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七之后，就算是一整个新年已经结束了，各大职业场所都恢复了上班。何照近来对上班这个问题很是苦恼，原来租的房子离公司还近一点，现在搬到葡公馆这边来，离公司可是几乎隔了大半个城市。冯唐倒是乐于让她辞职待在家里，何照却不愿意丢了这份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她更是不愿意麻烦别人接送，总觉得不方便。两个人商量了半天，决定让何照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去学车，以后开车去上班。

　　最近几天都是起个大早，搭冯唐的车先南辕北辙地送她去公司。金姐不知怎的，过完年憔悴了许多，脸颊都是凹陷下去的。公司里又一次流言四起，何照中午在吃饭的时候听别人议论，说是跟那个男人彻底断了，不仅被甩了，还一分钱没有拿到。何照忽然想起那一夜，金姐和她在一起喝酒。若不是那个女人，她可能也不会有勇气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也就不会和冯唐走到今天了。她不愿再听下去，匆匆吃完饭，跑到公司大楼的天台上躲着。

　　比她提前到的就是流言的女主人公，金姐正站在阳台上抽烟。何照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过去站在她旁边。

　　金姐看她一眼，说：“你跑上来干什么，怪冷的。”

　　“那你呢？”何照问。

　　“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想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被我自己听见，只能躲到天台上来抽根烟打发时间。”

　　“你......你还好吧？”

　　“还好，死不了。”

　　何照想安慰她，却又怕戳到她的伤心处，所以说起了别的：“其实，我一直想感谢你来着。”

　　“谢我做什么？”

　　“你记不记得那晚在钱柜，我们一起喝酒？我那时候暗恋一个人，但是我怕自己配不上他，连见都不敢见他。那天晚上，你说爱就爱了，顾不上对错，以后再埋进土里就迟了。那是我前半生最勇敢的时候了，现在我和他在一起。多亏了你。”

　　金姐的目光看向远方，她说：“我以前觉得，最难的是走出那一步，现在才发现，最难的是无法再拥有他。何照，你不要像我一样，到头来一无所有。”

　　何照看着她悲伤的神情，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辞职。”

　　“为什么？”

　　“这个城市我待不下去了，公司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早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换个环境对我来说，更容易一些吧。”金姐说着，掐灭了烟，“等我走了，很有可能就是小李顶替我的位置。你应该也听到不少，当年我和他一起进的公司，他不满于在我手底下做事，因此一直视我为死对头。其实，你不该和我走这么近的，被他知道了一定会为难你的。”

　　何照满不在乎地笑笑：“工作可以再找，朋友不能丢。以后无论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知会我。”

　　金姐也笑着点点头，说：“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没过几天，金姐就搬着箱子走了。她大概是专门挑了下班以后来拿走自己的东西的，甚至没有通知任何人。何照第二天来公司的时候，小李就上任了。

　　何照觉得有些难过，好不容易有一个能陪她说说话的女性朋友，结果都没处多少时间，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人事变动以后，小李上台成了老李，架子和排场一样大，美名其曰严肃纪律，实则是借着权力教训手下。大多数人都见风使舵，跟在老李后面拍马屁，何照却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在背后小动作不断，工作上徇私舞弊的男人，再加上何照和金姐走得近，何照就成为重点监督对象。

　　当然，这些事情何照并没有太在意，她一直低调行事，也挑不出什么大的错误，因此并没有受到太过分的刁难。只不过有一次下班，冯唐来得早一些，车停在外面被人瞧见了，风言风语就传出来了。

　　以前宋子麒来接她也被人看见过，所以流言越传越盛，到最后听进何照耳朵里就变成了另一个版本：何照甩了没钱的男朋友，被一个有钱的大龄富商包养了。何照毕竟年纪小，还没练到和金姐一般的宠辱不惊，被人在背后戳了一天的脊梁骨，见到冯唐就差点要哭出来了。

　　工作最终还是辞掉了，空闲的时间也多了，何照决定先利用这段时间把驾照考到手，再重新找工作。

　　于是，日子又变得长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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