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蓦然回首
B校校花甄晓晓和医科大高材生蓝彦的恋情在晓晓的高调演绎下成了两校众人皆知的八卦新闻，一时间尘嚣直上，走到哪都能听到同学的议论。而对这段恋情妒忌者有，羡慕的也有，不看好两人感情的更有。但两人都很优秀，站在一起赏心悦目，颇有些才子佳人的感觉。与晓晓相熟的人自然都认识纨素，所以有很多想要了解两人相爱细节的人难免忍不住跑去问纨素，可她往往都是一笑置之，什么话都不说。事实上，她的确不知道，因为，只要看到晓晓和蓝彦在一起，纨素就像躲瘟疫一样避之不及，更何况，蓝彦很少到B大来找晓晓，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晓晓去找蓝彦，她看见两个人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纨素一点都不想知道他们两个的事。
一点都不想！
自从晓晓和蓝彦在一起后，纨素就很少和晓晓一同出去，在多人聚会的时候，晓晓曾经邀请过她几次，都被她婉言谢绝了，晓晓知道纨素内向，就算参加了也是一个人无聊，也就不再约她。直到蓝彦生日那天，晓晓受蓝彦的死党丁如昇之托硬拉了她。
“丁如昇很帅的，说不定你就喜欢上了呢，那样我们以后就可以一起出去玩了。”晓晓一边对着镜子涂睫毛膏，一边对正在看书的纨素说。
纨素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想谈恋爱。”
晓晓嗤笑一声，说：“没谈过恋爱的大学就等于白上！再说了，我又不是让你去相亲，就是朋友聚会，我们都一对一对的，就丁如昇一个人，多别扭。这可是我给蓝彦过的第一个生日，你就当替我和蓝彦陪他了总可以了吧？”
纨素的嘴唇越抿越紧，晓晓的这句话颇有点蓝彦家女主人的意味，这让她很不舒服，但她也不能表现出来，沉默一会，终于还是拗不过晓晓的软磨硬泡点头答应。
可纨素不知道，其实真正想约她的，不是丁如昇，丁如昇只是受人之托。
想约她的，是蓝彦。
这一点，晓晓一样不知道。
蓝彦承认，起初，他是被晓晓靓丽的外表吸引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子，对热情又漂亮的女孩子一样没有招架能力，跟她在一起极大得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但相处一段时间以后，他就发现，晓晓除了外表能吸引她，其余的，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他提起兴趣。而且，通过了解，蓝彦对晓晓身上慢慢暴露出来的缺点越来越不能容忍，尤其讨厌她的虚荣、轻浮，仗着自己漂亮总是跟别的男孩子打情骂俏，在他面前都不知道收敛。而同时，蓝彦发现，虽然见面不多，但纨素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每见她一次，尽管连句话都没有说，他却依然能记得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心里浮现出来的纨素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终于完全把晓晓替代了。
蓝彦有些迷茫了，有了晓晓这个前车之鉴，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喜欢纨素。潜意识里，他不想伤害纨素，因为纨素的安静和无意间眼神触碰时里流露出来的慌乱让他有一种很想要保护的冲动。他决定，多了解一下谜一样的纨素，至少，他要确定，他是真的喜欢她，而不是一时冲动。
晓晓的占有欲极强，蓝彦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找到了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丁如昇。在警察学校上大二的丁如昇一身正气，一样看不过晓晓的嚣张和肤浅，想都没想立刻答应。
蓝彦生日那天下起了大雪，晓晓和纨素没有带伞，跑到约好的那家饭店的时候，蓝彦和他的几个同学都到了，晓晓的妆容有些花，她打了声招呼就冲进卫生间补妆去了。纨素冲蓝彦淡淡地笑了一下，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丁如昇碰了一下蓝彦，使了个眼色，故意说：“蓝彦，去前台点菜去吧。”
蓝彦会意，转头冲纨素说：“纨素，一起吧，不知道你们女孩子爱吃什么。”
纨素愣了一下，因为心里藏着事，倒也没拒绝，起身的时候顺手把包拎在了手上。
这家饭店的点菜方式比较特别，专门在饭店门口位置划出了一个地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样品，有很详细的份量、口味和价格，这样看起来比较直观，也让人觉得比较有食欲。
