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可能危及生命
挂着红色十字的医院往往给人一种生的希望，然而有些人却险些殒命于此。
意识模糊的沉小星躺在病床上都无法回忆起刚刚自己是怎么从护士站走到病房的，唯一一点模糊的记忆就是很多穿着白大褂的男男女女围着自己问着问那，好像还测了体重和身高。
或许是高级特护病房的缘故吧，不肖十分钟的样子就有浩浩荡荡的医护团队走近来为她服务。
其实具体他们都问了些什么，沉小星早就听不见了，只是手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她才艰难地睁开那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的眼睛看了看，原来是护士在为她挂水……
当沉小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已经几天都没有好好进食的她此时的嘴唇都已经干涸开裂毫无血色了，可是她想说话，她想问问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手背的位置疼得这么厉害。
躺在另一张陪护床上的项东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也适时睁开了眼睛，可是一入眼的却是那愈发显得娇小的女人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
只是那么望着她，定定地望着他的女人。她本就柔弱的身体现在显得愈发瘦弱了，就连那露在薄被外边的脖颈也是被两根清晰的锁骨映衬得好像要突出来一般。
这个女人啊，为了给自己生个孩子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又隐忍了多少痛苦啊！
只是这样看着，这样想着，项东的眼泪就轻易地浸湿了大片枕头。
然而，男人的眼泪终究是不能让女人看到的，所以粗略地擦了擦眼泪后，项东便掩饰性地起身似是揉了揉那惺忪的睡眼一般下了床，然后来到沉小星身边柔声问。
“老婆，你醒了啊！”
“老公，我睡了多久了？”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沙哑了，可是沉小星还是想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宝贝，你知道吗？你已经睡了10几个小时了，现在都已经是凌晨了！”
项东边说边指着窗外那深深的夜色，同时又望了望那5000ml的大液体袋子。
“老公，我真的睡了那么久了吗？”
沉小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圆眼，可是项东此时却拿起棉签蘸了些苏打水为他亲爱的老婆大人润起了嘴唇。
“是啊，你这几天折腾得几乎都没睡觉，所以才这么贪睡的！”
男人心疼的样子溢于言表，沉小星的眼里却慢慢泛起了泪光。
“老公，为什么这水还没有挂完？我不要挂了好不好？”
“不行，你得听话，不挂水你的身体会支撑不住的。”
“可是真的不行啊，怀孕期间是不能吃药的，是药三分毒，如果被宝宝吸收了可怎么办啊？”
一想到这么大袋子的药水都将输进自己的血液里，然后又被肚子里的小生命吸收了，沉小星的心就猛地揪了起来，手上的动作却是胡乱地要去扯手上的那种粗粗的埋针。
“小星，你干嘛？”
“放手，不要乱动！”
幸好项东反应快及时制止了沉小星的鲁莽行为。
“老婆，你冷静点，这些都是维生素和盐水配制的营养液，对身体没有害处的！”
“就算对我没有害处，可是宝宝还那么小，那么脆弱，他要是有什么闪失你要我怎么办？”
沉小星几乎是哭着喊出的这些话，可是项东能拿现在这个可怜的女人怎么样呢？
生怕她再去拔针，项东只能紧紧地抱着这个已经瘦了很多的女人轻声安慰。
“老婆，我们平时补充的叶酸不也是药吗？可是如果不吃的话，孩子就有畸形的可能。这些营养液也是一个道理，医生现在让你禁食三天，如果你再不补充人体所需的物质，你的身体垮了，我们的宝宝怎么健康地长大啊？”
这些话还是起了作用的，沉小星终于乖乖地躺回了床上，只是胃里的那种灼烧感愈来愈强烈了。
自从怀孕41天开始，沉小星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起初还可以喝点白粥，可是越到后来，呕吐的次数就越多，演变到现在就成了胃液胆汁一起往外倒，而那种令人恶心的液体几乎是喷出来的时候，那鲜红的血片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这样的经历任谁也不是忍一忍就能过去的，所以沉小星的胃彻底垮了……
可是这点折磨也只是这场劫难的开始而已。
在抽了N管血后，结果终于出来了。沉小星的尿酮居然是四个加号，也就是因为长期呕吐无法进食造成的酸中毒！身体电解质紊乱，导致各项指标都出现了异常，然而检查单最后的结论是——妊娠剧吐！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医生的这种结论后，都是一脸茫然。
