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婚礼
两天后，在众人的见证下，志隐和小懿举行了简单又不失隆重的婚礼。
当瑞文把身着白纱像仙子一样的小懿送到志隐身边的时候，志隐终于还是失态了，吻着小懿，整个人哭得像个孩子。可在那个时刻，没有人嘲笑他，更没有人去埋怨他，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唏嘘不已。
小懿似乎被感染了，窝在志隐的怀里，也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第一次觉得，原来眼泪，也可以不是苦涩的，而充满了蜜糖一样的幸福。
如昇坐在瑞文的身边，不断地为小懿和志隐鼓着掌，嘴角是微笑的，可眼里的泪却怎么止都止不住。
他最爱的女人，经历过凤凰涅磐，终于重生，虽然是嫁给了别人，但他却依然为她高兴。如昇想起了纨素和蓝彦举行婚礼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一直就是难过和千万个不放心的。现在，她同样是嫁给了别的男人，但如昇的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踏实。
也许，这一生，兜兜转转，无论经历多少磨难和分别，纨素都是属于清隐的。
这样也好。如昇对自己说。
机场。新婚的小懿和志隐送如昇，临登机的时候，小懿对志隐说：“我想单独跟如昇说几句话，可以么？”
志隐一下紧张了起来：“你… …”
小懿笑着打断了他：“你紧张什么啊，我什么都没想起来，也不想想起来，我只是问他一些我爸爸的事。”
志隐放下了心，冲如昇抱歉一笑，转身离开了。
小懿看着如昇，如昇也回望着她，两人相视一笑，小懿说：“如昇，你还在找她么，就算她已经忘记了你？”
如昇自嘲地笑笑：“也许我注定了就是要被她遗忘的人，所以，我不会去强求了，只要她幸福，忘掉也没关系。”
小懿毫无预兆地哭了，她像个孩子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如昇，抽噎着问：“没有了白纨素，那你会是白懿的欧巴么？”
如昇整个人都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小懿，突然就恍然大悟地笑了。他笑得擦干了她脸上的泪，把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斩钉截铁地说：“会！”
“如昇对不起，你就让我再自私再任性一次吧，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小懿哭得更凶了。
如昇轻吻着她的额头，留着泪，笑着开玩笑：“好，准了！”
小懿破涕为笑，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
如昇向小懿的身后努了努嘴：“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你老公马上就要冲过来了，把你看得还真紧！小气鬼！”
小懿乐不可支地擦着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泪水，又迅速拥抱了如昇一下，把一枚戒指放到了他的手里，冲他摆摆手，迅速转身跑开了。
如昇认出那枚戒指是蓝彦送给纨素的结婚戒指，他顿时便明白了她的用意，怅然所失地看着小懿的背影，冲狐疑的清隐摆手致意，终于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转身朝安检走去。
普罗旺斯，清隐用压在纨素照片下面的那边古朴的钥匙打开了农场房子的门。
那时正是薰衣草开放的季节，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连夕阳都染成了紫色。纨素靠在清隐的怀里，看着西沉的夕阳，像个慵懒的猫一样，脸上是幸福又满足的笑容。而清隐拥着怀里的人，像是永远都看不够她… …
关于蓝彦。
“纨素死了。”从医院回到家，蓝彦就像傻了一样，无论林如怎么问他，他都充耳不闻。忽然有一天，他收到了如昇发来的一条音频短信，听过之后，蓝彦平静地走出了卧室对坐在客厅一筹莫展的林如说：“你是个杀人凶手。”
林如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拉着蓝彦疯了一样地喊着：“我不是有意的，孩子，你相信妈妈，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蓝彦无动于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短信，举到了林如的面前。然后他又打开了如昇发来的音频，那恶毒又冷漠的语言就像魔鬼发出的声音。
“夜深人静地时候，您就不怕纨素来向您索命么？”蓝彦固执地举着手机，幽幽地看着林如说，“哦，我忘记了，纨素性格好，她不会找你。想找你的是甄晓晓，她是有仇必报的。如果不是您那样伤害她，她也不会走那一步，那她就不会死，纨素也不会死。所以，绕来绕去，罪魁祸首，竟然是我最亲爱，最令人尊敬，最完美无瑕的妈妈。多可笑啊，多讽刺啊，那个整天嫌弃别人的人，竟然是个最让人恶心的罪犯… …”
