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爱
“叫我。”
“前辈......”
“叫名字。”
“佑,佑铭哥,佑铭.....别,太快......”
许佑铭把趴着的少女翻过来,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往日目光明亮、冷清自持的少女,此时潮红的脸颊上泪痕斑斑,被他攥住细腰,粗暴的往身前带,撞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留下浅浅深深的指印和咬痕。
许佑铭低下头,触碰对方的唇。
“汐汐,”他低声说,“别离开我。”
少女断断续续的应着,最后在他的强迫下,哭着喊出爱他。
“我爱你。”
许佑铭睁开眼。
冬日的清晨格外静谧,除了窗外传来的簌簌风声,没有别的杂响。
没拉紧实的窗帘透进一缕日光,像是划分荒唐梦境和残酷现实的混沌边界线。
许佑铭没有马上起床,只懒洋洋的看一眼手机,不少信息和未接来电。
都不是他所期待的。
连点进去都没兴趣,他摁下了删除键。
许佑铭的手机基本上是干净的,不管是短信,还是通讯录。
一是得益于他的良好记忆力,不管多拗口艰涩的台词,于他而言都不过尔尔。
区区电话号码,就不值一提了。
还有个原因。
许佑铭在床上微微合眼,拨出了个号码。
“晚上。”
电话通后,他只简单的说了两个字,没等对方雀跃着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他自认是个谨慎的人,不会轻易露出破绽。
除非他愿意让对方抓到把柄。
脱掉睡衣时,许佑铭看向镜子。
他的身材很优越,宽肩窄腰,常年锻炼让他每一寸肌肉都蕴含力量。
他的目光下滑,心情不太愉快。
许佑铭不喜欢做梦,不管美梦还是噩梦。
噩梦影响心情,美梦是难以实现的幻想,不管哪种都没必要。
可这么不凑巧,他做了个美梦,也是噩梦。
他梦见了夏汐。
被他褪去衣衫,被他吻得眼角通红,被他捏着大腿根撞得哭泣不已。
她的嘴里呢喃出让他沉溺的喘息。
这是比噩梦更可怕的妄想。
夏汐喜欢时渊,他见过少女每次看向那个家伙,眼睛里总闪闪发光。
那是独一无二且罕见的,璀璨如星辰的光。
许佑铭不喜欢这份特殊。
他也不喜欢在梦境中过分温柔的自己,说什么“别离开我”。
像爱惨了夏汐。
爱本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人们歌颂传唱,不过因为世间罕有。
他捏了捏眉心,做这种梦,只是身体要排遣了,很简单的事。
吧。
*****
许佑铭坐在摄影棚中接受视频采访,谈及自己最近在拍的角色,他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他的感情是复杂的,从开始就很清楚自己不是女主喜欢的类型,所以一方面希望她爱自己,另一方面,又不想去阴谋诡计去算计对方,这就是他痛苦的来源。”
这部电影可以算是他最近几年最感兴趣的一部,拿到剧本后,他就迷上了自己扮演的角色。
主持人见问对了问题,继续趁热打铁:“就是因为他那种明知不可得,但又忍不住去靠近女主的矛盾吸引了你吗?”
“不全是,”许佑铭十指交口叠在身前,“他身上的反派气质和毁灭的悲剧感,让我觉得很有挑战性。”
主持人看了眼稿子:“佑铭,我看过你很多部作品,每部的角色都不一样,其中包括了些不太正面的角色,你会担心在观众心目中的形象受损吗?”
许佑铭很轻的笑了笑,虽然是冷淡的,却足以勾得人心里小鹿乱撞。
摄影镜头外的几个年轻女工作人员当即红了脸。
“他们越骂,说明这个角色我塑造得越成功,再者,观众们对我镜头后的真实面目,恐怕也不全了解,那又谈何损?”
“我之前采访过一些演员,他们大部分都会说自己喜爱的角色中,或多或少都带有本人的性格,听说导演拿着剧本找你时,你很快就同意了,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
“残忍和狡诈吗?还是撒谎能力很强?”许佑铭只微笑着以反问作答。
主持人也笑了:“那倒不是,不过我很好奇,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像他这样吗?”
“不会,”许佑铭想也不想就否定了,“‘爱是伸出又缩回的手’这种话,可能中学时的我才会说。”
“成年人了,我会千方百计让她爱上我,而且是让她误以为自己先动心的。”
“想来看了这个视频,又有不少女孩子吵着要嫁许佑铭了,”主持人打趣,“但我记得你之前接受采访时说,自己是不婚族,现在是因为有心仪对象,所以说出这么具体的话吗?”
