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雪坐着火车颠簸了二十多个小时,在八月一日上午九点钟回到了五柳村火车站,因为想给妈妈和小妹一个惊喜,回来之前她没有给家里打电话,可此时看着身边大包小包的东西犯了愁,回来时陆寒冰还嫌买的少,现在却发现两只手根本拿不了。
站台上的人群渐渐散去,雪儿只好吃力地提着东西一步一步往前挪,可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正在此时,一个很朴实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面带微笑问道:“姑娘,需要帮忙吗?”
雪儿不好意思地回答:“是啊,大叔,我带的东西太多了,根本就挪不到站外去。”
“呵呵,看来你是回来探亲了,没事,俺帮你。”说着很轻松地全部提了起来,嘴里说着“跟俺来”就大步往站外走去.因为听到熟悉的乡音,雪儿的心里感到一阵久违的亲切,连忙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那人把雪儿的行李放在了站外的台阶上告诉她如果路远可以打个车,雪儿有点惊奇,忙问什么时候咱这地方有了出租车了,好心的大叔告诉她,今年四月份就有了,可方便了.说完他就要离开,聪明的雪儿想到了什么急忙追问了一声:“大叔,你是在这里工作吗?”
“呵呵,不是,俺在家闲着也无聊,就上这里来找点力气活,赚个烟钱.”说完又赶忙补充道:“姑娘,你别误会啊,俺是给做生意的人扛大包的,你不算啊,大叔是看你姑娘家家的提不动,顺手帮个忙.”
雪儿有点过意不去了,边掏钱边说:“那怎么行?你也不容易.”
中年男人趁雪儿不注意就很快走开了,走远了才回头朝她喊道:“姑娘,别跟俺客气了,快打辆车回家吧.”
雪儿无奈,只好挥着手里的钱朝他的背影大声喊了声:“大叔,谢谢您了!”
当黄色的出租车停在了自家的小店前,舒兰还以为是顾客要买东西,连忙迎了出来,谁知看到的却是满面倦色的雪儿。
半年多没见面的母女都有点想哭的冲动,雪儿喊了声“妈”就紧紧地搂住了妈妈瘦弱的身躯:“妈妈,我好想你!”
舒兰轻拍着女儿的背,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妈也想你啊!”
母女俩的样子引的街上的人不住地回头张望着,隔壁的赵阿姨看到了急忙出来帮雪儿提起了东西:“舒兰妹子,先让孩子进屋,大街上显眼,别让人看到还以为是怎么了呢。”
雪儿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谢谢赵姨!”搀着妈妈进了自家的小店里。
赵阿姨是个热心人,拉着雪儿问长问短的说起了家常,说舒兰的命好,三个女儿一个赛一个俊俏,一个比一个有本事,又孝顺又乖巧,将来一定会享福。自己就不好了,养了俩个没良心的儿子,刚处对象就跟自己较劲,这辈子没养女儿算是倒了霉,儿子不能和闺女比等等等等。
舒兰早已习惯了她的长篇大论,雪儿却有点支持不住了,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真的很劳累,靠在椅子上眼皮直打架,不大会儿工夫就睡着了,做妈妈的当然知道女儿很累,本想关了店铺领着女儿快点回家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赵家阿姨的话题,只好拿条毛巾垫在了椅子的靠背上,让雪儿睡的舒服些。还好,外面有人喊着要打油才把长篇大论的赵家阿姨喊了去,舒兰急忙摇醒女儿:“雪儿,咱回家,妈妈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雪儿一觉醒来已经大响午了,睁开眼看到的是妹妹欧阳珠的灿烂笑容:“姐,你的睡相真不赖。哈哈哈,像个大懒猪。”说完还朝雪儿眨眨眼做个鬼脸,然后跳下床就跑,雪儿被妹妹的调皮样子逗得大笑起来,亲昵地骂着:“死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坏了?你等着,等我歇过来了再跟你算账。”
舒兰在院里乐呵呵地喊着:“珠儿,别闹了,快叫姐姐来吃饭。”
雪儿看着一盆荞面蒸饺垂涎欲滴,这可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顾不得拿筷子伸手就抓了一个塞进了嘴里。珠儿拿着筷子指点着羞她:“姐姐大馋猫,不洗手就吃,忘了俺小时候你怎么教训俺的:‘臭丫头,去洗手,不洗不让吃’,哼哼,俺今天要报仇”说着用两只胳膊搂定了装着饺子的磁盆子挡住了雪儿伸过来的手,一本正经地板着小脸说:“洗手去,不洗不让吃。”
雪儿边抢盆子边和妹妹斗嘴:“切,小丫头,还想管我?看你本事大还是姐姐的力气大。”
舒兰用围裙擦着手走了过来:“看看俺这俩丫头,都多大了还斗嘴?让人家看见可要笑话咱了。”
雪儿把一个蒸饺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妈,珠儿是不是被您给惯坏了,饭都不让我吃。”
舒兰笑呵呵地骂道:“人家的闺女越长越大越懂事,俺家的雪儿却越大越淘气,马上就到出阁的年龄了,这样谁还敢娶你。还有珠儿,纯粹一个人来疯,姐姐刚回来你就闹,就这还是初中生呢,整个就是个傻丫头。”
母女们边吃边说着家事,舒兰说着说着就扯到了珠儿身上,说这丫头把你妗母给得罪了,雪儿忙问为什么,珠儿撇着嘴嘟囔着,谁让她老欺负妈妈来着。
妈妈说珠儿的性格和她们不一样,开心时也许什么都不顾忌,烦恼时却对谁都会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她从小就也敢闯敢拼,泼辣的性格如今尽显无疑。因为你妗母每次来都会说一通冷言冷语给俺听,为此,俺经常偷偷流眼泪。
有一次你妗母又在院子里指手画脚对俺说着风凉话,正好被放学回来的珠儿碰了个正着,看着俺低声下气的样子,珠儿气得小脸发白,把书包一甩,卷起袖子指着妗母就骂:“你别老是指桑骂槐的欺负俺妈,俺们姐妹都会长大,而且一定有出息,等那时候你要再敢来就算你本事。再说了,这个院子姓舒,不姓刘。现在,你给俺滚!”