林如一巴掌打在了蓝彦的脸上：“够了！妈妈这样做，都是为了你！是你不争气，所以，要怪，就怪你！她们要找也是找你！”
“是么？”蓝彦的泪滑落了下来，就像不认识林如了一样，看向她的眼睛里全是陌生又戒备的目光，“那让她们来吧，我倒真的希望能再见到她们。如果真的能见到，我一定好好向她们说句对不起… …”蓝彦像个受伤的小兽一样呜咽了起来。
林如像疯了一样一把夺过手机，疯狂地按着删除键，仿佛要把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一并删除。
蓝彦冷冷地看着母亲，擦去了脸上的泪：“你现在应该祈祷白爸爸不去告你！”
林如慌乱地说：“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的。他跟你爸爸关系那么好，我们又是亲家，他肯定不会的！”
“你现在知道白爸爸和爸爸的关系好了？你现在知道他和我们是亲家了？你现在终于想起来，他把她唯一的女儿嫁到我们蓝家，然后被你亲手害死了？！”蓝彦撕心裂肺地喊着，“晚了！我告诉你，晚了！在你想到这些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给白家留点情面？如果你能想到，事情也不至于发生到今天的地步，也不至于搭上纨素一条命！不对，是一尸两命，还有我那无辜的孩子！那也是蓝家的孩子！是我蓝彦这一生最想要的，属于我和白纨素的孩子！我告诉你，没了这个孩子，从今以后，蓝家，甭想有后！想都不要想！”
“我说够了！”林如喊着，惊恐地看着蓝彦，冲了出了。
蓝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颓然坐在了地上。
几天后，网上开始疯传一个官太太逼死儿媳的帖子，并附有短信截图和音频。这个帖子刚出现就被疯狂转载，一时间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虽然没过几天这个帖子就被封掉，但它所带来的影响已经波及到了当事人。
又过了几天，林如因为精神出现问题，被撤掉了校长职务，并强制送进了医院。而蓝春庭的晋升被永远搁置了起来。
蓝彦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好像已经是预料之中的，或者，他好似原本就希望是这样的结局。
一年后。
如昇跋山涉水地找到了蓝彦，看着他从一个文弱的书生，变成了一个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的农村汉子，他很不适应。
蓝彦对如昇的到来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激动，他就像以前如昇为了躲避父母的唠叨跑到他家蹭睡一样，只是招呼了他一下，然后又继续给那些村民看病去了。
等忙完，蓝彦才在如昇的身边坐下了。问：“你怎么来了？”说完，便点上来一颗烟。
如昇很不客气地把烟从蓝彦的嘴边夺了下来，掐灭在烟灰缸中，叹口气说：“吸烟伤身体，以前我吸烟的时候，你比我妈还唠叨。现在这是怎么了。”
蓝彦苦笑，避开了这个话题，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如昇说：“我来看看你，你还好么？”
蓝彦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还好。这里地处偏僻，缺医少药，我来了以后，这里的病人少了许多，说实话，我挺有成就感的。”
如昇微微颌首：“我挺佩服你的。看得出来，这里的村民很尊敬你。”
“我是来赎罪的，你知道。”蓝彦说着，长叹了一声，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笑着转移了话题，“你从法国回来的？”
如昇迟疑了一下，避重就轻地说：“我刚回国。”他看了一眼蓝彦，又问，“找女朋友了么？”
蓝彦笑了，好像如昇问了他一个非常可笑的问题。笑过之后，他说：“你不是也单身吗？”
如昇也笑了，说：“我决定不再固执了，这次回来，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要是有个中法混血的宝宝，肯定很漂亮，很聪明。”
“怎么，有目标了？”蓝彦来了兴致，脸上难得露出了玩笑似的笑容。
如昇狡黠地说：“要知道，像我这样的男人，走到哪都会有人追的。”
蓝彦和如昇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好像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以前，那种最亲密无间的时候。
如昇看着蓝彦，脸上露出了关切的神色：“别折磨自己了，也别再执着了。你可以想象一下，纨素也许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很好，即快乐又幸福，再也不用承受痛苦了。”
“是么？”蓝彦的声音有些颤抖，“原来，幸福也可以是想象的。”
“多想无益。”如昇拍了拍蓝彦的肩膀。
晚上，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喝得酩酊大醉，蓝彦唱起了那首他和如昇最爱的名叫《各自远扬》的歌：
微风报信春天的到来怒放的花香，不禁想起远方的你
希望你能在春天的旭日守候下，如花朵般绽放......
