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停了一下。
直到秦母也端盘向茶几走去,黎炫熙才回过神来。
“哇!”安妍洋看见盘子里颜色丰富又艳丽的彩虹蛋糕,眼睛立刻就放光了,“好漂亮啊!”
“尝尝吧。”黎炫熙将银质叉子递给她。
“嗯。”安妍洋笑着切下一小口,刚送进嘴里时便听见黎炫熙道:“不好意思,我想先去休息了。伯母,麻烦您带我去房间可以吗?”
秦母关切地问,“这么早就想休息啦?身体不舒服吗?”
安妍洋的心被扯动,急忙起身走到他身边问道,“黎炫熙,你没事吧?”
黎炫熙看向她,带着温柔如昔的微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哦,那好,跟我来吧。”
“谢谢。”黎炫熙随着秦母走向二楼。
安妍洋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直至他彻底看不见。她才缓缓转回身来,第一眼看见的是秦洛堆满整张脸的坏笑。
安妍洋懵懵地问,“喂,干嘛这么笑?”
秦洛保持着这满脸的笑意,双手抱胸,自信地说道:“哎呀,看你这样子,刚才那个问题不用你回答我也知道答案了。”
安妍洋高傲地昂起头,承认说:“是!他就是我的心上人!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啊?我就是想说,”秦洛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像对待兄弟一般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承诺道:“就凭我们俩这交情,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拿下他!”
安妍洋看着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怀疑,“你有那么好?”
“那当然了!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安妍洋犯嘀咕:“你什么时候没害过我?”
站在二楼的楼梯栏杆旁的黎炫熙,可以将客厅里的景象尽收眼底。
包括两人举止亲密的这一幕……
夜已经很深。这条小巷仿佛与大城市隔绝,没有繁华与喧闹,屋外只有晚风轻轻吹拂着的声音,还有枫叶在沙沙作响的声音……
黎炫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时不时便咳嗽起来,滚烫的身体已经发抖得越来越厉害,感觉脑子里的一切仿佛都在不停地搅动着。
是发烧了。
黎炫熙撑着床板坐起身,想下床去找些药。
刚站直的身体晃了晃,他赶紧扶住一旁的床头柜,感觉脑子已经昏得可能随时会一头栽倒在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柜子边的。
然而,刚一打开柜门,黎炫熙突然迷迷糊糊地听见屋外的一阵谈笑声。
“天哪!居然能跟你聊到这么晚!我都佩服我自己了!”安妍洋看着手表,惊叫着从秦洛的房间里出来。
秦洛暖笑道:“赶紧去睡吧。做个好梦!”
安妍洋回应了一个微笑,说:“你也是,晚安。”
告别了秦洛,安妍洋转头往自己房间走去,突然发现黎炫熙靠在墙边,阴沉着脸看着她。
“黎炫熙?”她有些惊讶,快步走到他面前问,“你还没睡啊?”
黎炫熙站直了身体,下颌紧绷着,整张人如一座冰山,“你不也是吗?”
“我……”安妍洋怔了怔,回答道,“呵呵,我跟秦洛多聊了一会儿,忘了时间了。”
“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从一个男生房间里出来?你觉得像话吗?”他的语气很僵硬,似冷酷,却更像愤怒。
“这……”安妍洋越发不解了,疑惑像一滴墨水在她的脸上化开,“可他是我闺蜜啊!我们小时候经常这样。”
黎炫熙淡淡地微笑了声,那微笑抹着一股阴暗的冷意,反驳道:“你小时候可能会和你爸爸睡,现在还可能吗?”
“可是……”借着楼道上的灯光,安妍洋突然发觉他的状态,苍白的脸上都近乎失去了血液了一般,脸色在黯淡下去,连光的影子都要找不到了。
顿时,所有的疑惑都被惊慌取代,“黎炫熙,你的脸色很难看啊!生病了吗?”