蓝彦到了点菜区貌似在看眼花缭乱的菜品，其实心里一直在盘算着跟身边的纨素说些什么，可没等到他开口，纨素的一个动作让他愣住了。
纨素把一本书递到了他面前，轻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蓝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着纨素竟忘记了去接。
纨素双手拿着书举在他面前，有些尴尬地看着他，想了想说：“前段时间无意间听到你喜欢约翰斯坦贝克，我收集了几本英文原版，希望你能喜欢。”
蓝彦迟疑地接过书，一本本看着，眼睛里满是惊喜，兴奋地说：“有几本不好找吧，你怎么会有？”
纨素的脸微微红了，把目光转向一边说：“我让让爸爸出国的时候带回来的。”
蓝彦抚摸着崭新的封面，再一次看向纨素，那慌乱又害羞的眼神，终于触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告诉纨素，他喜欢这份礼物，更喜欢送礼物的她。
这是他一生中收到的最有心的礼物。
“你们两个点的什么菜？”丁如昇的声音响起，手里的书被迅速拿走，蓝彦迅速朝他身后看去，果然看到晓晓走了过来。
晓晓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不动声色地插到了纨素和蓝彦中间，把两人隔开，背对着纨素问蓝彦：“干吗呢？”
“点菜。”蓝彦眼里的热情迅速褪去，随即招呼服务员。
纨素默默地转身离开，没有回头。她心里非常明白，有很多时候，她只能往前走，而这本书，诚然是她想与蓝彦牵手的开始，但也是一个果断的结束。
蓝彦的生日宴一如既往得热闹非凡，这完全归功于善于周旋永不知疲倦的晓晓。毫无疑问的，她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而她也的确可以胜任，并且做得非常好。作为主角的蓝彦表面上似乎很享受，斛光交错，几杯酒下来，他对晓晓的回应一直淡淡，眼神反而会时不时地掠过沉默不语的纨素，气氛越来越热烈，欢笑之间一切就像罩上了一层雾，变得朦胧了起来，似真似幻让人看不清楚。
纨素穿了件高领毛衣，淡雅的蓝色衬着她的肌肤格外润白细腻，在灯光下越发得晶莹剔透。蓝彦无意中的一瞥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起了爷爷古董柜里的那件极品骨瓷笔洗，在特质的射灯照耀下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如果说晓晓的美是张扬又夺目的，那纨素的美就是含蓄而内敛的。她看似平凡，但再仔细看就会发现你会不自觉的被她吸引，她像一潭湖水，初见波光潋滟深幽清澈，细看娉娉袅袅美不胜收。由始至终，纨素一直低垂着眼睛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不知道想些什么，蓝彦看着她有些失神，直到又一阵喧闹，才把他拉回到现实，又恢复到主角的样子。
纨素向来都是滴酒不沾，无论谁软磨硬泡，她只是微笑着拒绝，渐渐的，有些人觉得无趣又难相处，也不再理她，而她也乐与如此，于是又开始神游，完全把自己置身事外。
宾主尽欢，蓝彦的生日宴会终于在宿舍关门前一个小时结束。蓝彦刚想跟同学们打声招呼，准备把晓晓和纨素送回宿舍，没想到晓晓拒绝了，带着一丝醉意，扎煞着两只白嫩的小手叫嚣：“今晚是你的生日，我哪都不想去，我要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晓晓喝得有点多，小脸红红的，眼睛因为兴奋和期待变得格外明亮。
在场的人全愣了，随即有人反应过来，开始起哄：“我说怎么没看到晓晓给蓝彦送礼物呢，感情是这礼物不能当着我们的面送啊。”
听到这句话纨素心里顿时雪亮，她迅速看向蓝彦，正好碰到他欲言又止的目光。纨素不疑有他，以为是蓝彦是绅士风度，觉得晓晓抛下自己一个人回学校过意不去，她赶忙说：“我可以自己回去。”说完抓起包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晓晓紧紧地抓着蓝彦的胳膊，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几近昏昏欲睡，蓝彦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把目光转向了如昇。如昇看着晓晓的眼睛里全是不屑和厌恶，冷笑摇头，转身追了出去。
“纨素！”如昇追上纨素，没话找话，“看你弱不禁风的，跑得还挺快。”
纨素猛地停下脚步，如昇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到她，赶忙收住了脚。纨素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欲盖弥彰地说：“我没跑。”
