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明到医院的时候,龚剑和他妈已经来到了急诊室门外。
“妈,怎么了这是?怎么在这?”龚明边向黄莲花走去边好奇的问道。
黄莲花还没来得及回应龚明的问题,正在这个时候,急诊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女护士推着小车子远远的就开始喊道:“龚思思的家属过来。”
顾吻听到声音忙起身小跑了过去。
此刻的思思正躺在小车子里,鼻孔里别着根透明的管子,正闭着眼睛,沉静的睡去,虽然看上去睡的很是香甜,可是这个样子让顾吻这个当妈的看的却痛心疾首。
“请问,我女儿没什么大碍吧?”龚剑焦急的问道。
“这孩子挺坚强,我们主治医生还夸她呢,洗胃的过程中没少受罪,真是委屈她了,不过现在都没事了,你们做家长的以后可千万要注意了,不要再让这样的意外发生了。”护士说完便把手中的灌装点滴交给了龚剑,然后又简单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就转身走了。
龚明不敢置信道:“洗胃?这么严重?到底怎么了这是?吃错什么东西了要洗胃啊?”
龚明的话再次提醒了顾吻始作俑者是谁,她的余光瞥见了一直站在龚剑身后的黄莲花,此刻她突然又想往她身上扑过去,狠狠的给她一拳,可是不可以,思思本来就够痛苦了,要是吵醒了她怎么办?于是她紧紧的抓着手推车围栏,指节甚是发白。
片刻后,她抬眸看着龚明道:“某人想要我女儿死,可惜我女儿福大命大,让她失望了。”
顾吻虽没有指名道姓,可黄莲花心知肚明,她刚想要反驳,龚剑忙对她摇了摇头,而后对着龚明说道:“你赶紧送妈回去吧。”
龚明先是愣了一愣而后道:“那行,我就先送咱妈回去了哈,我一会再过来。”说完就示意黄莲花跟他一起往门口走。
龚明他们走后,整条走廊显的异常寂静,静的甚至都能听到点滴滴落的声音。
顾吻一直端详着思思,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她额头上的针眼,真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如果不及时送到医院,是不是从此就要阴阳两隔了?
她抬手去帮她掖了掖小毯子,而俯身下去轻轻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前亲了亲。
就这样差不多快半个小时,顾吻跟龚剑没有一句话,龚剑强迫自己忘记刚刚在大堂所发生的一切,如果他再来硬的,那以顾吻今天这种豁出去的心态,也许真的要以离婚为结局,可是他还不想离婚,就算为了孩子,他也不想,于是他主动开口打破沉寂道:“还是把孩子先推到休息区吧,这里等下万一又有要急诊的人会吵到女儿的。”
龚剑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于是他的话音刚落,顾吻就推着车子往定好的病房方向走去。
龚剑只得无奈的跟上。
途中,他给龚明打了个电话,让过来的时候去味千带两份炒饭,再去超市买两瓶水,毕竟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龚明到的时候,顾吻正趴在病床上,他在龚剑的示意下,将饭盒和矿泉水放在她一边,然后不计前嫌的轻声说道:“嫂子,我给你带饭了,赶紧趁热吃吧。”边说又边推了推饭盒。
顾吻睁开眼睛看着地面,摇了摇头道:“我不饿,谢谢。”刚说完,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嫂子,你就别逞强了,赶紧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思思啊。”龚明说道。
是啊,自己的身体垮下去了,思思怎么办?谁来照顾她?这么想着,她便抬起头来,看到放在病床上的饭盒和矿泉水,于是又对龚明说了谢谢后,就拿起打开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直到顾吻吃完开始喝水后,一直欲言又止的龚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嫂子,问你个事行不?”
顾吻看了眼熟睡的思思后道:“问吧。”虽然她不想再理会龚家人,可是人家给她带了饭,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那个,蚊子的电话怎么老是打不通,她有跟你联系吗?”龚明问道。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那,今天一天漫长的让顾吻觉得宛如过了一个世纪,全然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她也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好不好?
