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证明

　　如昇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看着纨素，像是在讽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还真是一往情深！”说完，又对小董说，“既然人已经抓到了，再问白纨素已经没有意义了，走吧，下去看看情况。”

　　“如昇！”纨素追到了门口，看着如昇几乎有哀求的声音说，“我不管清隐以前做过什么，但是，他没有杀人，我可以为他作证的！”

　　如昇看着纨素，冷冷地说：“你说了不算！”

　　“如昇！”纨素猛地拉住了他的手，急切地说，“我知道你在气我，可我说的都是真的！”

　　小董有些不耐烦了，没好气地问：“你说你可以为他作证，那你又怎么能证明？”

　　纨素变得慌乱起来，急速地思索着，回想着，说：“照片，甄晓晓拍的照片！”

　　“甄晓晓已经找不到了，那些照片并没有显示时间，怎么能作为证物？”

　　“我是证人！那段时间，我一直跟他在一起？”

　　听到这里，蓝彦再也忍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纨素面前，压低了声音说：“白纨素你够了！”

　　纨素甩开了蓝彦的手，拉着小董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他没有杀人，我真的一直和他在一起。”

　　“好，既然你说你们两个一直在一起，那么，你们做了些什么，又有什么人能够证明？”小董耐着性子问。

　　为了让他们相信，纨素咬咬牙，说：“做了什么？对啊，孤男寡女在一起能做什么？”

　　小董是个没结婚的姑娘，听到这句话，脸红了一下，看向如昇，有些不好意思问下去了。

　　蓝彦作势就要冲上来，眼里就像要喷火一样。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如昇突然发现了纨素的脖颈里有两道浅浅的紫色指印。他的脸，立刻变得铁青，一言不发地在蓝彦和纨素的脸上扫视着，想了好久才从齿缝里蹦出两个字：“带走！”

　　纨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立刻跟着如昇离开了，直到所有的人都已经进入电梯不见了，蓝彦仍然还呆呆地空伸着两只手惶然不知所措。

　　纨素很平静地上了警车，一进公安局，便看到了正从另一辆警车上下来的清隐。他还是前天晚上的样子，只不过，衣服好像更皱了，而胡须好像更乱了，而手上，带上了一幅冰冷的手铐。清隐走向警局大楼的时候，整个人从容不迫，如果不是因为戴着手铐，他看上去倒更像是来报案的，而不是犯人。

　　纨素看着他被几个人押进了警局的大楼里，后面的两个年轻人对他有些不太客气，推推搡搡地颇不耐烦。纨素从没有见过清隐如此狼狈，心里像被猫抓得一样难受。她不顾如昇暗地里地劝阻，冲到了清隐和那群干警面前：“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他还没有定罪呢！”

　　清隐看着纨素突然就笑了。眼神里全是释然又放松的神情，他好像是完成了一桩心事，又好像是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任务，笑得潇洒又欣慰。

　　“你谁啊？”一个年轻人不客气地问。

　　如昇赶忙拉开了纨素，随便和几个押送清隐的干警搪塞了几句，把他们打发走了。

　　清隐一直转头深深地看着纨素，直到他被关进审讯室，他的脸上都带着温柔的笑容。

　　纨素就像痴了一样，看着清隐消失的方向，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如昇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纨素，狠狠心，不再理她，把她交给小董，疾步走进了大楼。

　　审讯室中，纨素很平静地看着小董和被称为陈局长的人，脸上看不出哪怕一丝一丁点的表情。

　　陈局长的茶已经喝过四杯了，卫生间去了两趟，每次回来，纨素还是一样的表情。陈局长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小董。小董会意，起身出去了。

　　“听说，你的新婚丈夫听到你前天晚上和别的男人见面，非常生气。”陈局长特意强调了一下“别的男人”。

　　纨素很敏感地捕捉到了，面无表情地说：“不是什么别的男人，他只对清隐生气。”

　　陈局长瞟了纨素一眼说：“照片里显示挟持你的人不是穆清隐，那你又能怎么能证明你们那天晚上见过面？”

　　纨素不卑不亢地看着陈局长，说：“我就是证明。”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灵相通，纨素和清隐的证词没有经过事先商讨，竟然是一模一样，丝毫不差。当如昇看到那两份证词的时候，他的愤怒可想而知！他将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统统扫到了地上，整个人就像只被激怒的狮子，狂躁又凶狠，吓得局长硬生生地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纨素很清楚，清隐的受贿罪根本就不至于判他死刑，可如果他杀人的罪名一旦坐实，数罪并罚，那他很有可能就难逃一死。纨素不希望看到清隐死，无论他怎样对待她，她心里都是全心全意爱着他的，所以，她不允许他有事！