摄影镜头外的女孩子们都屏气细听。
“差点被你绕进去,”许佑铭平静的反驳,“就因为我是不婚族,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说,否则,那个人不就发现我的小九九了?”
“嘴也太严实了,每次我们都没办法知道你的感情情况,”主持人很是遗憾,“我听说过一个观点,真正爱一个人时,才会做出违反自己本性的事。”
许佑铭凝视着主持人,直看得对方几乎要脸红,才略略若有所思的点头。
“我想是吧。”
*****
接受采访是挺无聊的事,尤其是主持人没完没了的旁敲侧击,企图打听出那么零星的隐私。
许佑铭坐在后排,百无聊赖的看了眼窗外往后倒退的街景,闭上眼睛。
“许先生,回家吗?”司机问。
“嗯。”
“大许生和许太太说今晚要去赴闻家宴,您要同去吗?”
“不去。”合眼休息的许佑铭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回家。”
言语间是毫不掩饰的疲态。
司机在心里感叹着他的不易,把车稳稳停在许宅。
许佑铭上了台阶,等车子开到不见踪影,回身走进车库。
几分钟后,一辆灰色轿车安静开出。
坐在驾驶座上的许佑铭似乎换了个人,双目有神,一点都没有刚刚在后座哈欠连篇的样子。
他来进咖啡厅,侍应生已经见怪不怪,朝他礼貌点头。
点好餐后,他安静坐在老位置上,等待晚饭呈上。
吃饱了,晚上才好“干活”。
一般人外出吃饭很少独自一人,但许佑铭很享受这个过程。
他会选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落地窗贴了外面看不见室内的玻璃膜,沉默安静的吃完一顿饭。
而侍应生都清楚他的脾性,从不在中途打扰。
太阳已经下山,咖啡厅里人不多,桌上的蜡烛晃悠悠的飘在水上,忧伤的蓝调在耳边回荡。
许佑铭盯着烛心,心里忽然有种别扭感。
在他思考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前,手已经自作主张——
拨打了一个号码。
单调的提示音到到最后戛然而止,像被突然拔掉电线的机器人,没了声音。
许佑铭有点烦躁,一般来说,响几声不接的,他都会自动挂断。
他的耐性比人前看得见的还要少得多。
可他不仅等到最后,还拨打第二次。
许佑铭放下手机,看着两次不成功的通话,愣了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
这手机号是夏汐的。
许佑铭皱了皱眉,慢慢打下一句话。
【有空吗,有点事要说。】
按下发送后,他又等了一会。
没有回复。
晚饭才吃一半,他就没什么胃口了。
他不对劲。
许佑铭走出咖啡厅,把这归咎于自己最近一直在高强度工作。
*****
“佑铭.....嗯......”
身下的女人软得像摊水,转过头,媚眼如丝。
“转回去,”许佑铭粗着声,“趴好。”
女人的大腿上方被抽打得微微泛红,她嘤咛一声:“佑铭,你今天心情不好?”
“别多事,”许佑铭冷冷开口,掐着她的腰,“做好你该做的。”
他的动作愈发粗暴,目光也微微失神,落在女人的背上。
和他以往的床伴相比,这个女人算不上最美的,可他最近却最经常找她。
“呜......”女人抓着身下的床单,眼看着就要解脱。
“我是谁?”
“佑铭......佑铭。”女人急促的呼吸着。
“继续说。”
“佑铭哥......呜......”
“还有。”
“......”
许佑铭见她不答,动作愈发粗暴。
他微微闭起眼,女人支离破碎的叫声,忽高忽低,然后在某个点——
“前,前辈.....!”
像有一根细细的钢丝线,无情绞断他的理智。
从前某次,他无意中发现,女人的声音有六七分像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见不怎么熟悉的歌声。
是手机响了。
许佑铭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他松开手,转身去摸放桌上的手机。
“你换了手机铃声?”女人见他突然停下,有些不舍的伸手挽留。
“跟你无关。”
他对手机铃声这种琐事不甚在意,但这首歌是他特别为一个号码设置的。
女人不满的咕哝,却不敢大声表达。
许佑铭冷冷的看着她,把人重新面朝下压着。
“闭嘴,不准发出任何声音。”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按下接听键。
“佑铭哥,你刚才给我打过电话吗?”
