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于浅乐也摊手劝我,“我瞧着这成伯母也忒可怜,亦海的事儿让她操碎了心,你还不知道吧?亦海那没生眼睛的家伙,居然把那女人给弄到自己在美国的别墅里,当起了女主人了。前几天成伯母过去一躺,只差没气得心脏病发作。你也知道,成伯母那么精明厉害的人物一向不怎么动气的,这次被气成这样,那女人有多跋扈。”
我低头,也被弄糊涂了,这亦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于浅乐又道:“说来说去,虽然以前成伯母多有不是,不过事情都过去了,你也明里暗地里惩罚他们了,该收手了。依我看啊,还是把灿灿给他们吧,要不狠狠要一大笔钱好好享受,你仍是孩子他妈,要不,亦海,亦城两兄弟,你从中挑一个吧。”
我惊讶地抬头,望着她,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于浅乐抿唇一笑,“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哦,是成伯母有意透露给我的。”
我两眼发直,是不是我祖上烧了好香,还是我上辈子积了阴德,抑或是,最近桃花旺旺,运气旺旺,人气也跟着旺,先前恨不得一口吃了我的成夫人,居然,居然会有这种想法,是我思想过时落伍了,还是她前卫激进,或是被孙子给刺激到了,还是出门时脑袋被门板夹了下,以至于脑袋开阔把我当成天仙姑娘了。
于浅乐瞅了我的神情,乐了,捂嘴轻笑:“刚开始我也和你一个样,被她雷得里焦外嫩,不过后来转眼一想,也觉得这成伯母也忒赌气了。”
我双眼冒了问题,一时没明白过来。
于浅乐说:“昨儿个,你不是和聂叔叔见过面?”
我点头,但,这事与那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成伯母估计是因你嫁了回人,又带着个孩子,铁定嫁不到好人家,或是找不着比成家更要脸的门户,所以才摆贵太太款儿。不过后来她听说我那聂叔叔对你挺中意的,聂辰也有意娶你做老婆。你一旦嫁过去,那可就是身价百倍,只要生了孩子,聂家的当家女主人可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我估计她见不得你过得好,或是想着聂叔叔那样的人物都能瞧上你,也觉得你应该有几分本事,所以才又眼巴巴的希望你做成家的媳妇。不过,这都是我自己的猜测,我又不是成伯母肚子里的蛔虫,但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我觉得于浅乐说的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成夫人是何许人物,会因为聂辰父子中意我就眼红我?不大可能。
就算因为我受聂辰父子重视而让我身价倍增,但在成夫人眼里,恐怕也还上不了台面。成夫人之所以放松条件,应该是还有别的原因罢。
于浅乐双手抵着下巴,努力想了想,“别的原因?至于吗?你也别太低估了自己,说实在的,你虽然样样都不大出挑,但生的就一副少奶奶的命。”
被她赞美得差点找不着北了,拿了镜子来瞧,和于浅乐的花容月貌比起,确实不出挑,不过幸好卖相不错。但,这仍是不足以令成夫人放下身段重新接纳我的。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母亲轻轻一笑,指了我的额头,说:“你呀,看着那么聪明,其实不过就是个猪脑子。这不是明摆着吗?若万一你真的嫁给了聂辰,就要去新加坡,灿灿不也要一并过去?那时候,她再想要孙子,可就难罗。”
我恍然大悟,这才是真正的原因来着,想到刚才被于浅乐捧得差点找不着北,又有些汗颜,我是真的太高估自己了。
*
跟着姐姐去了科威特,灿灿的归属、聂辰的求婚、母亲要与父亲摊牌等等麻烦事儿,统统抛之脑后。
把手机里的号码统统作了蔽屏处理,只放过了包括母亲在内的少数几个重要号码。
科威特天气真的不是很好,时常平地刮出一股旋风,吹得黄沙乱舞,比面粉还要细腻的沙子无孔不入,害得没有准备的我足足吃了回沙子,眼睛鼻子里,嘴巴里,统统都是沙子。之后,再也不敢不听姐姐的话,一旦出门,就全副武装,穿起了科威特人爱穿的遮面长袍,从头包到脚,只留下两只眼睛在外头。
不止一次问姐姐,“这样的天气,也亏你忍受得了。”
每次姐姐都是温和地微微一笑,“反正都习惯了。”
几天下来,暗自观察了下,发现姐夫真的有钱,私人飞机一驾,预计还要购一驾小型的,价值上亿元的防暴车就有十多辆,保镖数不清,他们居住的地方外观倒看不出什么,但里头可是大有文章。姐姐母女吃的,穿的,用的无不精致,我大致巴着指头算了下,服侍姐姐母女二人的除了保镖外,佣人就有三十多名。这么个排场,可以相媲美古时候的王候公卿的夫人小姐了。可管家却还说,姐夫这还算低调了,其他富豪的炫富本领更是令人乍舌,黄金打造价值27亿元的车你看到过没?一家六口人就有百十来人侍候的,你听说过没?