总有一天希望的太阳会照耀在你身上的吧
各走各路，各奔天涯，踏上自己决定的路途
不知何时我们可以抱以微笑再次相见
黄昏告知秋日的降临，逐渐转红的天际不自觉惦念远方的你
希望你能在秋日的阳光关注下，结实开花.....
总有一天，梦想总会如愿以偿的吧
各走各路，各奔天涯，踏上自己决定的路途
不知何時，我们可以抱以微笑再次相见
那一天交换的承诺
我們所描绘的未来，会着上什么样的颜色呢
各走各路，各奔天涯，踏上自己决定的路途
苍凉的歌声在浓郁的夜色中久久未散，蓝彦脸上的泪干了又流，流了又干。醉意最深的时候，纨素的身影仿佛一直就在他的眼前晃着，好似他只要一喊，她就会转身，看向他，然后露出一个温柔又羞涩的微笑。蓝彦流着泪向她伸出了手，可就在要碰触到那一刻，纨素犹如镜花水月，消失了。蓝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空伸着手臂久久不肯放下。
第二天，如昇踏上了规程，走出很远，他转身看着站在山头上的蓝彦，那孤单的身影让人心疼。
蓝彦回到半是诊所半是家的地方，在书桌上，他竟然看到了那枚戒指。蓝彦愣了一下，拿起了戒指，细细地看着，如昇的那句“纨素也许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很好，即快乐又幸福，再也不用承受痛苦了”久久地回荡在耳边。
关于如昇。
第一次，如昇登上飞往法国的飞机时的心情是无比愉悦的。
回到自己中国工艺品小店，刚开门，如昇就看到了那双怯生生的眼睛。如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冲门外的人招了招手。
那个有着金发碧眼的女子有些扭捏地走了进来，对如昇羞涩一笑，在他的注视下，低下了头。
如昇有一刻是恍惚的，她的神情，像极了纨素。
“我好几天没有见到你了。”女子用蹩脚的中文说。
如昇眼睛一亮，由衷地赞叹：“你中文进步很大。”
女子很开心地笑了，低着头，思索着词汇，说：“我很努力。”
如昇看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终于被触动了，他伸出手，微笑着，有些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女子呆住了，抬头看着如昇，兴奋地尖叫一声，竟然冲了出去。
如昇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支着腮看着门外，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兴奋不已的身影，知道，她肯定还会冲进来的。
果然，不一会，女孩就冲了回来，把一个粉红色的卡片交到了如昇的手上，然后又跑掉了。
如昇好奇地拿起卡片，发现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
我爱你！
如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甜蜜的笑容，想了想，他走了出去。
如昇紧跑几步追上女子，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女子吓了一跳，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如昇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她看着如昇眼中自己的影子，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在如昇的唇上轻吻了一下。
如昇看着她红彤彤的脸，轻轻地搂着了她，故意苦着脸说：“看来，我要努力学法语了。”
女子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想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她重重地点头说：“我们，努力，学中文，学法语！”
如昇也点头，握着她的手看向了南方的天空。他微笑着想，在那个炎热的地方，纨素和清隐一定也是甜蜜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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