黎炫熙没有回答她,直接回到房里,“啪嗒”一声关了门。
“哎……喂!”安妍洋拍门喊道,“干嘛不理我啊?……”
屋内的黎炫熙虚弱地靠在门上,整个人如被掏空的骨架。月光照在他惨白的脸上,便再看不出了。
屋外的安妍洋久久拍门无果,失望地垂下手臂,转身离去。似被一阵痛苦的酸雨打过的向日葵一般。
第二天一早,安妍洋打理好了从房间里出来。
“妍洋,起来啦。”秦母含笑走来,手中拿着几盒药。
“嗯?阿姨,您这些药是……”
“哦,是给你那位朋友的。他好像生病了,脸色很不好。”
“……”
房里,阳光照亮黎炫熙的脸颊,他闭着眼睛,漆黑的睫毛毫无动静,毫无血色的脸上冒着点点虚汗。
“咳……”他突然咳嗽了一声,眉心微皱,睫毛在此时轻轻颤动了几下。
秦母拿过体温计一看:“哎哟我的天哪,39度6了!我去给你拿退烧药啊。”
安妍洋的眼底涌现一团团火焰,“怎么烧成这样了!”她焦急地抓住他手臂,那阵滚烫让她的胸口痛得无法收拾,“黎炫熙,快起来,我陪你去医院。”
而他,却始终是眼睛紧闭,面容不显一丝表情,一把将手抽了出来,“不需要……”
“什么不需要啊?难道就这样烧着吗?”安妍洋压着心痛嗔怒的声音,再次抓住他的手想将他拉起来,“快起来!”
然而,她的手再次被他甩开。
安妍洋流血的心底荡开了浓浓的雾气。她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样?!
秦洛突然走来,带着神秘的笑,“妍洋,你的朋友既然都病成这样了也不能陪你去玩了,不如我陪你去好不好?”
黎炫熙的眼睫骤然被震惊抬起。
安妍洋却一口拒绝,“什么啊?你也说了他病成这样,我怎么可能出去!”
黎炫熙再次将眼睛闭上,“你又不是医生,留在这儿能干什么!跟他去吧……”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他会随着这个声音消散。
安妍洋反驳,“一个人生病的时候身边只有能医生吗?那也太可怜了!”
“我不需要你可怜我!”黎炫熙的语气如这千年不变的月光一般清冷,甚至比这月光更冷。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安妍洋急得抓狂。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你去找能理解你的吧。”
“你……”安妍洋突然语塞。
秦洛暖笑,一双眼睛清澈又深邃,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既然这样,我们走吧妍洋。”
“哎……喂,秦洛……你放开我啊!……”
听见她的声音在远去,黎炫熙放在枕边的手指渐渐抽紧。
直至关门声响起,他睁开眼睛,瞳孔在随着越来越冰冷的全身剧烈颤抖。
出了家门,院子里的枫叶映着阳光而闪出一片血红的光华,秦洛抓着她的手才放开。
“哎,你搞什么鬼啊?黎炫熙病成这样还拉我走?”
秦洛无奈:“你不单身还真是天理不容哎!真的一点看不出来他吃醋了吗?”
安妍洋怔怔地眨了眨眼,“吃醋?你是说,他……吃我的醋吗?”
“对啊!你看他,说话尖酸刻薄不留情面,刚才又说‘我不理解你的意思,那你去找能理解你的吧’。这是男人吃醋的典型表现啦。”
“那你还拉我出来!”安妍洋转身便要回去,被秦洛一把拉住,
“喂,就你这EQ,回去只会让人家更生气。我告诉你啊,待会儿你回到他的房间,就先下手为强进行道歉。记住,如果他不领情,那都是假象……”
说到这里,秦洛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等一下,我先接电话。”
安妍洋感觉到他的脸色渐渐暗下去,“你怎么了?”
“哦,我的客户说他对我的提案很有兴趣,约我出去谈。”
“好事啊!”安妍洋替他开心,却也越来越不解,“那你干嘛闷闷不乐的?”
秦洛叹了口气,声音沉下去,“那个黄董平时最爱的是喝酒,还最爱法国波尔多红酒。他约我出去,不喝个烂醉恐怕不会放我走了。”
安妍洋皱眉,“我记得你酒精过敏啊,怎么能去喝酒?”
秦洛再次叹气:“所以我才为难啊。”
安妍洋沉思片刻,坚定地说:“你带我去见你的客户。”
“你去干嘛?”
“我帮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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