如昇一愣，啼笑皆非，故意逗她：“哎，你干嘛总低着头？害羞？这年头可不流行含羞带怯这一套了，再说了，说话的时候不看人很没礼貌的。”
纨素好像软硬不吃，并不为所动，又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只权当没听见，扭头就走。
如昇头一次遇到纨素这样的女孩子，一时间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笑着摇摇头追了上去。
雪越下越大，马路上早已白茫茫一片。没有风，雪花随意地飘着，落到地上很快把汽车轮胎的痕迹和脚印覆盖了。夜已深，行人稀少偶尔几人也是脚步匆匆，平日川流不息的马路也安静下来，偶尔一辆车也是行驶得小心翼翼，很多商铺也都已经打烊。公交车站离饭店有五分钟路程，踩在雪上有些打滑，纨素眉头微皱，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着。如昇也不说话，像个影子一样走在她的左侧负责任地充当着护花使者的角色。
“一会公车来了你就走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纨素拍拍身上的雪低声说。
要不是因为车站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昇几乎就怀疑纨素是在跟别人说话。知道她是个性使然，如昇也不再逗她，只是说：“大晚上的，下着雪，你又是一个女孩子，我怎么也得把你送到学校门口。”
“不用。”纨素面无表情地说。
如昇的声音不容置疑：“不行！”想想又觉得语气过于生硬，对女孩子太不礼貌，又补充了句，“我不住校，回家多晚也没关系。”
纨素不再坚持，沉默了下来。
天气很冷，公车一直没来，在雪地里站久了就算穿得再多也抵挡不住寒气的侵袭，纨素单薄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但她一直忍着，只是拉紧了厚厚的围巾。如昇几次看向纨素，她一直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他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终于还是忍受不了了，开口问道：“你好像很喜欢发呆，在想心事？”
纨素回过神来迅速回答：“没。”
“那你干嘛发呆？”
“习惯。”
“你一向这样？”
“是！”
如昇看着纨素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女孩子的回答还真简洁，相当无趣，不过倒是特别，搞了半天原来蓝彦喜欢这个调调，那这样一对比，晓晓的确过于闹腾了。想起蓝彦，如昇禁不住八卦起来：“你觉得蓝彦怎么样。”
“挺好。”语气毫无波澜，纨素的眼神似乎动了一下，但在粗心大意的如昇眼里，她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方式继续盯着发呆而已。
如昇还不死心，继续问：“你们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蓝彦那样的？”
纨素愣了一下，然后转身，破天荒地看向了如昇，盯着他，直看得他心里竟然有些发毛。正当如昇在反省自己是否说错话的时候，纨素的大眼睛忽闪了几下，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浅笑，似乎有些词不达意地说：“晓晓喜欢蓝彦。”
好半天如昇才反应过来，如果判断得没错，纨素肯定把他当成晓晓的另一个仰慕者了。他有些哭笑不得，想去解释，再看向纨素的时候，她已经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如昇深呼出一口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原本是想为蓝彦打探消息，不知道怎么就演变成纨素窥探了他的隐私似的，尽管这个隐私是不准确的，但对于这个不知所谓的绯闻，如昇颇为无奈。更无奈的是，他可悲发现，一向觉得女人是单细胞动物笨得要死的他竟然拿纨素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还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纨素那看向他的眼睛很漂亮，大大的，浅咖啡色的眸子氤氲弥漫，像蒙上了一层水汽，迷迷蒙蒙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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