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最后一批客人,时间已很晚.
聂辰喝得醉薰薰地被人抚着进了卧房,迷迷糊糊中,他只觉有一双柔荑替自己脱鞋脱袜,并拿了湿帕子替他擦脸,冰凉的触感烧熄了脸上的燥热感。
“聂辰,头痛么?要不要喝一杯醒酒茶?”耳边传来一句湿柔的声音。
他心里顿时一阵激荡,印像中,她也曾这样对自己温柔地说过话,那次在三亚之行,他发高烧,她就在床前用这种温柔的语气问自己,“已经退烧了,感觉怎样,哪里还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
他翻了个身,眯着眼,望着床上侍候他的人,她有一头如瀑的长发,令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
没有映像中如丝滑的触感,这是拉直再以人工烫过的刻板僵硬感觉,丝毫没有映像中的柔软与顺滑,索然无味,又把手缩了回去。
“你先躺着,我去弄一杯醒酒茶给你。”床边的人似要离去,被他拉住,“不了,我睡一会儿就好了。”虽然头很痛,但他却不愿清醒下来。他承认,他被刺激到了,她和成亦海仍是恩爱至极,虽没有刻意用语言表达出来,但他们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无不让旁人羡慕。尤其她一说起成亦海的事来,那似有飞舞起来的眉毛,令他火气蹭蹭往上冲,想也不想就拧了酒瓶招呼成亦海。
成亦海被他灌醉了不少,但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知情的人以为他们是闹着好玩,知情的人却用奇怪的眼神瞅着他,这更令他全身火辣辣的难受,不知是被气倒,还是被嫉火给烧起来的。
当时,他强掌着上涌的酒气,以微笑掩饰内心极其的苦涩,目送被人抚着回客房的成亦海,回想着刚才冬儿瞪他的眼神,又令他一时间无地自容,他这是怎么了?他可是成熟有气量并心胸开阅的男人,怎么就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给刺激到了?
成亦城上前,轻轻拍他的肩,虽未说什么,但他却能感受他传递给他的安慰信息。
望着成亦城毫无表情的面容,他扯了唇角,他们都一个样,都是失意人。
父亲偶尔也以复杂的目光观注他,他微微低头,有些赧颜,估计他暗地里做的事,已被父亲知晓了。不过他却选择不动声色,什么都不说,这让他心头更加不是滋味。
“聂辰?”身边又响来熟悉的温柔女声,他知道,她是他的妻,他孩子的母亲。结婚这一年多来,他确实冷落她许多,忽然有些歉疚,他确实很混账,也难怪冬儿情愿选择成亦海而没有选择他。
他确实给不了她幸福,也做不到像成亦海那样,只守着她过完下半辈子。
想到这里,心抽痛着,手上却用上了劲。他把她拉进自己怀中,说:“别走,再陪我一会儿。”他不放开她的手,寻摸着熟悉的触感。但,又让他失望了,这双手虽然纤细,却没有印像中那柔弱无骨的圆润触感。
他放开她,低低地说:“我想睡一会儿。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
卧室恢复了宁静,寂静得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他再度翻了过身,想把脑海里的身影挥去,却徒劳无功,那道身影反而更加牢固地盘踞在心头。怎么也挥不去。
烦燥的辗转反侧,他开始恨起她来,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想到今天成亦海虽然话不多,却至始至终沉稳妥贴地应付着他的每一次挑衅,每一次的刁难。他而越是表现得沉稳,越显得他苍白无力,面目可憎。
这该死的成亦海!
拳头不由握紧,恨恨捶了床面。
这该死的家伙,为什么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在刻意的诱惑面前,放纵一下自己的下半身呢?
刚才给玛莉打了电话,质问她到底怎么回事,那女人在电话里却愤怒的不得了,“别提了,那该死的男人,真他妈没眼光。我哪点比梁冬儿差了?身材相貌哪一样不是顶尖的,真不知他眼睛生到头顶了,还是没欣赏力,居然丝毫不给我面子。害我出了那么大的糗。”
至于出了什么样的大糗,她却死活不肯说了,只是怨气冲天剖击冬儿的不是来,“她到底有什么好,我哪里比不过她了?”
聂辰挂断电话,在心里默默地说,是的,冬儿确实哪里都不够好,哪里都不够出挑,但是,样样都不完美的她组合在一起,却疑聚了独特的吸引力。
刚才下楼时观看了冬儿,她正与乔一鸣的老婆不知在说些什么,不时掩唇笑得开心,不由看得痴了,她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好美。
她与成亦海偶尔相视,然后浅浅一笑,就在那一刹那,眼前如花的笑靥穿越了沉沉叠浪的喜悦空气,直直地朝他砸来,他想起她时常习惯性地微笑,那带着点点俏皮点点冷淡点点温婉的笑意---她恼怒的神情,她气急败坏脸色胀得通红的模样,还有在被他刻意刺激后气得咬牙切齿的表情,如电影回放般在脑海里播映。
也就在那一霎那,他胸口忽如其来地疼痛了下。
*
之后,聂辰没再见过冬儿了,除了每年中国人过春节时大家见上一面外,其余时间都没有任可交集,不过,仍是偶尔从妻子嘴里听到她的情况。
她的婆婆对她并不怎么好,总想分开她和亦海。为了应付婆婆的刁难,冬儿以怀孕作借口借故拖延了一年多,但,等她生下女儿后,仍是不可避免地回到香港,与亦海过着牛郎织女般的生活。
当时他替她心疼,但过了会,又有隐隐升起一种幸灾乐祸,若当初她没有选择亦海,而是选择他,那么难熬的婆媳压力就不会发生在她身上了。
特意谴妻子去香港,以旅游的名目。
妻子回来对他说,冬儿在成家过得也不容易,成家女主人看似风光,但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首先家里的佣人都是资深的,一向只听命于成夫人,冬儿使唤他们也不那么遂心。再来,成家那些牛鬼蛇神般的亲戚总爱时不时上门打秋风或是故意为难冬儿一场----
当时,聂辰只觉心口生生地疼痛着,很想冲去加拿大把成亦海抓来暴打一顿,再把成家那老妖婆也痛打一通。
但他没这么做,只是冲进父亲的书房,质问他:冬儿在成家过得并不好,你身为父亲的,为什么不帮帮她?
“你要我怎么帮?”父亲悠闲地品着茶,并不若他的骄燥。
他窒了窒,过了会才道:“那老妖婆那样对冬儿,难道就任冬儿受人欺负?”
父亲慢条斯理地道:“你觉得冬儿受了委屈?”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父亲笑了起来,对他说,那也是冬儿自己的生活,再说了,冬儿都没有四处诉苦,不是吗?再说了,身为大家族的女主人,刚开始主持家务时本来就要受些委屈。
他还想说话,却被父亲抬手制止,“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那是冬儿自己的选择。”
聂辰默然,是的,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如同自己,既然选择了现任的妻子,那就要继续走下去。
决定娶赵怡情时,父亲曾问过自己,当真下定决心?
他沉默片刻,然后毅然点头,是的,定下决心了。就算将来后悔,他也不会轻易离婚的。如同冬儿曾经说过的话---既然选择了亦海,就要有承受来自各方面的风浪。就算将来过得不如意,我也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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