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喜欢那男人婆!”VIA会所,雷小豹忍不住惊呼道。
话音刚落,贺冲一巴掌打在他天灵盖上。
“嘴欠啊,敢说我的女人!”
雷小豹一边揉着头,一边止不住大笑:“老大,你不会上次扔井里给摔出脑震荡了吧?”
“再胡说一个试试?”贺冲再次举手。
“不敢不敢。”雷小豹殷勤的往他杯里倒了酒,递上去,“那你俩发展到哪步了,上床了吗?”
“上你妹,手都还没牵过呢。”贺冲怒瞪一眼,清清嗓,“别到处乱说啊,我还不想公开。”
雷小豹张大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你不是跟她势不两立吗,你忘啦,她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叫你下不来台。”
要钱有钱要模样有模样的贺家少爷居然爱上一个平凡到足以视而不见的女孩,这事要传出去肯定会引爆鹿城富人圈。雷小豹像个抢到一手资料的特派记者,抓着贺冲不停打听。
“那叫不打不相识。”贺冲洋洋得意的纠正道,又喝了口酒,加过冰块的洋酒有股激冷后辛冽的口感,令他顿感微酣,“感情这东西一旦来了挡都挡不住,微妙得很,你懂个屁。”
他脸上洋溢起连自己都觉察不出的幸福与憧憬。
“你确定不是想报恩,想着她以神龙尝百草的精神替你吸了两口?”
“滚,当然不是。我之前也纳闷过,现在总算想明白了,我就是喜欢上她了。”
雷小豹放肆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嘀咕道:“啧啧,口味有点倒退啊。”
贺冲又是一巴掌,这下真打疼了。
“哎哟哎哟,老大饶命。”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就知道假脸假胸假屁股!女人真正的魅力你根本没体会过,可悲。”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她有什么魅力,你又体会到什么了?”
“等你经历过生死就明白了。”贺冲嘴角微微一撇,回想起井底那段时光。好似那次绑架根本不算灾难,而是一场可遇不可求的幸事。“那种绝望时候仍愿意以你为重,鼓励你呵护你,给你希望让你踏实的感觉比任何风花雪月强一百倍。”
雷小豹不赞同的摇摇头,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更加讥讽:“老大,你什么时候迷上军旅题材的爱情故事了?那顶多也就叫个革命友谊,你还来真的了。依我看,要不了多久你就得后悔,不如趁早断了这念头,免得到时想甩也甩不掉,那女人劲儿可不是一般化的大,真跟你纠缠起来,多麻烦呀。”
“滚,懒得跟你说!”贺冲踢了他一脚,随后起身道,“走了,明天还要跟她去澜城呢。”
他吹着口哨悠然自得的离开了会所,心思也早在酒精催发下朝千叶飘远。
是的,他要追求她,征服她,保护她,如此强烈的念头从没在二十几年的生命中出现过。醒悟这件事的时候他也觉得荒唐,不过很快便徜徉其中,自得其乐。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雷小豹的问题显得多余,他堂堂贺家少爷知道自己要什么,这就够了。
但他还是有点担心,今天本该在场的另一位朋友成为这份担心的内核——宋英宸。
没确凿证据,但他能感觉到宋英宸对千叶,或千叶对宋英宸,存在一些超过友谊的情愫。究竟谁对谁,他不确定,但也不怕,只是有些头疼。一个是喜欢的姑娘,一个是义气的哥们儿,如何平衡周全成为一道难题。
对,他不认为会出现左右为难的“选择”,对方是宋英宸也好刘英宸也罢,他从不觉得自己会在爱情的角逐里败北。
……
送走贺冲已是深夜十二点,雷小豹上了趟洗手间,准备从会所离开。
他踉跄着走到座驾前,手刚碰到车门便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雷小豹!”
回过头,一个漫画般俊秀的男子站在路灯下,过膝风衣将身形裁剪得极为挺拔。
“宋英宸?”他揉揉眼,笑呵呵走上去,“怎么才来,贺冲早刚走。”
“我不找他,我找你。”宋英宸道,冰冷的语气折射出并不友好的来意。
“来,我刚塞了烟钗(用针在烟丝中戳个洞,塞入沉香棍,可以增加适口度),香着呢。”雷小豹掏出一支香烟递给他,宋英宸几乎看也没看就拒了回去。
两人的距离只有一束路灯光照的宽度,这种舞台感极强的站位预示着相互摊牌的情节走向。
“找我什么事?”他问,宋英宸不太礼貌的举止让他严肃并重视起来。
“帮我转告你父亲几句话。”宋英宸板着脸,轻锁的眉头带着难以释怀的疑问。
“我爸?”他点上烟吸了一口,感到有些纳闷,“你跟他有什么交道?”