“嗯,在忙吗?这么久才回。”
少女似乎觉察出他的异样,礼貌而略带疑惑的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她明明说的是很普通的话,却让许佑铭的额角跳得生疼。
趴在床上的女人一把捂住嘴。
许佑铭疯了?他不是在打电话?为什么还敢动?
而且还命令她不准发出一丁点声音。
女人咬住被角。
即使在做着这种事,他说话还是平稳而有条理。
她从来没听过许佑铭用这么温和的腔调说话,更没见过他逗人。
可刺激太剧烈,让她的大脑没办法思考太多东西。
她只知道跟许佑铭说话的是个女生,而且许佑铭很喜欢她,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能得到她。
那个女生是时渊的粉丝。
啊——
就在她快要推测出结论时,一个重击,让她的所有思路瞬间打乱。
她哆哆嗦嗦的撑着身体偷偷往后看,男人目光中有温柔的光,几乎让她融化。
可这不属于她。
女人的妒忌心忽然窜了起来,如果,如果电话那头的人知道了她的存在,许佑铭是不是就没办法和她保持原来的关系了呢?
他是不是就会把感情倾注到自己身上?毕竟他一向很喜欢自己的身体。
她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
电话那头肯定听见了,因为很快电话就挂了。
女人还没得意几秒,后颈突然一紧。
她毫无防备,脸朝下的被摁在枕头上。
许佑铭真的很容易生气,她见识过,不过在床笫间,她还是头一回遇见。
男人的动作粗暴又不按章法,她虽然痛苦,却感觉到微妙的快感。
停了半秒,她突然被对方掀过来。
许佑铭和她做的时候,很少跟她对视,哪怕是在镜子前,也是不可能的。
女人正欣喜,下一秒颈上就多了只手。
许佑铭攥住她的颈,目光中有她理解不了的狂怒:“喜欢叫?嗯?”
女人心底蔓延起不好的感觉。
颈上的手逐渐用力,她的呼吸一点点被抽走。
她挣扎着轻拍对方的手。
可许佑铭冷着脸,似乎连呼吸都是冰冷的。
那样的目光,像是根本没把她当个人。
“我刚刚说什么?”
“不准发出一点声音。”
“你怎么做的。”
因为缺氧,女人逐渐头昏眼花,许佑铭的表情却纹丝不变。
尽管空气中回荡着糜、乱的声音,他还是冷酷得像尊无情无欲的冰雕。
他一手掐着女人的脖子,动作却没有减慢,相反的,开合间愈发凶猛。
像在发泄着什么情绪。
直到女人以为自己要死在他手下,那只手才忽的松开。
她干呕着趴在床边喘气,痛苦和快感交织带来的奇异感觉,让她许久没有回过神。
在浴室处理干净后,许佑铭头发滴着水走出来。
他有严重洁癖,女人很清楚,每次做完,他一定要去洗澡。
许佑铭把衣服一件件穿上,直至穿戴整齐得像无事发生。
“佑铭,”因为刚才被掐狠了,她的嗓音有点变调,但还是努力放柔嗓音,“刚才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不生气。”
许佑铭的眼中果真没了怒意,只是也没有其它情绪。
“到此为止了。”
女人缓过气,本想应了,然而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什么和平日不同的意思,心里泛起一阵恐慌:“佑铭,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许佑铭讽刺性的勾起一丝笑,“不过如此。”
女人连忙拉住他的手:“佑铭,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这样对我。”
许佑铭毫不留情甩开,往后退了两步,倚靠在桌前:“我们从开始就是单纯的利益交换关系,你不会想说你爱我吧?”
女人一愣。
在某次慈善宴席上,还是无名小卒的她差点撞到许佑铭,在说对不起后,许佑铭似乎楞了一下,然后问了她的名字。
后面的事,就自然而然发生了。
她从寂寂无名,到小有名气,可以说完全靠许佑铭时不时提供的资源。
对她来说,年轻英俊而且能力极强的许佑铭,是个很好的床伴。
而除了上、床,许佑铭从来没向她索取过什么。
许多次床笫欢愉间,她都模模糊糊的怀疑许佑铭真心爱她,只是不善表达。
她以为时间久了,可以等到关系转正,成为对方光明正大的女朋友。
没想到许佑铭居然轻飘飘的来一句“到此为止”。
女人如坠冰窟:“佑铭,求你了,告诉我该怎么做,你才回心转意,给我个机会。”
许佑铭沉默片刻:“叫我名字。”
女人没想到他真的给自己机会,忙不迭拉着他的衣角,调整着声线:“佑铭。”
许佑铭喜欢她的声音,每次在床笫间,即使她还没开口,对方也会逼着她出声。
“佑铭哥。”
许佑铭没有动,垂着眸如同睡着了。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喊出了那个一直理解不了的称呼。
“前辈......”
