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思脸上有些红疹未消,医疗口罩遮住了她大半的脸,耳朵上别着厚重的墨镜。不知为何的,一进入这栋乔凌宴专门为她购入的豪华公寓,她就有一种战栗的感觉,明明是白天,屋内的窗帘拉得密密实实的,心头越发沉重压抑。
呼哧一声,窗帘布被拉开。
乔鸥鸣交叠着双腿坐在窗边,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外面的一切。
“这几天去哪儿了?”乔鸥鸣回过头,目光锁住她。
她的行踪,他一向是了若指掌的。
“皮肤过敏了,去医院打了几天点滴。”
离思顺势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有着浅红斑的脸。
男人危险性地眯起了眼睛,就像一头锁定猎物的野兽,随时都会上来,啃咬撕碎掉猎物。
“一个人?”
离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战栗。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恩,我一个人。”
男人将手中的烟头摁掉,透出厚厚的烟雾,来到离思身前,一把抓起离思的发,逼迫着她仰视着他,前刻还斯文着的人,这刻已经变成了败类:“离思,你惹了我,就不该再去招惹夜笙歌。”
离思眼里露出浓重的嘲讽,究竟是谁先招惹了谁?
离思知道他喜欢温顺的样子,掩饰掉脸上的厌恶:“我与他只是同学关系,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乔鸥鸣忽地笑了,轻轻拍了拍离思的脸,语气轻佻,充满了嘲讽:“这才对嘛,摆正自己的位置。”
离思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剥皮拆骨,煮来吃了,更想逃出他的心看看,究竟怎样黑的心,才能养出这样的人。
“瞧你这么乖,我就好心告诉你个事。”
“什么?”
“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想先听哪一个?”
“坏的。”
“坏消息就是乔凌宴染上毒瘾了。”
离思心里咯噔一声,紧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她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脑袋里嗡嗡乱响:“你胡说!他怎么可能会染上毒瘾?”
乔鸥鸣抚摸着她的发:“哦,对了,是他自愿要吸的。”
离思瞪着乔鸥鸣,久久不语。
乔鸥鸣笑了,笑得坏坏的:“别这么瞪着我,这次不是我。”
离思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另一个消息是什么?”
“哦,对你来说仍然是坏消息,对我来说,却是个好消息。”
“你该不会要说,你已经得到了乔氏集团?”
“聪明。”
“乔凌宴染上毒品,是你做的?是不是?”离思红了双眼,她心中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
“强硬不叮无缝的蛋。”
好一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离思一个巴掌甩过去,空气中留有巴掌的回响声,打他的那只手还僵在半空中。
乔鸥鸣舔了舔嘴边的血,摘下金丝眼镜,解开衣袖金属扣,将袖子挽得高高的,一只手叉在腰上,他盯着离思,猛的拽住离思的头发就往里屋走去,不一会儿屋内传来女人的哭泣求饶声,以及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乔鸥鸣打她,从来不打她的脸,身体上伤痕累累,没有一处完好。
男人衣冠穿戴整齐,根本不像一个刚施了暴的人。
离思的衣服与被打伤的血肉粘连在一起,脚边流淌着鲜血。
乔鸥鸣抬头望天,深深叹了口气:“今天,我生日。”
离思沉默着,她痛得连话都不想说。
乔鸥鸣自顾自地说着:“也是我母亲的祭日。”
往事席卷而来,回忆令他痛苦:“我母亲,我父亲的原配妻子。她至死心心念念的都是乔沐川那个狠心的男人!她用生命去赌一个乔家主母的位置,那个冷冰冰的位置,她宁愿死,也不愿意给凌晴。”
凌晴,乔凌宴的母亲。
兜兜转转这么一圈,原来这是一个俗套的豪门恩怨故事。
乔鸥鸣形态疯癫,嘴里痴痴念着:“她割腕,她割腕,他就守在她的旁边,眼睁睁看着她的血流干,看着她死,她宁愿死,也不愿离婚。我恨,我恨!我恨!”
乔鸥鸣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憎恨,双手掐住离思的脖子,眼中泛出了泪花:“离思,你知道你有多像凌晴吗?”
