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的车停靠在楼下，手机屏幕上的灯刚刚暗下来，从楼梯拐角处走下来一个打着手电筒的女人。

　　何照的头发有点乱，被一根橡皮筋胡乱地绑在脑后。她身上还套着羽绒服，跺着脚跑过来问：“什么事？让你大晚上的跑过来？”

　　亚瑟把车门打开，说：“车上说，外面太冷了。”

　　何照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直直地面向何照吹过来，她觉得手脚稍微暖和了一点。她开门见山的说：“你来找我是为了冯唐？”

　　亚瑟点点头，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外壳的打火机，说：“是我在医院撞见你了，考虑了很久才告诉他的。现在看来，我想错了。”

　　何照笑笑，却又不是高兴的表情：“亚瑟，我和他早在八年前就该结束了。这一次，我不想再回头了。”

　　沉默了一阵，亚瑟说：“他的状况很不好，我从没见过他那么消沉的样子。”

　　“你多照看他，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

　　亚瑟见何照心意已决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叮嘱两句：“那你也照顾好你自己，有需要就找我。你和哥之间的事情，绝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知道！”何照看着他，眼眶一热。

　　“那好，你上楼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何照走上楼梯的时候，亚瑟也发动引擎，打着方向盘调转车头，从小区里出去了。

　　何照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水还没喝一口，门铃就响了。她以为是亚瑟忘记了什么，又折回来，就直接打开了门。

　　而另一边的亚瑟，走在深夜人稀的公路上。忽然从十字路口的拐弯处窜出来一辆面包车，差点就撞上了。亚瑟一个急刹车，堪堪停在了那辆拦路车前面一米处。他还没从惊吓中反应过来，车上的几个大汉就一窝蜂下来，手里还拿着铁棍，来势汹汹。

　　冯唐到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事发之后的第二天了。他连胡子都来不及刮，行色匆匆地走进来，与负责案件的警察见了一面。两个人走进会议厅谈了一会儿，这位上了年纪的警官一脸束手无策的样子说：“事件发生的时间点大概在深夜十二点左右，目前还没有找到有效的目击证人。两个受害者被掳走的地方，一个是在家，一个在偏僻的公路，都不在监控范围内......”

　　“我不想听这些个废话，两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至少要锁定嫌疑人。”冯唐打断他的话。

　　老警官心虚地擦了擦冷汗，连忙应承着。

　　经过双方的配合求证，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目击证人。这个目击证人是加油站的一名女员工，但也只是下班路上匆匆看了一眼，怕惹祸上身就立即离开了，并没有注意到具体的车牌号。全市银灰色的面包车少说也有一百辆，这样一个个排查下去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冯唐坐在办公室里，刚挂了打给裴盛屿的电话，办公桌上连着电话线的电话就响起来了。他接起来放在耳边，那边先是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冯唐立即按下录音键。等了一会儿，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冯总是在等我的电话吗？”

　　冯唐的脸色变了几分，脑子里回想过千万个人的声音，却没有一个能对得上号的。他镇定地问：“你是谁？你抓了何照和亚瑟，到底有什么目的？”

　　男人笑道：“绑架嘛，不是为了谋财，就是为了害命。冯总你猜是哪一种？”

　　“如果你要的是钱，一切好商量。但如果你是想报复我，只管冲着我来。”

　　那边似乎考虑了一阵子，才开口说：“好呀，你给我五千万，我就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怎么给你？”

　　“你等我电话。记住，不要报警，否则我让你兄弟和你女人死在一起！”男人言语间尽是狠厉的威胁。说完，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冯唐听着对面传来的忙音，抬头看到老警察的手势，把电话放下。

　　警察说：“交谈时间太短，只能判定是用本市的公用电话打过来的。”

　　冯唐接着说：“现如今市内的公用电话已经很少了，完全可以一一排查周边。其次，这个人......”他的眉毛皱起来，犹豫着。

　　“什么？”

　　“听这个人的口气，一开始好像并没有要钱的意思。至少，在我提到钱以后，他还考虑了一下要多大数目。也就是说，绑匪随时都有可能撕票，而且就算拿到了钱也不会留他们的性命。于此看来，应该是寻仇的。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说话带着一种不属于城里人的口音，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人背后还有一个指挥的人。”

　　警察翻开笔记本，问：“你现在有想得到的人选吗？”

　　冯唐的目光游离着，末了，他摇摇头：“现在还没有头绪。”

　　“那好，我们先派人去查看电话亭，有消息再联系。如果对方再打过来，一定要拖延时间，保证人质是否还是安全的，以便于争取到更多窃听的时间。”

　　警察一队人马都出去了，冯唐坐在座位上，手指交握着，陷入不可抑制的沉思。

　　随后，警察秘密搜索了全城内的公用电话周边，又调取了相关的监控录像，倒是发现了一个嫌疑人。奈何对方穿得太过于严实，戴着长长的鸭舌帽，大半张脸都被口罩遮住了，只留下一双眼睛。通过录像初步推断了嫌疑人的身高体型，但依然没有更多的进展。只能说要么嫌疑人隐藏得很隐蔽，要么就是他反侦察能力很强，专程到这个地方来打电话。

　　冯唐第二次接到那个陌生的电话是在当天晚上的十一点，又是同样的声音，语气轻飘飘的：“冯总晚上好呀！”

　　冯唐根据警察的提示，故意拖延时间：“你不用太嚣张，虽然我还猜不出你是谁，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惹到我真的是你记性不太好。”

　　“呦，冯总口气这么大啊！哈哈，你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我的名字的！”

　　“这样吧，你至少先让我听一下他们是不是还活着，否则我也不能放心地把钱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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