这两个字,终于让他有反应。
许佑铭凝视着她:“我给过你多少个角色。”
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还带着点温和。
女人见似乎有转机,连忙努力回忆着每次的角色。
可她实在记不得这么多了。
许佑铭沉吟片刻,一个一个回忆,甚至连女人记忆模糊的小角色,也记得一清二楚。
“这些角色戏份不多,但都很讨喜。”
许佑铭弯下腰,凝视着女人,目光里有她捉摸不透的东西。
“直到我为什么让你演这些吗?”
女人有些迷惑的摇摇头。
“你跟我说你爱演戏,那么多角色,你印象最深是哪个?”许佑铭看着她。
女人怔住,许佑铭的样子,就像个挑剔的导演。
许佑铭似乎根本没打算听她说话:“机会一直在给你,你把握住了吗?”
他直起身,目光重新变得冰冷:“这么多角色,如果你好好演,不说大红,也已经足够从所谓龙套,变得很有名气,如果再加上些运气,说不定能在梦匠的戏里占个位置。”
女人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接到角色时,确实从没认真对待。
毕竟背靠许佑铭这棵大树,谁还需要努力?
许佑铭双手插在兜里:“过阵子,还会有一个电视剧的角色找你,好自为之。”
说着就往门外走。
“佑铭!”女人绝望的叫他名字,在这个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她是谁?那个女的,你心里那个。”
许佑铭的脚步停下,却没有回头。
他嗤笑:“你是想说我爱着一个不可能的人,然后让你当替身?”
“这圈子里,我有什么人得不到,你觉得我像是这么长情的人?”
女人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后。
她无力的瘫倒在床上,眼泪无声的淌下。
*****
说一个谎言,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掩饰。
对普通人来说这可能会产生心理负担,但对于许佑铭来说,只是稀松寻常事,谎话就像空气,融在他的生活里。
经纪人给他带来了新剧本。
“我觉得这个角色扮演起来难度不小,不过从剧本到电影配置都很顶级,如果演好了,很有希望再冲击影帝。”
经纪人絮絮叨叨说完,抬眼一看,许佑铭的目光似乎在放空,叹了口气:“佑铭,你最近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放个假休息一阵?”
许佑铭拿起剧本翻了翻:“这个我接了。”
“你最近怎么了?”
经纪人是梦匠金牌经纪人,又比许佑铭年长些,仗着许佑铭叫他一声哥,大着胆子问。
“好像心情不太好。”
许佑铭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是最近有什么合作方对我有意见吗?”
“不,评价依旧很好,”经纪人摇摇头,迟疑着还是问出了,“要不再去联系一下之前的医生?”
“我没抑郁症。”
许佑铭跟他相识多年,说话也多了几分真诚。
“换你有这么一堆父母,也快活不到哪儿去。”
经纪人哑然。
许佑铭的父母一个影帝一个影后,都是拿奖拿到手软的圈中大咖,结婚多年,恩爱无比。
许佑铭也在二十多岁的年龄,凭出神入化的演技,以饰演高智商诈骗犯,一举夺得第二年的金孔雀影帝。
外人看他,家庭美满富有,年少得志,风光无限。
“你也......看开点,”经纪人纠结了半天,终究没想出什么更好的话。
“不看开能怎样,”许佑铭笑得满不在乎,“有影评人说我比不过他们俩,这个我认,还有什么人比他们演技更好?连自己的生活都是演的。”
许佑铭的父母是观众和圈内人公认的模范夫妇,结婚二十多年,一直恩爱无比,就算双方偶尔传出绯闻,另一方也全身心信任。
却无人知他们实则貌合心离,感情早在多年前荡然无存,一直都是各玩各。
而作为他们爱情结晶的许佑铭,看似是在父母严格教育下成长的优秀星二代,实际上不过是被忽视和厌烦的存在。
“哥,你以后结婚,千万要想好,至于要孩子,更是多想想,可别让他像我这样,有妈生,没爹养。”
许佑铭把自己描绘得极为难听,却笑得依旧无所谓。
经纪人多少了解他的家庭内幕,于心不忍:“佑铭,你......父母没有选择,可你爱的人还是能选择的,千万不要失去信心。”
他本以为许佑铭会当即反驳,没想到对方只是若有所思的发了一阵呆。
“是么?”