离思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感觉到空气正一点一点地消失,扒拉着男人的双手没有力气再挣扎。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她要死了吗?就这样死了?死在她最恨的人手上。不,不,她不甘心,不甘心死在他的手上,怎么也不甘心!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奋力推开乔鸥鸣,令乔鸥鸣一个琅跄摔倒在地,乔鸥鸣还在疯癫地笑着,笑着,笑着,眼角便笑出了泪。
离思大口,大口地咳嗽着,呼吸着空气。
她怕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她爬到墙边,尽量离那个人渣远一点!死亡的恐惧令她不敢再激怒乔凌宴。
“凌晴毁了我,我就要毁了乔凌宴,百倍千倍要他偿还,要他求而不得,得而不能。”
乔凌宴蹲坐在门边,想起往事,痛苦席卷而来,离思的脸令他几乎要窒息,往事在他的嘴中娓娓道来:“乔凌宴,只是一个私生子,却活得比我这个正妻生的要好千倍百倍,而我活成了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子。父亲疼爱他,母亲为了讨父亲欢心,便爱屋及乌地喜欢他,他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母爱,他的母亲夺走了我母亲的生命,我恨凌晴,恨她!如果没有她,母亲与父亲至少还能相敬如宾,至少我还能享受到温暖。他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你说,我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离思看着他:“乔凌宴是无辜的,上辈子的恩怨,你不该将他牵扯进来。”
乔凌宴嗤笑出声:“他无辜?我又何其无辜!”
离思看向乔凌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粪坑里的苍蝇,她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复仇:“你将他害成那样,你还想怎样?!”
乔凌宴状似疯癫,怒吼出声:“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瞧着离思的那张脸,他忽的想起了什么,起身来到离思的身旁:“我会让你亲眼见证他的毁灭,我已深入地狱,你们也不能独善其身。”
呆在这个男人身边,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忍着全身的疼痛,挣扎着起来。
“你要去哪儿?”乔鸥鸣盯着她的背影,语气不善。
她要去找他,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别的男人,今天是他的生日,她就不能陪陪他?
“不要走。”
离思的身子僵在门口。
“今天,我生日。”她不能去陪别人。
离思的眼中泛着冷光:“....”
“我饿了。”
离思心中忍不住腹谤:你饿了,关我什么事,饿死你最好。
想是那样想,离思却不敢说出口。
离思手上,腿上全是伤,打开冰箱,冰箱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冷气往外冒。那位大爷,翘着二郎腿,手上端着一杯她刚泡的茶,了了惹咽雾气升腾,不知那个男人是在看电视,还是在想问题。
这个男人她是万万不敢使唤的。
她在玄关处换鞋的动静,引起男人的注意。
男人用眼神询问她,这是要干嘛。
离思换鞋的手一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冰箱里什么也没有,我出去买点东西回来。”
男人回过头去,视线继续锁在电视上。
脚上的伤痛得她不禁龇牙痛呼出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命令式的语气出声:“不要走。”
“我买点东西就回来”
“我再说一遍,不要走,陪陪我。”
离思在他的眼中竟然看到了一丝恳求,此刻的他,哪里还有暴打她时的残忍,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期盼着什么。
离思心里恨啊,不要走你个大爷,是谁说的肚子饿的?大爷都没你难伺候。
“过来,到我这里来。”
离思听话来到他的身旁,他一把揽过离思的身子,将她拉入怀里,感受到她的体温,他才感觉到一点舒心:“别动,陪着我,一会儿,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离思的身子很僵硬,不敢乱动:“乔鸥鸣,你这又是发什么疯?”
乔鸥鸣用手指做了个嘘的声音,眼睛盯着电视上播放的电影-呼啸山庄。
气氛出奇的安静,只剩下电影的声音与两人彼此的呼吸声,电影画面一帧一帧播放而过,离思昏昏欲睡,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梦回,她回到了那个夜晚,两辆汽车相撞的声音,划破天际,大雨磅礴,冲刷着鲜血,刺眼的车光射着她的眼睛,她死死盯着那辆车牌号码,车上的男孩不停安慰着另一位受惊的女孩子。绝望,梦里充满了绝望,男孩踏着鲜血而来,无论过了多少年,她始终记得男孩眼中的冷漠,对人命的冷漠!
她哭泣着求救,手里紧紧捏着电话,电话那头终于接通了:“喂,您好。”
男孩捂住她要求救的声音,一根一根扳开她的手指,抢过她的电话,一把砸向地,手机屏幕碎裂开来,彻底粉碎了她的希望:“不要!!不要!!”
撕心裂肺的绝望怒吼声,令男孩浑身一颤。
男孩想要伸出双手弄死离思时,不远处的一辆车灯晃花他的眼睛,男孩回过头去,与车里的人视线两两相对,终于作罢,与小女孩坐车扬长而去。
电影早已播完,外面下起了大雨,一如许多年前的夜晚。怀里的女人额头冷汗密布,嘴里痛苦的呢喃声,眼角肆意泛滥的泪水,很明显是陷入了噩梦的死胡同,梦里的离思想要出去,却找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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