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爱别离苦(五)
无声的眼泪不停地从子苓的眼眶中流淌了下来,就像是两条涓涓的小溪,静谧中却隐藏着巨大的情绪,不甘,不愿,不畏......
是啊,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又有什么可担心失去的呢?对方又能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子苓想通之后,便也没有觉得这么难过了,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免得对方又要说自己只是个除了哭便什么用都没有的爱哭鬼。可是越是这样想,子苓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越哭得越激烈,脸上湿漉漉的一片,豆大的眼泪不断地从波光闪闪的眼中掉落,沿着光洁白皙的脸庞,顺着瘦弱的尖下巴,一滴滴地落进水池中央,和那泛着泡沫的清水混在一起,直至消失不见,从表面根本无法分清,那满池的微微流动的水中,哪些是从水管里放出来的自来水,哪些是子苓因为感动而掉落的眼泪?
尽管子苓再像隐瞒自己哭泣的事实,可是上下抖动的肩膀早就出卖了子苓的内心,那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呜咽声没有逃过一颗心全扑在子苓身上的沈亦航,那微微颤抖的身体亦是将子苓的心思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沈亦航的面前。
“子苓......”
听到对方的低声细语,仿佛春日里那朵最先绽放、又不顾一切散发着全身芬芳的鲜艳无比的花儿,那种绚烂又震撼的美感,直接击中子苓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让她的心房也随着对方话语语调的波动,不断地颤动着。子苓再也不能就这么故作不在乎地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说,因为她无法再自欺欺人,无法再告诉自己已经放弃了对方,放弃对方的一切心意。
想到这里,子苓便不再踌躇,不再彷徨,突然转身,埋首于对方的胸前,手臂死死地环住对方强有力的腰部,那急切的模样仿佛是要抓住溺水前最后的一根稻草一般,拼命地往对方身上靠去,好似要让自己融入进对方的血肉中才甘心,直到听到在那片结实胸膛之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子苓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沈亦航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有料到一直隐而不发的子苓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到对方先是小声的啜泣,然后是无法抑制的哭声,最后干脆放弃自我,全然不顾地扑到自己的怀中大声地哭了起来,仿佛是要把这几年的委屈和不甘全都释放出来,仿佛是把这几年所有吞进肚子里、不敢流出来的眼泪一股脑地全都倾泻出来。
那阵阵无法控制的大哭声深深刺痛了沈亦航的双耳,也轻易地触动了自己的内心,就像是一把闪着光亮的利剑,把自己一直用来抵御所有外界影响的盾牌瞬间砸得稀巴烂,让自己毫无招架之力。此刻的沈亦航除了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又不敢抱得太紧,就怕自己一个没有分寸伤到对方,那种小心翼翼又患得患失的感觉,如果不是爱到了骨髓,爱到了心底最深处的人,是不会懂得,不会明白的。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碰不得惹不得,极其的脆弱和弱小,可就是这样在大家看来不堪一击的女人,在嚎啕大哭、悲伤难过的时候,却是连一向目中无人,强悍冷漠的沈亦航都会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处理的。
“嗯,别哭了,我在。”
沈亦航只能在对方的耳畔,一遍一遍地说着最直白的话语,也是最简单的安抚,他不厌其烦地在对方太过于清瘦的后背上摩挲着,不断地安慰着对方的情绪,却又不急躁,不催促,只等着子苓把那些要哭的都哭出来才好,把所有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毕竟依照子苓的性格,遇到的所有委屈和苦难,都只会默默地、不声不响地放进肚子里,从不会嘶心竭力和对方争论、争吵,也不会主动去与别人诉说,更别提这样打开心结,放声大哭的方式。沈亦航很庆幸,这个能让对方毫无顾忌、放肆宣泄自己内心最真实情绪的人是自己,也很庆幸自己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对方的身边,并且以恋人的身份拥抱和安慰对方。
子苓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想哭,只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泪流成河,止不住地哭泣,只哭得感觉胸腔里再也没有一滴眼泪才罢休。等眼泪再也流不出的时候,子苓才慢慢地停了下来,但是那股伤心的劲儿还是没有退下去,她依然埋在对方的胸前,小声地抽泣着,大概是刚刚哭得太厉害了,子苓努力地想要把那一声声地啜泣给收回去,可是却是在不断打嗝,无奈之下,只好等着自己不受控制的身体慢慢稳定下来,再决定和对方开口说话。
沈亦航见对方终于停下了哭泣,才松了一口气,毕竟安慰人这么高级的技术活,他还没有完全了解和学会,他心想子苓应该是哭够了,正等着子苓主动开口,问自己一些问题缓解两人现下相对无言的尴尬。可是小半天过去了,对方趴在自己的怀里,先是抖动着肩膀,小声啜泣,然后便没有声音了,安安稳稳地靠在自己的胸前,一动不动,呼吸渐渐地沉稳和均匀了起来,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不会真睡了吧?!沈亦航的脑中瞬间头脑风暴了一番,又莫名地有些哭笑不得,他随即猜测对方应该不是睡着了,十有八九是害羞了,多少年了,除了小时候不懂事,对方有多长时间没有在自己面前如此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所以铁定是不好意思面对自己。这种时候要是真能睡着,沈亦航也会佩服对方,是真的心眼大呢,还是对自己已经放心到如此地步了?
不过沈亦航也不拆穿,就这么任由对方安安静静地抱着自己,毕竟从两人从小认识到现在,对方在感情方面似乎极其地害羞和传统,主动和自己‘亲热’的次数屈指可数,要不是自己实在看不下去,长此以往,两人的关系除了清清水水的牵牵小手,便不会有任何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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