*****
过年。
这本来是个很喜庆的节日。
许佑铭讨厌过年。
从小,父母就各过各的,他像个没人要的垃圾一样,被丢到各种补习班或者保姆家。
他们还美其名曰“锻炼独立性”。
许佑铭不知道自己怎么心血来潮去了花市,人潮拥挤得让他心烦。
然而,他却看见了一个人。
夏汐。
少女表情幸福的咬着手里的榄,怀里还抱着一包。
只是颗小小的榄,竟足以让她欢天喜地。
这种天真的情绪,让他的心似乎跳慢了两拍。
许佑铭脚步一顿,他拨开人群,径自往她走去。
夏汐给他买了同样的甜榄。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就是跟好朋友分享好吃的。
逗弄她,是许佑铭为数不多的快乐之一。
许佑铭心头的阴霾慢慢被她的笑所吹走,然而他的嘴角才翘到一半——
她提到时渊。
他厌恶这个名字,每次听到,都像有块伤口,被用力的扒拉开,再次血淋淋。
更让他心情烦闷的是,时渊真的出现了。
夏汐虽然也笑,但感觉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她会主动给时渊喂榄,还会期待他给出想要的答案。
许佑铭忽然感到一阵窘迫,他就像个潦倒的流浪汉,在冬天的街头,往灯火通明的房子里,贪婪的偷看别人的幸福。
他厌恶时渊的原因还有一点。
时渊过分聪明,他能看穿自己精心伪装下的真相,比如自己是一个人来,比如对夏汐的情感。
然后装出人畜无害的样子,踩着他的伤口,带走他的夏汐。
如果是他的就好了。
似乎为了泄愤,他把鸡公榄全丢了。
可又走了两步后,他鬼使神差的,把鸡公榄从垃圾桶里捡了回去。
如果有人把他认出来,明天的热搜必然是“影帝当街翻垃圾桶,是精神失常还是体验新戏角色”。
他不在乎。
只是这榄不能丢。
是夏汐送他的。
*****
除夕是冷冷清清的。
许佑铭早就习惯了。
他从前天,一直睡到除夕的夜晚。
外面偶尔传来小孩的笑闹声和摔炮声,彰显得年味十足。
许佑铭按了两下电视,发现有个台在播放两三年前的那部《骊歌》。
也难怪,《朝圣》已经在拍摄了,作为主角的他和重要角色的夏汐,在《骊歌》中都有出演。
所谓的蹭热度吧。
许佑铭看着熟悉的戏服,忽然有点恍惚。
原来他认识夏汐也这么久了。
少女那时候不过是个跑龙套,只是长得实在漂亮,又会耍剑术,终究比一般的龙套多几句台词。
但也只是几句而已。
他很少关注这些小配角,直到夏汐为他救回手机。
就算是圈内的一般女生,能跟他说上话,也会激动,可这个小姑娘,却不甚在意他,只是反复研读着剧中那几句台词。
她长得确实很漂亮,是一种不需要故意讨谁喜欢的美。
许佑铭来了兴致,一般这种小姑娘,对于有名气的演员都是趋之若鹜。
可夏汐,每天除了研究那为数不多的台词,就是挥着那把剑,耍着他都看得烂熟的剑法。
勤奋得让其他跑龙套的都偷偷笑她是不是太过愚笨。
他像往常那样,给全剧组买饮品和食物。
但给夏汐买的那份要特殊大份些。
正常人应该早就明了这种意思。
可她却从没注意,甚至好几次,转手给了那个因为忙着搬东西而错过饭点的龙套兼小工作人员。
那个叫陆泽的男人不是省油的灯,许佑铭只一眼就看出来了。
除了长了张还不赖的脸,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
夏汐心肠好,把自己多余的那份饭分给对方。
那人自恋得可以,竟然就把这当作她示好的意思,每天总围着她团团转。
不过,许佑铭冷眼看半晌,夏汐根本不在意陆泽的献殷勤,或者说,她根本没记住陆泽是谁,每天脑子里只有拍摄和台词。
杀青的前一天,夏汐的剑丢了。
她在片场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一整天都眼红红的,像朵蔫了的玫瑰。
据说那柄剑是她自己的,钱不多,但那剑被她亲手改造过,更贴合古装片的样式。
许佑铭觉得有趣,又打听到她是傅遥的粉丝,干脆动了动嘴,从傅遥那要了把剑,使了个法子抽奖,倒是让她中了。
听说是傅遥用过的,小姑娘欢天喜地了好久,对他连声道谢。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他可能也被夏汐遗忘了。
回忆起这段往事,许佑铭自嘲般笑了笑。
所以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夏汐会因为和时渊的一次合作,就喜欢上这个自负又狂妄的家伙。
夏汐原来的那柄剑被谁偷的,他不清楚,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是没想到那人居然这么阴魂不散,时隔两年多,还能出来缠着她。
厚颜无耻。
每次想到陆泽企图散布谣言,让夏汐身败名裂,许佑铭就怒火中烧,恨不得碾死他。
自己都没染指的人,这种烂泥,凭什么企图癞□□吃天鹅肉?