妗母压根儿就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敢这么顶撞她,顿时勃然大怒,双手叉腰破口大骂:“你个小丫头片子,住着俺家屋子,还敢这么骂俺,你吃了豹子胆了你,看俺今天不撕烂你的嘴。”谁知她的话音未落,珠儿就从厨房里提着一把菜刀跑了出来,嘴里直喊:“俺砍死你!”不是被妈妈使劲拦住,非闹出人命不可。妗母早被吓破了胆,一溜烟儿跑了,从此再也没有来闹过。
雪儿听着妈妈絮絮叨叨的讲述,又看着妹妹依然童真的笑脸,心里涌上来一阵感慨,珠儿都长大了,都知道怎样保护妈妈了,真的令人欣慰。没错,她们已经寄人篱下太久了,看来自己的加把劲赶快赚钱,帮妈妈完成那个无法说出口的心愿——回老家盖房子。
于是,雪儿终于第一次把话题转到了盖房子上面,她告诉妈妈自己将留在浙江参加工作,让妈妈再耐心等两年,两年以后一定在家乡为她盖一座二层小楼,别人家有什么咱也有什么,而且还要把小商店搬回家继续开,这样,她们家用不了几年一定会过上好日子。
雪儿的话说到了舒兰的心里,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说这是折磨了她六年的心事,因为房子,雪儿的妗母和外婆成了仇人,三天哭两天闹,气的雪儿的舅舅干脆去了外地跑运输,说是眼不见心不烦,不愿意掺和女人们的事。其实,舒兰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两头为难躲了出去。
雪儿的外婆年事已高,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躺在床上病了好久,趁着媳妇不在跟前,偷偷和自己女儿透了底,说是雪儿的妗母放出口风,再过几年雪儿一家如果还不走,她就叫上娘家兄弟把她们赶走,到时候谁也别嫌不好看。
妈妈说的事让雪儿心寒,她们家刚搬来时妗母通情达理的话犹在耳边,现在怎么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说翻脸就翻脸,六亲不认,难道金钱真的比亲情重要吗?
回来之前,陆寒冰拿着两万元让她带回家,雪儿差点和他翻脸,她总认为只要涉及金钱感情就会变质,是对纯洁情谊的一种践踏,一种变相的灵魂出卖。所以,每次邹楚天和陆寒冰要给她钱时,她都会觉得很不顺服,总会找理由拒绝,甚至去年生日时邹楚天送给她和陆寒冰的那对情侣戒指她都让陆寒冰保存着,说这东西太金贵,自己又不太喜欢奢华,所以还是由陆寒冰保管好,留着作个纪念也行。
雪儿乱想了一阵子才回过神来,看到珠儿已经推着那辆自己骑过的破自行车要上学去了,车子老化的厉害,推着都嘎吱嘎吱的响,骑着上路可想而知是什么样子了。雪儿叫住了要出门的妹妹,摸摸她的头告诉她明天去给她买辆新自行车,珠儿不相信地看着姐姐,又扭头看看妈妈,看到妈妈点头同意,高兴地跑过来抱着雪儿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喊了一声“姐姐万岁”就高高兴兴上学去了。
舒兰收拾着碗筷叹了口气 ,雪儿知道妈妈一直以来都是因为远离家乡寄人篱下而心事重重,可是自己已经承诺要回老家盖房子了,她怎么还会叹气呢?难道她还有什么难言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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