顾吻假装若无其事道:“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龚明无奈的叹了口气后,委屈的嗫嚅道:“谈不上吵架,就是起了点争执,后来她就气的回家了,我再给她打电话她就关机了。”
那天的情形是这样的,蚊子所在的公司在搞装修,所以整个公司都在放假,但务必完成份内的工作,反正有笔记本在家也能工作,也无所谓在哪个区域,于是就想着回老家,顺便陪自己父母几天。
然后就想让龚明周末放假跟她一起回去呆两天再回上海,可是龚明不愿意,因为他周六还得上班,而且上班族每天累的跟狗似得,连觉都不够睡,哪有心情这么折腾。
就因为这点事情,蚊子就说他不爱她了,他说她太任性了,于是彼此间就起了点小争执,然后蚊子就气的自己提着包回家了。
所以到现在为止,他一点都不知道这几天蚊子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如果蚊子爸爸死的那天他也在现场,他是否会因为蚊子而跟我拼命,想到这里,顾吻不敢再往下想。
而后她深深吐出了一口气,言简意赅道:“她爸爸死了。”顿了顿又机械的重复道:“对,她爸爸死了。”
龚明跟龚剑两人相互不敢置信的彼此望了一眼。
顾吻又继续道:“突然性的病发身亡。”
说完后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番解释,是为了撇清关系?还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屈东财自己本身有病没错,可是如果那天她让他先上车,如果那天她喊他一声爸,也许会有转机呢?
看顾吻说的这么严肃,不像开玩笑,况且谁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龚明不可思议的问道:“你回去了?”
顾吻颔首示意。
“把她家的地址给我,我马上请假去她家找她。”龚明激动道。
瞧,蚊子不管哪里都让她羡慕和嫉妒。
她淡淡道:“你别去找她,她不接你电话证明她现在需要安静,等她好了自然会主动找你的。”
龚明想要继续争辩的时候,顾吻又先他一步道:“我是女人,我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所以你要相信我。”
而后,话题就此戛然而止,每一个人都各怀心事的坐在凳子上,直到夜幕降临龚明才离开。
思思住院这些天,龚剑和顾吻两个人虽同处一室,但彼此每天说的话不会超过三句,而且就算说了也都是关于思思。
出院回家后,龚剑算是有自知之明,他主动搬到了客厅去睡,其实他心里知道一段婚姻的灭亡是双方的责任,他不否认自己也有过错,可是男人在尊严,面子还有自己的父母面前大多都会情不自禁的选择牺牲自己的另外一半。
本来顾吻还在想去哪里租房子,可是既然龚剑都主动搬走了,她还去租什么房子,再说凭什么她去租,如果非要说谁是这个房间里最多余的,那非黄莲花莫属了。
顾吻把龚剑的衣服等生活用品都彻底的跟自己隔了开来,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番,床单啊被套啊什么的都换了一遍。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可彼此依旧一句话也没有,做相敬如宾的陌生人倒也不是件坏事,至少黄莲花再也不敢说她什么,或者做什么让她为难的事情,因为那都是徒劳。
相敬如宾的陌生人又意味着随心所欲和无所顾忌,顾吻什么时候饿了不想做饭了就叫她喜欢的外卖,觉得热的话想开多久的空调就开多久的空调,家里的卫生纸啊什么的她再也不用担心买贵了回去会被说,给思思买的衣服等生活用品她故意把单子留在显眼的地方,有的时候扫把倒在地上,她也懒得去扶,直接跨过去,权当没看见。
诸如此类的改变差点没把黄莲花气死,尽管已经咬牙切齿,却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而后在背地里使劲骂。
自从那天看到顾吻的厉害后,黄莲花其实也不敢对她如何,她知道如果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儿子一定会护她周全,可是来日方长,况且他儿子最近并不偏向自己,既然婚还没离,那么早晚有一天她要把她受的气一点点的还给她。
谁不希望家和万事兴啊,难道顾吻愿意吗?真的是逼急了,狗还跳墙呢。
当然了,既然有开支就得有收入,顾吻经常在别人已经跟周公约会的大半夜敲电脑,没办法,她要养活自己还有孩子啊,只得拼命努力,虽然付出不一定有收获,可总比守株待兔好吧。
直到有一天顾吻正废寝忘食的在电脑前忙活,这个时候已经快十二点多了,思思突然“哇哇”哭了起来。
龚剑看顾吻忙,就主动去抱孩子,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叫他妈抱,可是自从思思出事后,顾吻不允许他妈碰思思,如果要是碰了,她绝对要跟她拼命,不过这样也好,他妈也落个清闲。
龚剑把思思抱起来的时候,思思使劲往他的胸前蹭,龚剑才会了意,于是忙抱着来到客厅对着顾吻道:“她饿了,赶紧给她喂奶吧。”
顾吻嗯了一声继续敲打键盘。
然而等待许久,思思都要哭的快没声了,顾吻依旧不停的在电脑前敲打键盘。
龚剑终于火了,他不耐烦的呵斥道:“你至于吗?”
顾吻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敲了几行字,然后盖上电脑,而后起身走到龚剑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就把思思从他怀抱中接了过去再往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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