姚希彤的事,是失误,他本意是搞掉陆泽,可没想过夏汐的朋友居然会自杀。
这件事是他做错了,没有考虑周全,不该让夏汐哭的。
《骊歌》结束后,他一直关注着夏汐的动态。
游光是个废物公司,空揽着这么个好演员,没有好资源,偶尔还让她面临被骚扰和恐吓的困境。
许佑铭不止一次暗暗教训了那些企图染指她的所谓富商。
那株小玫瑰,经受了不少风雨,但倔强如旧,他本可以像以往那样,用资源交换她的自由。
但在目睹她拒绝了无数个潜规则后,许佑铭退缩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种事一旦说出口,就没有收回来的可能,而他也很清楚,夏汐不会接受这种条件。
所以他冷眼旁看,他等,看她伤痕累累的爬过一座座高峰,等她在圈子里崭露头角,或者——
等她再也坚持不下去,濒临崩溃时,向她伸出援手。
然后,摘下这朵玫瑰。
他本来以为万无一失。
然而,谁知道时渊会中途杀出,而且抢走了她?
许佑铭从没这么痛恨过自己。
他做了什么?
他站在野生地外,看中了一株玫瑰,然后静静的等待花朵绽放。
然后花被一条野狗叼走了。
这何止不是他的行事风格,简直跟他的本性完全相悖。
畏葸不前和等待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他爱撒谎,爱残酷游戏,更爱强取豪夺。
可他做了什么?
手机响了。
经纪人给他转发了前阵子拍的采访视频。
“我听说过一个观点,真正爱一个人时,才会做出违反自己本性的事。”主持人认真地对他说。
许佑铭怔住了。
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有隐约的欢呼声,庆贺大年初一的到来。
电视上正好播放到夏汐演的小宫女,为主角挡下反派的致命一击。
少女决绝的神情,让人心魄动荡。
“为您做的一切,都是......是我心甘情愿的。”说完这句话,她就死在了主角的怀里。
许佑铭低下头,慢慢编辑着短信。
很快,他收到了回复。
【也祝佑铭哥新春快乐呀!】
后面接了个挺可爱的表情。
许佑铭抿了抿唇,有种想说点什么的冲动,最后却生生止住了。
她一定跟时渊在一起。
这么好日子,无谓说些让大家都不快活的事。
过了两秒,他又收到夏汐的信息。
【听说今晚2点有流星,记得许愿我们剧组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呀!】
这个傻瓜。
许佑铭笑了笑,慢慢回复:【向一块没生命的陨石许愿,不如多努力点。】
那头很快又回复了。
【时渊也这么说,你们男人就不能浪漫点吗?】
许佑铭的笑淡了下去。
如果当初没有犹豫,现在陪在她身旁的人,是不是自己?
如果一切重来,先到的他,能赢得夏汐吗?
可没有如果。
就像他从来没假设过自己竟然会动心,会爱上一个人。
他关掉灯,合上眼,在外面的欢声笑语中,慢慢睡着。
若现实太残忍,不如坠入无边梦境,寻找半刻虚妄欢愉。
许佑铭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贪恋这种幻境。
他梦见她穿着小宫女的衣服,露出不卑不亢的笑容看着他。
“前辈您好,我叫夏汐。”
※※※※※※※※※※※※※※※※※※※※
许佑铭这个人是矛盾的,
这个角色出场虽然不多,
但在我的构思中曾经占据了不少位置。
本来他的故事和结局有些不同,
但在写文的过程,
还是希望他可以稍微幸福些,
毕竟他主观上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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