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琮佳这次从兰州回来之后,古鹏飞再也没提过龚潮的事儿,当然她自己更不会提。本以为什么都过去了,但是又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具体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对她比以前殷勤很多说不上怪,对她百般讨好也没有什么,反正夫妻间的感觉,这感觉体现在表象的行为之外的,就是有些不对了。
或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了?但似乎是他比她敏感了!
他们相识以来,古鹏飞一直宠她让她,但其实一个名副其实的大男人,但是他现在开始无端地拘谨起来了,他们是共同生活了四五年的夫妻了,本应该越来越亲近,他却似乎一下子陌生了,虽然他一再伪装着亲近,但女人偏偏是那种直觉非常准确,也非常相信直觉的动物。
那个周末,梅琮佳带着四岁的天天在上海游泳馆学游泳回来,在小区门口遇到筱悦。筱悦趁天天不注意,一下子从后面蒙住了她的眼睛,扁着嗓子问,“猜猜我是谁?”
天天忙乱地抓住筱悦的手,“悦悦姐姐大坏蛋!”
筱悦一听,松开手并用小手指在天天小鼻子上刮了一下,“你这个小人精,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梅琮佳一笑,“有谁能赶上你这么没正形儿啊,还用的着猜?”
筱悦嘻嘻一笑,“是哦!”
“我们筱悦同学最近表现不错嘛,我听你们周老师说,这半年你都冲上中上游了?还有温辛宇,上次考试一下子不进了二十几个名次呢!”虽然高中部离初中部隔了两栋楼,但是梅琮佳一直都关注这“雌雄双煞”,她在上海没什么朋友,这两个孩子是她最心疼的学生,也算是朋友。
筱悦撇了撇嘴,“还不是我爸逼的!”
“哟,筱楚信终于肯对他的宝贝女儿用刑了,说说,什么高招?我要是再碰到你这么不听话的学生,倒是可以借鉴一下。”梅琮佳调侃说。
筱悦羞赧地底下头,不过,对她的梅老师没有什么不能讲的,“我爸说了,要是明年我和温辛宇有一个考不上大学,他就不让温辛宇当他的女婿。”她抬头看到梅琮佳憋着笑,“梅琮佳你讨厌!这事儿好笑吗?我和温辛宇都拼了,现在是一寸光阴都不敢荒废了,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要是还不进步我们可就只能还教学楼上跳下来,双双殉情了!”
“少胡说八道!殉情这事儿也是你们小孩子可以学的!”梅琮佳白了她一眼。
“嘿嘿,也就是说说。”
“说说也不行!”梅琮佳心说这筱楚信也真够可以,真够开化的,但是温锦丰应该不是这种风格,不过,这俩不靠谱的爹被她上回撮合成朋友了,说不定会沆瀣一气呢,“那,温辛宇他爸也这么说?考不上大学也不让你当他儿媳妇儿?”提到温锦丰,她心里还是怪怪的。
筱悦连连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梅老师,我就是再没脸没皮,也不敢随便去见我未来的公公吧!”
“没羞,还未来公公呢!”梅琮佳瞥了她一眼。
“没羞!”天天学着她母亲的样子,也斜了筱悦一眼。
筱悦立刻愤愤张开五指抓着天天的小脑袋,“呀!你这个小人精,我收了你!”
进了电梯,天天定睛看着电梯上红色的数字跳动,就跟着数数,“一,二,山(三),是(四)……”幼儿园中班的小朋友也是长了不少本事的,比方说她不但会数数,还识数了,这便是不小的进步。梅琮佳和筱悦便不忍打扰她了,分别静默着,一齐陪着这小人儿看着那数字跳转。
“叮”电梯在十楼停了,那数字也在“10”上不动了,梅琮佳一边牵着女儿的小手走出电梯,一边夸她,“宝贝儿不真棒!”天天骄傲地甩了甩头,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和古鹏飞真是一模一样。
家门一开,天天便撒着欢儿地扑了进去,梅琮佳一边拔钥匙一边念,“天天,先换鞋!”但是,那小人儿根本不听她的,只好一会儿进屋再去捉她了。
筱悦在她身后看着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女人,那天在这门口遇上的自行拿着钥匙开门的那个女人,她跟那女人还聊了两句,她说她是古鹏飞的朋友兼同事,可是后来她又在小区里遇上那个女人好几次,筱悦相信不是巧合!