　　本以为她的证词能洗脱清隐杀人的嫌疑，可没想到的是，下午，甄晓晓突然出现了。而且她来到警局的时候顺便带来了一份纨素精神异常的鉴定，并向警官提出，纨素的精神病是有家族遗传史的，并不是她信口开河。

　　纨素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的是欲哭无泪。她不知道甄晓晓的鉴定是哪来的，但，在那个时候，在清隐被捕的那一刻，她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她说服自己平静下来，但她还是没有通过警局的再次鉴定。尽管，她一直在努力应对，可报告书上，依然清清楚楚地写着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婚礼那天，纨素为了不让晓晓走漏清隐的行踪，趁去卫生间的时候，偷偷地给方军打了一个电话。方军为了避嫌，派来了几个别人的手下劫走了晓晓。可那些手下并没有控制晓晓多久便被朱平的人救了出来。清隐不疑有他，依然按照自己的安排，在临走之前去了纨素和蓝彦的新居，为的就是能最后见纨素一面。

　　其实清隐的藏身地点一直在频繁地更换，晓晓并不是很清楚，她当初是为了威胁纨素随口乱说的。可在最后时刻，她想起了无意中听到清隐曾经说过的在临走之前必须要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那个时候，她就猜到，他肯定是去见纨素。她找人向警局打了匿名电话，告诉他们清隐就在纨素所在的小区。虽然已经经过伪装，可清隐还是被缜密的警察们抓捕了。

　　对于清隐来说，东躲西藏的日子并不好受。最难过的时候，他宁可自己已经深陷囹圄。可是，他的心里一直是存着一丝希望的。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和纨素重逢，他希望有一天在另外一个地方，在经过改头换面之后，他可以东山再起，然后把纨素接到身边，从此以后跟她在不分开。可是，这仅存的希望还是破灭了，他终于还是被抓了。

　　铁窗里的生活并不好受，可清隐却甘之如饴，特别是在如昇见过他，告诉他纨素为他作证的事以后。

　　无论他说多么伤人的话，纨素依然还是站在他这一边，对他不离不弃。听到这句话，清隐对如昇只说了一句话：“今生得此知己，死而无憾。”

　　如昇听到这句话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不得不承认，他是嫉妒清隐的，无论在什么时候，他和纨素的一切都让他嫉妒得发狂。现在，他是高高在上的警察，清隐的罪犯，他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而清隐在这个时候可以说是任人宰割的。可如昇还是控制不住地羡慕他，不为别的，只为纨素的心始终是在这个名叫穆清隐的男人身上的。

　　纨素走出警局大门的时候，瑞文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如昇送纨素出来，并没有看到蓝彦，他不无担忧地看了一眼纨素，说：“蓝彦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我无所谓。”纨素的目光像是颗钉子，牢牢地钉在了正从大楼里出来的晓晓，“婚礼上我做那些，也不过是为了给清隐争取时间，既然他已经被捕，那我回不回去，已经无所谓了。”

　　如昇说：“纨素，你这样做，不觉得对蓝彦很不公平么？”

　　“公平？”纨素突然冷笑起来，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晓晓，对如昇说，“医院的证明有这么好拿么？如昇，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脖子上的指印是哪来的？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新婚之夜是怎么过的呢？”

　　纨素看着如昇的眼睛，目光如炬。

　　如昇嗫喏了几声，盯着纨素白皙的脖颈上那几个紫色的指引，脑海里迅速出现了不堪入目的画面。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撇开了脸，沉默了。其实不用问，如昇就知道纨素承受了什么，否则他也不会因为不放心把纨素从蓝彦身边带走。

　　纨素咬牙切齿地说：“为了甄晓晓，蓝彦掐住了我的脖子！如果不是怕背上人命，我想，他真的会掐死我！”

　　如昇痛苦地看着纨素，很想安慰她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本来，他心里还是怨她的，可看到纨素难过的样子，他又没出息地为她心疼起来。

　　纨素垂下眼睛，临上车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对如昇说：“想不想打个赌？”

　　“什么？”

　　纨素压低了声音说：“我赌，蓝彦不超过明天，肯定会和甄晓晓见面。”

　　直到纨素上车离开，如昇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就连晓晓站在他旁边，他都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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