宋英宸双手插在衣兜,像棵清隽挺拔的乔木科植物。只听他不轻不重,不慌不慢的说:“我跟他没交道,不然也不会来找你。麻烦转告他,看在咱俩朋友一场的份上,别做那些丑事了。”
“丑事……什么丑事?”雷小豹一听变了脸,叼着烟二流子般的模样当即乍现。
“你就这么说,他知道什么意思。”
“等等,你小子把话讲清楚,到底什么意思?”
实际上雷小豹与宋英宸并无太多私交,互称朋友全因中间有个贺冲。这种关系的微妙之处在于,他常年巴结贺冲希望成为其独一无二的好友,但明显感到贺冲对宋英宸的情谊高于自己,所以,他对宋英宸颇有看法,只是藏于心中不曾表露而已。
今天这位“朋友”*味十足的找上门,他倒想趁机会好好算笔账。
宋英宸冷漠的说:“说出来丢脸,你自己问他去吧。”
雷小豹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满嘴酒气扑在他脸上。
“别他妈装神弄鬼的,有话直说。”
宋英宸抓起他的手腕轻轻拽了拽,便将他推开了。
“小豹,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我们之间没有恩怨。如果还拿我当朋友,就把我的话转告给你父亲。告诉他,我妈是正经女人,感情上受过伤,希望他高抬贵手放我妈一马。我一定敬他谢他。”
说完这段话,他朝雷小豹扔出个东西,接住一看,是副黑色皮质项圈。
再抬头,他已转身走掉,修长的身影渐渐淹没在夜色中。
雷小豹的酒醒了大半,虽不完全明白宋英宸讲了些什么,但凭手中物件还是猜出七八分。
父亲在外面有女人的事他早心照不宣,甚至还睁只眼闭只眼的替雷万瞒着惠冬青。他深受雷万为人处世之道的熏陶,雷万自私奸诈、奸猾世故的品性也深深影响着他。只要能安安稳稳当公子哥,开跑车住洋房,泡马子撒票子,他什么都不在乎。他的价值观里个人利益远高于黑白是非,所以雷万在外面如何鬼混他都视若不见。
他清楚手上的项圈是什么东西,代表什么行为,但一点不恼,仅仅感到好笑。他像看待旁人隐私般在脑海里浮想出父亲戴着这项圈的样子,嗤笑之余诞出个念头。
第二天,他破天荒起了个早,来到雷万公司。
近两月,雷万几乎每天夜不归宿,惠冬青也是。他俩一个好色一个好赌,从刚开始相互遮掩到现在堂而皇之,夫妻关系名存实亡。他们急需一个*将彼此的问题引到离婚上,却又谁都不肯让引线从自己这边开燃——离婚会导致财产分割,而分割的关键在于谁掌握对方过错的铁实证据,以及儿子的态度倾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或许一开始这种婚姻就是建立在物质上的。
他推开门的时候,雷万还没回过神。
“你来做什么,这么早?”雷万很是诧异,平时这时候儿子一定是在蒙头大睡,冷不丁正午前出现,直觉告诉他没什么好事。
雷小豹关上门,一屁股陷进沙发。
“来给你送个东西。”他略显放肆的说,手已经伸进衣兜触到项圈。
雷万调节百叶窗,明亮的光线顿时射进来。
“怎么,有什么宝贝孝敬你老子。”
雷小豹坏笑不语,将项圈递上。
尽管青天白日,项圈仍散发出一种夜晚才有的迷离特质,雷万见到顿时警觉起来。
“这是什么?”他故作镇定的问。
“你不知道?那我拿给妈瞧瞧……”
“等等!给我!”雷万伸手去抢,他却将手绕到身后。
“别抢啊。”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谁给你的?”雷万青筋爆胀,他却丝毫无惧。
“爸整天不着家原来就为这个啊。”他高傲的扬着头,霎时与雷万的父子关系仿佛发生了对调,“要真跟我妈离婚,你这可算情节严重吧?”
“小兔崽子,你想干什么?”