科威特人的富有及炫富本领,已让我大开了眼界。对于姐夫的低调给以深深的佩服。不过,这些天观察下来,发现姐夫果真只有姐姐一个老婆,尤其发现姐夫对姐姐是真的好,发自内心内子里的温柔。
曾问过姐姐:“你爱姐夫吗?”虽然旁观了近一个月,也可以感受到姐夫对姐姐真的很不错,但我仍是不敢相信,一个如此富有的男人,又生长在不反对娶多少个老婆的国度,居然只娶了一个妻子。
“你认为,爱的定义是什么?”她反问。
我怔住,半天回答不出。
姐姐拍拍我的手,说:“你还有心思担心我。倒是你,离了婚又带个孩子,总让我不放心。”
我笑了笑,说我现在过的也很好的,有工作,前夫给的赡养费还一直在那,还有母亲,母亲可是个富婆呢。不过,为了避免麻辣,我还没有告诉姐姐,我已经找到了亲生母亲的事。
呆了大半个月,发现姐姐是真的过得好,姐夫对姐姐确实不错,我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仍是有些不解,私下问了姐夫,“姐夫,你爱姐姐吗?”
平时候的姐夫,一向都是冷酷不大搭理人的,不过对于我还算好的,能勉强挤出点儿笑容,我在心里想,这是不是爱屋及乌?
姐夫扫我一眼,点了点头,“若不爱她,我不会花费那么大的劲把她带到科威特了。”
我笑了来,偏头,又说:“姐姐一向优秀,脾气好,相貌好,她本来就应该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可是,老天捉弄人,让姐姐受了许多的苦,说实话,姐姐以前曾有那样不堪的经历,你真的能---能全心全意接纳她?”
姐夫低头沉思了下,说:“说老实话,刚开始我只是对她的容貌有兴趣而已。我对她确实不好,甚至是故意欺负她。夏儿她---为了活命,她一直都忍气吞生,我以为她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后来我才知道,她心里一直念着她的父亲和你这个妹妹。为了能活着回去,甚至连尊严都抛弃了。”
我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水。
“刚开始,我确实让她吃了许多苦,大部份都是故意的。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直咬牙忍受。在那种环境下,我发现她居然还有心情作画。而且画的是一个男人。”
与姐夫谈了个多小时,稍作整理,得出结论,简单来说,就是曾经只是玩物的女人,本来是没放在心上的,可在他故意折腾下,姐姐还能安心自在地画画,这让他很不是滋味,也就在那时,他开始对她上心了。
后来他发现姐姐不管处于何种境地,都能自得其乐,这令他对她刮目相看了。尤其是有一回,他故意带她去沙漠地区,沙漠炎热,遍地黄沙翻滚,闷热、枯躁,但是姐姐仍是恬静的自得其乐,没有抱怨,没有不满,在他的质问下,还能回答出一句“野花遍地开,野花满地开,清香遍地留。”就在那时候,姐夫才对姐姐真的上了心。
后来又发生了些事,他一时做了错误决策,为了利益抛弃了姐姐。等姐姐离开他,他又想她想得紧。
说到这里,姐夫脸上出现回忆的神色,“也就在那个时候,我才真正发现我心里眼里早已烙下了你姐姐的身影。”他冲我笑了笑,神色温柔,似是庆幸,“幸好你姐姐能再给我机会。”
*
把要探的都探出来了,不放心的也彻底放心了,半个月后,准备打道回府,忽然发现姐姐已有身孕,孕吐较严重。我又留了下来,足足呆了一个半月。
在整理行李时,姐姐进来,身上紫色连衣裙衬得肤若疑脂,走路间,像迤逦在湖面上的紫莲,对我说,“你姐夫明天要招待一位朋友,名叫聂辰,来自新加坡。”
我好一阵惊讶,在姐姐含笑而晶亮的眸光下,忆忍下心头的惊疑,垂睑,“哦,他和姐夫要谈生意么?”