女人怀孕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世界这么大，分分秒秒都有女人在怀孕在生子，而怀孕后出现孕吐症状的人更是不在少数，然而这种每天吐到昏天暗地无法正常进食正常喝水，甚至不能入睡的人，很少有人见过，更是鲜少有人经历过。
所以奶奶和那些一同跟来的有经验的佣人们听到妊娠剧吐这个新鲜的词眼时，都是一脸不解。
而那自打沉小星嫁进门以后心里就扎进了一根刺的潘月美，同样作为女人也曾怀胎十月辛苦生子的潘月美，她此时却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毫无力气的沉小星淡淡地说：“怀孕我也经历过，有些不舒服是在所难免的，这个时候其实没必要那么娇气的！”
“月美！”
“妈！”
无情冰冷的讥诮话自然是招来了奶奶和项东的指责，然而医生的话更是充满了个人感**彩。
“这位女士，请问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似是没有明白医生这句话的用意，潘月美疑惑地问道：“你是问我吗？”
“对，就是你！”不知为什么，一向很理性的医生好像很是不喜这个说话带刺的女人。
“啊，我是这位病人的妈妈啊！”
妈妈？是妈妈吗？如果真的是妈妈想必也是后妈吧。医生如是想着，但是看着病床上那虚弱的病人，他竟破天荒地说了更多的话。
“这位女士，既然是妈妈就更应该对患者的病情有更深入的了解。”
“其实在怀孕的女性中，约有半数以上的准妈妈在怀孕早期都会出现头晕、嗜睡、厌恶油腻、恶心、呕吐等症状。”
医生不厌其烦地列举着这些再常见不过的现象，项东妈妈似是听出了他口中的敌意，索性她也斜着眼睛盯着这个穷酸的青年男医生。
“你说的这些我都经历过，我也是在怀我儿子6周时就开始孕吐了，每天都吐得昏天暗地，可是到12周的时候这些症状不还是自行就消失了吗？女人生孩子都大同小异，哪有那么严重啊？”
“这位女士，您的经验的我不得不承认可以算是丰富了，可是那些都只是轻度的孕期反应而已。”
跟着进来的一行医护人员看出了这位年轻主任的不悦，长期工作在一起，他们很了解这位年纪刚过30的男人之所以能做到现在的位置，就是对医学的一丝不苟和对病人的点滴关注。所以，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女医生解释道。
“一般的孕反不需要关注，只要体内的激素慢慢回到合理的范围，那么孕妇就会舒服很多。然而孕妇如果在早期就频繁恶心呕吐，不能进食，以致发生体液失衡及新陈代谢障碍，甚至危及孕妇生命时，就说明孕妇此时已经患上了妊娠剧吐！如果放任不管，最严重的后果可能危及孕妇的生命！”
静静躺在床上的沉小星看着医生的嘴一张一合，但是还在禁食禁水的她体力实在不支，神情恍惚间什么也没听清楚。
一直沉默不言的项东听到危及生命这几个字，脑子突然嗡地一声，心也跟着抽紧了。
“医生，那我们小星可怎么办啊？”
奶奶的声音已经沙哑，可是却抢在了项东的前面发声了。
“是啊，我老婆现在的情况要怎么办啊？她现在已经快瘦成皮包骨了！”
看了看焦急的老人和像是患者老公的男人，主治医生的神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妊娠剧吐目前世界上还没有确切的病因，但现在普遍猜测可能与HCG增多，胃肠功能紊乱，胃酸分泌过多有关。”
医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神定定地扫了一眼花枝招展的潘月美，然后又接着看向年纪最长的奶奶：“还有研究表明，出现妊娠剧吐可能还与精神压抑，环境因素有关。”
“医生，您说的这些我这个快埋入黄土的老太太也听不太懂。您就说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配合您好好治疗？”
想到孙媳妇和那好不容易降临的重孙子很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奶奶的心就慌得厉害。那些高深的医学常识和晦涩的医学术语她听不懂也根本不在意，她心里只想着小星和孩子能平平安安的，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在生死攸关面前的人生百态，这位年纪虽不大但医术精湛的妇产科男主任见得实在太多了，所以他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目光坚定地看着这个可能是男主人的项东言简意赅地说：“认真呵护，放松心情，积极配合治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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