“慌什么,我是你儿子还能害你不成。”他将项圈套到手腕上,做出欣赏表情,“这么早过来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怎么办。”
“老子犯得着跟你商量!”雷万一把将项圈抢了过去,慌慌张张想扔进垃圾桶,掀开盖又觉得不妥,最后塞到腰间用衣服遮住。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好心好意把东西送来,居然不信我。那行,哪天我妈知道了,可别说是我走漏的风声。纸包不住火的道理,你老人家比我清楚吧。”
雷万板起脸,却清楚知道自己此刻毫无威信。
“你在威胁我?”
“我在帮你。”
“帮我?”他有些不信任。
“当然了,你以为平时不回家是谁帮你打的掩护?我妈三天两头的向我打听你的行踪,我可什么也没说。”
“屁话,你能说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那那东西又是从哪儿来的呢?”他指着雷万腰间,“要不是我的话,人家儿子早把罪证送我妈手里去了。”
雷万一听蔫儿了,表情痛苦的坐了下去。
“你知道我跟你妈的关系已到了冰点,我压力很大,需要释放。”
雷小豹搭着他的肩,转而用一种安慰语气说:“老爹,我理解你,不必自责,人都有七情六欲嘛,何况你还年轻。再说,我也不想干预你们的生活,大家都是独立的人,自己过自己的不需要跟谁解释。不过我妈那脾气你清楚得很,万一要知道了,吃亏的可是你。”
“我实在跟你妈过不下去了。”
“说实话你要离婚我也不拦着,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想看你们这么苦苦的耗下去。人生得意须尽欢,及时行乐的道理可是你教给我的。如今这年代,这些情趣正常得很,只要我不说,你再仔细点,我妈她不会知道的。”
“儿子,我真没白疼你。”雷万捧着雷小豹的脸,几乎声泪俱下的说,“你能理解爸爸,爸爸由衷感谢。你说,要什么,爸都答应,你对我仗义,我对你也没有保留。”
“我可不是来找你敲诈的,我是来投诚的。说实话我妈的问题也不少,咱家变这样她该担一半的责任……不,一半以上!”
“我儿子总算长大了,能说句公道话了。不过,你替我保守秘密,我也要拿出诚意,这样你才更信任我不是吗?放心,不管我跟你妈离婚的时候资产怎么分配,我名下少不了你的。”
“要真想感谢我,那我提一个条件可以吗?”雷小豹认为是时候提出要求了。
“你说,只要爸能做到,绝不含糊。”
“让我参加你的俱乐部。”雷小豹不动声色的说,雷万惊出一头细汗。
“什,什么俱乐部?”他故意反问,掩饰不住的恐慌如决堤洪水般覆盖在脸上,“红酒,雪茄,直升机还是高尔夫?”
“……那个神神秘秘的俱乐部。”雷小豹露出老鼠般的笑容。
他用了个中性词来形容雷万不愿承认的极乐场,好奇跃于面颊,他似乎早就对父亲的隐私了如指掌。
而得知亲生儿子在暗中跟踪自己,雷万几近崩溃。雷小豹对花花世界不加节制的好奇,以及与这份好奇心匹配的手段,还有那乖张的行事风格,简直与他年轻时如出一辙。不可否认,雷小豹学走了他性格里所有阴暗的东西。
他渐渐冷静下来,发现再不能当雷小豹是个孩子了。
“你知道那儿是干什么的吗?”他冷冷的问,霎时给雷小豹口中的“俱乐部”增添了一份阴森森的感觉。
“干什么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在那儿一定能认识更多对我有用的人。”雷小豹对这个神秘“俱乐部”早有臆想,“咱们雷家做的是欢场生意,KTV,夜总会,会所……哪个都需要人脉。你之前不也一直要求我跟贺冲搞好关系,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吗。”
“你凭什么觉得那俱乐部里有你想要的关系?”
“凭我是你儿子。”雷小豹迅速回答,斩钉截铁毫不犹豫,“你从不结交无用之人,也从不做赔本生意,能让你欣然前往的地方一定少不了三头六臂的人物,你说是吧?”
“俱乐部,呵呵,俱乐部……”雷万苦笑道,“你根本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又怎么能跟着一起乐呢?”
“你相信我,我可以!我要的是大开眼界,即便是个杀人的地方,我也想去试试!”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传到耳朵里的时候,雷万有些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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