“不是。他是为了私事而来。”
“哦,什么私事?”感觉姐姐的笑容太过诡异。
“他拜托你姐夫替他找一个人。”
我在心里直咬牙,面色却平淡,“姐,你与我说这些干嘛,我对这些不感兴趣的。”
姐姐似笑非笑地道:“我差点就忘了你一向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都怪我一时无聊,才想着拿这些不相关的事烦你。”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又说:“冬儿,你帮我出出主意,明天这位聂先生就要来我们家作客,你说身为女主人,我该拿什么招待他呢?”
我无耐,估计姐姐应该知道什么了,“科威特女眷一般不见外客的,难道你忘了?”
姐姐点头,“这个我知道,可这位聂先生不是科威特人,他是新加坡华侨,按理说,我是该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待她的。”她握着我的手说,“这位聂先生是华人,想必很爱吃中国菜吧,我想明天用中国菜招待他,冬儿,你的厨艺比我好,你可要帮我哦。”
“---呃,姐,我在科威特呆的够久了,我想明天就回去----恐怕帮不上你的忙了。”我低下头,不敢看姐姐的脸。
“不是后天才要回去吗?干嘛又提前了。”
“昨晚我的上司给我发邮件了,要我赶着回去,有紧急公务待我处理。”我尽量表现得平静,耐何姐姐一直盯着我,觉得快撑不下去了。
姐姐偏头,“这样啊,那还真可惜。”想了下,又笑了起来,说:“是回香港吗?那好啊,明天下午聂先生也会坐专机回香港,你可以搭他的便机回去。”
我吞了吞口水,望着姐姐狡猾如狐狸的笑容,不得不叹口气,举手竖起白旗投降,“有什么疑问直接问不就得了,干嘛拐弯抹角?”
*
在屋里头踱着步,惴测聂辰来此的用意,心头微恼,这家伙也太脸皮厚了点。在一起时不思进取,偏分手后让我伤透了心又跑来扮痴情男,谁理他呀?我又不是二十岁小女生,还给他罗漫帝克,没把他踹两脚泄忿已算我好修养了。居然还敢追来科威特,估计姐姐姐夫都认为他对我是有心了,只有我知道,他只不过做表面功夫罢了。
无论我好说歹说,姐姐仍是觉得能大老远跑来追我,已觉不错了,又打听了聂辰的身家背景,便一整晚在我耳边,想给我洗脑。
最后,我被烦得没法子,只得如实供述我与聂辰之间的种种。
姐姐听完我的述说,沉默了片刻,轻声道:“这么说来,他为了得到你,用尽心机,也有意和你结婚,被你拒绝后,就一直没有动静了。直到你主动提出分手,他先是应了,又发现你是真的分手,又心慌了,这才有了后边的动作,是这个意思吧?”
我迟疑了下,点头,其实聂辰的心思我哪摸得准,但姐姐说的,又好像有点靠谱。
姐姐又说:“我想,他身边那些女人,会不会是他故意用来刺激你的?”
我仔细想了想,摇头,“不大可能吧。若真的想刺激我,做做样子就成了,又何必真枪实弹的上演。”就算他只是拿那些女人拭探我,只要控制得当,我也会原谅他的,但问题是,他是真枪实弹地上纲上线,若只是试探,未免太过了。
我不是傻瓜,也不是圣母玛利亚。可以由得他如此试探,就算一度把他当作结婚对像,但也是有底线的。
姐姐沉默了半天,忽然问我:“我邀你来我这度假,你想也不想就满口答应了。该不会是,特意躲他吧?”
“----”姐姐真乃神人矣,只是,她只说对了一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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