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盘算了一下,如果这块玉佩价值一千两黄金,大概就是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我吞了一口口水,问赵睢说:“赵大哥,我能去当铺当掉它吗?”
赵睢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很干脆地说:“不能。工钱我另外付给你,除非万不得已之时,不许当它、不许卖它,听见没有?”
我见他同意另外支付我工钱,急忙点头答应说:“听见了!”
赵睢嘴角又浮现笑意,他打量了我一番,见我的穿着兰香的那一套蓝色粗布旧袄旧裙,对高升说道:“现在正过新年,顾蘅这模样太单薄了……我带她去买几件新衣服,青阳镇哪家字号的衣料最好?”
高升忙道:“四爷真是有心人,若说起青阳镇织染布料兼裁衣第一号店铺,当然是孙胤才孙记‘金织染坊’,名号在滨州都是响当当的,听说北京也有孙记的分店,他们前年还给皇宫里贤妃娘娘裁量过一次衣裳!”
李绍休慢条斯理说:“京城确实有这一家字号,‘金织染坊’老店确实在山东滨州。”
赵睢拉着我的手向门外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金织染坊。”
这一次黄俨并没有跟来,李绍休不紧不慢,像个跟班一样跟在赵睢后面,距离我们两人大约离开六丈左右,既没有紧跟,也没有脱离我们视线之外。
鸿升客栈距离青阳镇大约只有一里路,我们并没有乘坐马车,一起沿着乡村的小土路向前走去。
冬天快要结束了,春天即将到来。
清晨的朝阳照射着山峰和田野、冰河,群山积雪渐渐消融,冰河上的冰层变薄,往来行走的人们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踩踏而过,田间的道路依然还是冻土,路旁的柳枝依稀可见一点点嫩绿的芽尖。
赵睢一直紧握着我戴有毛绒手套的左手,就像大哥哥牵着自己的妹妹一样从容随意,我任由他牵着我的手,因为那种感觉非常非常熟悉,小时候我在W城,顾羿凡每天清晨也是这样紧紧牵着我的小手,顺着他上学的小路送我去幼儿园。
他一路不停问我一些他走后鸿升客栈的情形,我一一回答了他,还将林三讨要现钱的事情向他说了一遍。
赵睢果然并不在意,还问我说:“顾蘅,你想去北京城逛逛吗?”
我很想看看明朝的北京是什么模样,立刻点头说:“想!”
他笑道:“我这次回青阳镇,就是准备接你一起回去玩的。我们明天就启程回北京,好不好?”
明天是正月初三,我想起白凌澈约我正月初四前往无瑕谷赴会,既然答应了他就一定不能食言,面带难色说:“我初四还有一件事情要办,可不可以等几天?而且,洪掌柜和兰香姐还没有回来,我想和她们道一声别。”
赵睢语气和蔼,说道:“没关系,我在这里等着你。”
我偷偷看了一眼赵睢,蓦然发现他的侧影有一些像顾羿凡,于是向他身旁靠近一些,说道:“赵大哥,你很像我哥哥耶!”
赵睢微笑道:“是吗?你哥哥多大了?”
我想起顾羿凡和林希的婚礼,左脚用力踢起一颗小石头子,看着它远远飞走,低头叹息了一声说:“他今年二十八岁,刚刚结婚,新娘子很漂亮,可惜我没能亲眼看到他们举行婚礼,就被带到了这里……”
赵睢仿佛漫不经心地说:“你突然从西洋来到中原,的确有些匪夷所思。别人的婚礼,错过了倒不要紧,以后千万别错过你自己的婚礼,让新郎官找不着新娘子。”
我半天才明白过来,见他一副忍俊不禁想笑的模样,知道他是故意逗我,脚下悄悄使坏,恶作剧踢飞一颗小石子去撞他靴子上的金环,小石子撞到金环后,发出“叮叮”的叩击声,我却没料到那道路冻土非常光滑,突然脚下一滑失去重心,眼看就要摔倒在土路上。
赵睢迅速回身,伸展双臂将我拥入怀中,握着我的手并没有放开。
我意外被他抱个满怀,双足离地,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鼻端传来一阵他身上“晨曦之露”的清新气息,心神慌乱了一霎后又平静下来,料想他扶我站稳之后就会放开我。
然而,这一次赵睢的举止大大出乎我意料。
他俊脸泛着微红,垂首凝视着我的脸,淡紫的双眸中透出一种不知是激动还是喜悦的神色,略微放低了声音说:“顽皮的小妹妹……你在西洋也是这样对待你哥哥吗?”
我全然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仰头回答说:“是啊,哥哥他……”
我还没有说完这句话,赵睢的俊容却在我眼前倏地放大了N倍,我眼睁睁看着他靠近我,在我的左边脸颊上轻轻印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他的唇瓣很温暖,软软的,还带着一种温柔的气息。
我木然不知所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被赵睢偷吻了!顾小凡的初吻从此没了。
想当初在E国,哈姆雷特大学里所有试图接近我的男生们全部被我的横眉怒目加大掌拍飞,没有一个人能够接近我半尺以内,没想到我的初吻竟然断送在一个明朝的古代人手里。
欲哭无泪。
我打算横眉怒视赵睢,顺便龇牙咧嘴,再根据他的态度决定下一步的惩罚计划,这个看似不像古代男人那么沙霸的明朝异类皇子,居然敢不征求我的同意、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轻而易举地偷走我的香香初吻,他居然敢!!
可是,一看到他那张带着笑意的脸,我满腔的愤怒就像一盘染料倒进汪洋大海,全部化为乌有,我恨他恨得牙痒痒,可就是没办法形诸于外发作出来。
赵睢见我怔怔然,表情似乎很得意,轻声说:“以前是不是没有人对你这样过?”
虽然我们处于青阳镇与鸿升客栈的中间地界,但是我可以肯定我的声音可以穿透所有人的耳膜:“赵------睢------!”
赵睢揉了揉我的头发,微笑着说:“你的眼睛够大,再瞪就可以当铜铃用了。别这么大声,我今天是偷跑出宫来的,千万别给我招来神出鬼没的锦衣卫们,否则他们又要监视着我回京城去了!”
我余怒未消,扁着嘴说:“谁让你偷跑出宫来?就该让他们将你抓回皇宫去才好!”
赵睢紫眸中闪过一丝暗光,低声说:“没有人让我偷跑出宫来。可是,我离开青阳镇一个多月,心里总放不下一个人……”
我没好气地说:“你放心不下谁?难道是我?”
赵睢看着我气愤的模样,竟然又微笑起来,说道:“你真聪明,猜得对极了。”
我咬牙向来时的方向转身走,忿忿地哼了一声。
赵睢眼疾手快闪身在我面前,说道:“真的生气了?好,算是我错了,我去青阳镇给你买新衣服好不好?”
我抬头叫道:“你闪开,什么叫‘算是你错了’? 我才不要你的新衣服!”我想起衣袖中的玉佩,将玉佩拿出来扔出老远,说道:“皇子有什么了不起的?随便欺负人的坏家伙!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任何东西!”
我低头向前一直跑,虽然出了一口胸中闷气,却还是觉得憋屈,恨自己没有勇气当时给赵睢一个耳光。
赵睢拾起那块玉佩,匆匆追赶而来,不停呼唤道:“顾蘅,你等等我,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一边跑,一边将眼泪忍了回去,听见他的喊声,于是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说:“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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