“梅老师……”筱悦叫住梅琮佳。
梅琮佳回头看她,这孩子欲言又止的样子怪怪的,“怎么了?”
筱悦小心翼翼地,“梅老师,有件事情告诉你,可是……又怕你伤心……”
梅琮佳一怔,但还是很宽松地对她笑了笑,“说吧,老师不伤心!”
筱悦终于一咬牙,慢吞吞地说,“梅老师,你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经常有一个女人来你们家,她好像还有你们家的钥匙……”
筱悦的话刚刚落定,梅琮佳心里便经历了惊涛骇浪,痛不可当!她就是觉得古鹏飞这些日子不对劲儿,原来他真的出事了,她有些懊恼自己竟是这样粗心大意的女人,怎么就没有往这方面想呢!
告诉她这话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她不能在这孩子表现出些许的懦弱,所以她还是含蓄地向筱悦笑了笑,表面上看起来依然平静如水,并且用不痛不痒的声音说,“没关系,那是天天的表姑!”
筱悦立即如释重放地笑了,压在她心里半年多的大石头,终于卸下了, “那就好,嘿嘿,是我想多了!”
梅琮佳听着墙上的钟表的滴答声,心乱如麻!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丈夫还没有回家,他是真的有手术吗?还是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厮混?那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是的,像他这样一个黄金优质男子,一定特别受女人青睐吧。
当房门一响,梅琮佳吓得浑身抖了一下!他终于回来了,看上去有些疲惫,除了这一脸的倦容,并看不出哪里反常,他换了脱鞋,放下钥匙,然后朝她走过来,轻吻她的额头。是心里有些疙瘩的缘故吗,这一吻竟让她觉得很陌生。
“又加班了?干嘛老让你加班?”梅琮佳多少带出些怨气。
古鹏飞坐在她旁边,往沙发上一靠,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亮了电视,“对啊,我不是跟你打过电话报备过了吗?我也不想这么忙啊!”他丝毫没有察觉她哪里不对,“天天呢?”
“天天……天天呢?”梅琮佳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原来,真的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顽强,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听到妈妈的呼喊,天天捧着一本小人书姗姗地跑了过来,越过沙发挤到爸爸妈妈的面前,把书摊在他们的腿上,稚拙地指着画册上带拼音的大字念着:“爸爸妈妈,我读书给你们听,白老师教我的哦!b-a爸,爸爸……m-a妈,妈妈,对不对?”她抬头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很认真地问。
这个小人儿让梅琮佳一阵心疼,她这么小,这么乖,这么让人挂心,古鹏飞你到底怎么了?就算我梅琮佳哪里不好,你看在这个小人儿的面子上也不该出轨吧!
梅琮佳冷静地看了看丈夫,又不动声色地对女儿笑了笑,“天天真聪明,天天念的对,这是爸爸,这是妈妈!天天知道吗?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宝贝,我们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天天,知道家是什么吗?”
天天眨巴着眼睛看着梅琮佳,“家,就是爸爸妈妈,还有天天!”
梅琮佳摸了摸女儿胖嘟嘟的小脸,说了一番她女儿未必懂,她丈夫一定能听懂的话,“对,天天真棒!天天说的很对,家对每个人都很重要,就像小鸟的窝,就像小鱼的池塘,家就是一个集体,不管家里少了谁,家里的其他人都会很难过!”
天天立刻抱紧了爸爸和妈妈的腿,“天天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天天不要难过!”原来,这四岁的小娃娃居然全听懂了,那么,他呢?
古鹏飞默默地听着这母女俩的谈话,他其实有些听懂了妻子弦外之音,当然同时也有些做贼心虚了。他明白自己的内心,要永远跟这母女在一起。他把女儿揽进怀里,温和地对她说,“天天放心,爸爸妈妈永远和天天在一起。”
梅琮佳偷偷瞄了他一眼,这男人是在向她表态吗?她有些不自觉地冷笑了一下,他如果真的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他这样哄骗她、哄骗他们的女儿做什么?他拿她梅琮佳当傻瓜吗!可就算他那她当傻瓜,她又能怎么办。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也不突然,她还完全没有想好怎么应对。她不想直接跟他摊牌,不但他会骑虎难下,她也不想成为他面前那个幽怨的弃妇!或者,她是怕失去,而不想冒险。
没错,一个三十五岁的女人,已经没有年少时的傲骨了,而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包容,学会了坚持。虽然这些优良的品质,磨掉了她浑身倔强,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遇到了这个这么好的男人,他们还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小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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