会来柳府养胎？娘又何须天天防着？”

　　梨荷莞尔一笑，“那就试试，我也该历练历练了。”不能再这样子回去，受曹穆氏的欺负，以前是一个人，以后是两个人，得为儿子打算。

　　梨荷的计划很简单，美人计，对象，杨令官。

　　这个计划根本称不上有创意，在柳夫人看来还不如下毒来得有效。“杨令官娶了那个女人不就可以了，怎么算是害人？你没看见四姐那个表情……”

　　二太太笑，“如果加点佐料呢？听说沈玉聪，沈六小姐最近盯着柳营长盯得很紧……”

　　“沈五少爷也盯得紧。”

　　二太太的眼睛透出一点亮光，“那么，如果沈五少爷和三小姐之间发生点什么事情……”

　　“不可以！二姐，我坚决反对。”梨荷看上去很激动，“三小姐虽然对我……但是她是我的姐姐，四姨娘的女儿。”

　　二太太愣了愣，笑起来，“好，那就不做，让他们继续害柳营长。”

　　“谁害我？”柳腾达笑呵呵地从外面进来，“准备下，一会沈玉聪会来抓我们。”他边说边解开了军服，“荷儿，借你的房间用用。”

　　这是演哪出戏？梨荷惊讶地望眼二太太，二太太也一头雾水，望向柳夫人。柳夫人笑，“好，我们都脱了衣服，上床去。”

　　“娘！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梨荷急得快哭了。

　　“哎，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柳夫人大摇其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你们去后花园逛逛，让你表哥在这里好好歇歇，这阵快累坏了吧？”

　　梨荷不想走，柳腾达看上去有些憔悴，“表哥，”

　　二太太拉着她的手，“快些走，不然，撞见沈六小姐，就麻烦了。”

　　梨荷恋恋不舍地看着柳腾达，“表哥，你好好休息……青儿，去把给我熬的人参汤拿来给表哥喝。”

　　“快些啊。”

　　梨荷这才狠狠心，跟二太太去后花园。

　　在门口，她们撞上了似鬼魂飘着走的柳大少爷。柳大少爷在看到二太太时，眼睛亮了下，但是他马上黯淡了眼神，垂下头，看地面。他瘦得很厉害，脸上已经没有以前的丰润，只剩下一点皮，包着骨头。

　　“大哥。”梨荷心里很不好受，虽然不是她害的，也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二太太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是柳府的哪位，抽了烟土后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大少爷好，听说大少爷一双好眼睛，瞧眼绸缎就能分出档次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开眼界，亲眼瞧瞧？”

　　大少爷抬起头，眼里有了点神采，“你说真的？”

　　他的声音很奇怪，像被捏住嗓子的公鸡，有点沙哑，更有点尖。梨荷的身上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二太太的手上也是，麻麻的一片。她强自露出笑容，“当然是真的。”

　　大少爷快活起来，手舞足蹈的，更像幽灵。“好，那好，明天吧，不……一星期后。约好了。”说完，他高高兴兴地走了，是蹦着走的。

　　“二姐，你这是何必？大哥已经够惨了……”梨荷急得直跺脚，二太太却没事人样，“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想想，因为大少爷的事情，三姨太多恨你？暗中下了毒不算，还去告诉曹老爷……”想起那日的屈辱，二太太的眼圈红了，她也是人，她怎么能容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受那种羞辱？

　　“对不起，二姐。”

　　二太太勉强挤出个笑容，“没关系，只要我们同心，一定能其利断金，扳倒老妖婆。”

　　梨荷点点头，露出担心的表情，“如果一星期后，大哥真的……”

　　“那就去看看呗，他能吃了我？”二太太笑，刮了下梨荷的鼻子，“你以为他是你的那个什么人啊，见面可以吃人……”

　　梨荷的脸红扑扑的，像个小苹果，二太太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下，“你什么都有了，爱情，孩子，二姐我，却什么也没有。”

　　“你有我啊。”梨荷掰过二太太的脸，亲了下。

　　梨荷的肚子顶着了二太太，二太太笑，往后退了一步，“我要是怀孕了，也顶你一下。”

　　两个女人笑闹着，旁若无人。沈玉聪只好用力咳嗽一声。

　　“表嫂，你来看我们了。”梨荷早看见了沈玉聪，所以才会故意去亲下二太太。

　　二太太掩嘴笑，“六小姐来了真是太好了，你家那个柳营长，赖在我们四妹的床上，不肯走呢。”

　　梨荷的下巴快掉了，可以这样说吗？看来她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她素性不说话，听二太太怎样应答。

　　沈玉聪本来黯淡的眼睛越发地黯淡无光，“他希望我给他生个孩子。”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一个自认为很优秀，却受到了母亲严厉批评的孩子。

　　“你还年轻，早晚都会怀上，不像我，老了。”

　　二太太的自怨自艾效果不错，沈玉聪的眼睛有了点点神采，“二太太说笑了。”

　　梨荷微微一笑，明媚的眼睛里是溢出自信和快乐。她明白柳腾达的用意了——柳腾达想给沈玉聪一种错觉，他来，是因为没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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