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着白日里司徒萧的反应,方知道了心中的疑惑。想自己不过一个普通商人,就算是逸林的关系,也不至于让司徒萧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景岩去救自己,想起梦竹那次去怀阳不告而别,心中生出惶恐。
但他很快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他不该疑心她的,她豁出命去,千里迢迢赶到景岩,冒着被时志邦识破的风险,救出自己。
稍微打了一个盹,就起来去看梦竹,远远见司徒萧的侍卫立在门前,不由徘徊一番,转身又回了房去,却是怎样也睡不着,独自站在窗前,一颗心就像风中的蒲公英,轻飘飘的在空中找不到落角的地方。
东方露出一线微光,太阳已经微微睁开眼来,放出一缕金黄的光晕,透过几株高大的松柏,斑驳的光透在一个穿着红花旗袍的女子身上,花色忽明忽暗,女子边走边嘟哝着:“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挨了一枪吗?也不会死,让少帅成夜的守着!“
季青心里又莫名的烦燥,想起自己是梦竹的未婚夫,如何不能陪着受伤的未婚妻?再说梦竹虽说是为了救他,可最后受伤不也是救他司徒萧吗?这样一想,仿佛有了满胸的勇气,抬脚便向梦竹房里走来,步子踏得也铿锵有力。
一连三天,司徒萧白天没有空闲,晚上便来陪着梦竹,也不管季青在不在,毫不避讳。倒是季青有些发怵,总觉司徒萧有种强大的力量压住他,不能自如,有意避开他在白天的时候去看梦竹。
这天晚上,司徒萧很晚才回来,到梦竹房里思颖跑前忙后地给梦竹洗脸、擦手,又有医生给梦竹检查。
“少帅。”门外叫了一声,阮敬远喜孜孜走了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司徒萧霍地站起来,大喜过望:“真的?”
“是真的,李师长亲口所说!”阮敬远声音宏亮,司徒萧竖起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指指门外,两人到了外面的客厅,司徒萧弹开烟盒,点了一支,听到里面思颖兴奋的大叫:“梦竹,梦竹!你醒了!”他将手中的烟住烟灰缸里一掐,进了里面。
梦竹微微睁开眼来,眼前是众人欣喜的面容。
司徒萧上前拉住她的手,抑制不住的亢奋:“梦竹,你醒了,山阳峰攻克了!曲直就要攻下了!时志邦的地盘,我总要夺了过来,这天下终将是我司徒萧的天下,是我为了你李梦竹必须夺得的天下!”他的手强劲有力,握得她的手生痛,她手一缩,叫声:“哎哟!”他便笑着在她手背上轻轻拂了拂。
思颖手里还端着一盘水,微微一晃,水溅到司徒萧的身上,司徒萧回头见思颖用怪异眼光看着他,郑季青脸色灰白,站着思颖旁边,一双眼睛如要将人噬了一般。
原来早有人去报了季青,他惊喜的闻讯赶来,却听到司徒萧一番表白。
其实这几天来,近身的人傻子也看得明白司徒萧对梦竹的心,只有季青不愿面对罢了,更不愿相信梦竹与眼前这位少帅会有什么感情瓜葛。
可如今亲耳听他这样一说,心里便如被刀剜般的直往外淌血。
“季青,”梦竹将一切看在眼里,微弱的叫了一声。季青犹豫一下,走到司徒萧的侧面,梦竹从司徒萧手里抽出手来,季青的手轻轻压在她的手背上,惊奇的感到她的手竟如火一般的滚烫。
“少帅冒险救我们出来,我们才能在这里相见。”梦竹看一眼旁边的司徒萧,他虽然神情激动,却掩不住脸上的倦容,梦竹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却知道这几天来他一定都没睡好。
季青点点头,“我知道。”司徒萧脸色微变,说:“梦竹,先别忙说话,你饿了吧,医生说你醒了可以吃些流质,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弄。”
思颖过来问:“吃稀饭好不?”梦竹点点头。
只一会从厨房端来稀饭,季青正要伸手接过,却见司徒萧接了过来,当着季青的面,装了一小勺稀饭,送到梦竹嘴边,他决计让郑季青明白他对梦竹的心,从他刺杀时志邦那夜起,他就认定她这一生都是属于他的;在她替他挡那一枪之时,他才知道他这一生也是她的,那一声沐轩叫得他心都碎了!他不敢想象如果她死去,他还能怎样活着?所以不要说一个郑季青,就是十个,百个,万个又如何?
众人都退出去,季青压在梦竹手上的手掌冰凉,手背上清晰可见一根根兰色的血管微微爆起,眼睛凝视着梦竹。
勺子挨到嘴边,梦竹一迟疑,张口抿了一小口,感到伤口处痛疼,皱了皱眉,司徒萧问:“梦竹,怎么了?”梦竹说:“我又不想吃了。”
季青见梦竹极疲倦的样子,轻声道:“还是再休息一会,晚点再让他们熬些汤来。”梦竹点点头,闭上眼睛。
“少帅,你有三个晚上陪着李小姐,没上床休息了,现在李小姐也醒了,你总该去休息一会吧,只等着李军长他们报上好消息。”
梦竹才知道,司徒萧竟然在床前呆了三个晚上,心里抽动一下,只假装没有听到,又听得提到逸林,知道前方战火一直没有停熄,不免担心,睁开眼问:“我哥在哪?”
“梦竹,你只管休息!”司徒萧笑道,打了个呵久:“我也真觉得有些困了。”
“梦竹,你终于醒了!”众人一走,季青有满腹的心事要向梦竹倾述,数日里的担忧、愧疚、胆怯和疑问,像一锅烧沸的水,都汩汩的争着往上冒。
“少帅他真是仗义!真不敢想他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景岩,我郑季青何来这样的魔力?”季青将目光扫在梦竹的脸上,梦竹心一沉,半晌没有说话。
“梦竹!”季青蹲下身来,“刚才少帅他说…”季青见梦竹不语,心里更是吊了一块石头般,沉重得直往下坠。
梦竹右手摸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不到半月,人瘦了一圈,手指也更显纤细,用指轻轻一推,戒指围着手指转着圈。
母亲含泪在父亲遗像面前的告白: “家明,你一定要保佑我们的女儿梦竹与季青的婚事如期举行!家明,你一定要显灵!” 她知道,郑家是李家的恩人,母亲又有多么希望她安定下来,她将戒指拔正,问:“还有多久?”
季青有些奇怪,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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