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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得失路(四):毁容

走过世界来爱你 柳奈落 4169 2021-04-02 09:26

  黎炫熙的嘴边飘过一缕似有似无的微笑,说道:“果然是你啊,白先生。一直帮安樱莫小姐打扫这间屋子的人。”

  安妍洋心中淌过暖流,睫毛不自觉地颤动,看着这个少年,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白涧非双拳紧握,又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黎炫熙再次微笑,回答:“正如你所说,妍洋是安樱莫小姐的姐姐,怎么会有你知道而她不知道的事情呢!”

  听闻此话的白涧非暗暗咬牙,没有再回答什么,淡漠地转身离开。

  正欲离开的一瞬间,他才发现站在门口的姜乔媛。

  白涧非的眉间皱了下,问道:“你跟踪我?”他的声音中隐着一股薄怒。

  姜乔媛惊望着他,眼眶中浮现一片似真似幻的晶莹,愤恨地说:“这将近两年的时间,你居然……一直在帮她打扫屋子!你口口声声说你恨安樱莫!你会忘了安樱莫!”她冷笑一声,抿紧了嘴唇,把呜咽声强噎在喉咙里,“我居然还像个傻子一样被你骗!被你骗了两年!”

  白涧非沉默,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

  一滴泪水终于落下,流过她惨白的脸颊,似有星光在流动,姜乔媛冲到了他面前,抓住他的双臂狂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到底是为什么?从我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而她呢?你认识她才有多久?她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你,是我先喜欢上的你!我已经告诉过你了!难道你是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惨淡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亮她苍白的脸,泪光在她的脸上疯狂而又迷乱。

  沉默的白涧非在这时却突然淡淡地笑起来,将姜乔媛的手从自己身上拨开。看着她,他身上的气息随着渐渐阴暗下的神色而变得冰冷:“那又怎样?认识的时间长短跟感情深厚有关吗?而且你说错了!我,在六年级那年,也就是11年前,就与她相识了。”

  “是吗?”姜乔媛失笑,她直直凝视他,说,“可是,你真的觉得她对你是有感情的吗?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个女人有多么虚伪吗?”

  “你……”安妍洋差点冲过去与她理论,被黎炫熙及时制止。

  “与你无关!”白涧非彻底怒了,声音里更添了残酷。

  “呵……”姜乔媛的冷傲瞬间消失,泪水决堤,情绪奔溃,绝望尖叫道,“白涧非!你今天这样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擦着泪水转身离去。

  安妍洋走近白涧非,看着他的眼珠漆黑无光,说:“对不起白先生,我妹妹她失踪了……”

  白涧非眼中的感情明显转为了惊讶。

  “我不管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安妍洋继续说,声音里含着乞求,“但我拜托您,请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好吗?”

  白涧非的神色已经完全变了样,“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失踪了?”

  “两年前,我父亲将小樱从济州岛带走,送到了国外的大学。两年了,我本以为妹妹一直在学校,可是昨天我打电话给她们学校的校长,校长说自三年前小樱退学后就再没见过她。现在,我也不知道小樱在哪里。”

  白涧非皱眉道:“那您怎么不问问您的父母?”

  安妍洋摇摇头,整个人沉静得好像春日湖水,不泛一丝涟漪,说道:“如果是他们藏起了小樱,他们就不会告诉我;如果不是,他们也不会知道。”

  “可……”白涧非带着歉意说,“我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啊。”

  安妍洋的唇角绽开淡淡的笑意,沉黯的面容似消融了冰雪般略有了温度,“没关系,您只需要把您知道的有关小樱的事情告诉我就好。”

  白涧非思索片刻,微笑道:“好。”

  小木屋里亮着温暖的灯光,不刺眼、不黯淡。

  “我和你妹妹,六年级就认识了。当年,我们都还是两个平凡普通的乡村孩子,我叫‘白宇飞’,她叫‘戚乐遥’……”三人围坐在餐桌边,白涧非开始叙述10年前的往事。

  白涧非的眸中泛起水光,折射灯光闪耀着光彩。那段时光,他们如未打磨的玉,虽并非完美,却毫无杂质。曾几何时,他也被询问过自己的心,但年少的他,却没有提起勇气承认。

  “那个女的啊!”白涧非翻阅着一本书,说:“很想要友情,但是越想要,就越是得不到!”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身边的一个男生问他,“怎么这么了解她啊?”

  “谁说的!”他突然一脸嫌恶,“那女的那么难看,成绩也不如我,我会喜欢她?”

  “那你怎么会这么关注她的?”男生眯着眼睛反问。

  “我哪里关注她了!我那是因为……”白涧非皱眉,情绪仿佛起伏很大,又淡淡地回答,“同病相怜吧……”

  男生笑而不语。

  白涧非突然脸红心跳,又愤恨地瞪向他。

  灯光下,白涧非的眼珠被这光芒映照得更加深暗痛心,那沾满星光的睫毛微微眨动着,“后来,我们考到了不同的高中,这才分开。但因为家住得比较近,也还有来往。可是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再没见她。高二那年,我被星探发现,踏足演艺圈。两年前的元旦,我来到接到了一部水木剧的男主角,遇到了扮演女主角的、您的妹妹安樱莫。”

  与她相遇的一幕幕,至今历历在目。

  他向她礼貌地伸出手,淡然微笑道:“你好,我是白涧非。很高兴与您合作。请多指教。”

  安樱莫将手迎上去,一个优雅的笑缓缓现于她的唇边:“前辈您太客气了,该是您指教我。”

  白涧非的笑意突然僵硬。

  “怎么了吗?”敏锐地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她这样问他。

  他轻摇头,笑意再被点亮,“没什么。您的声音听着很耳熟,像我的一位故人。”

  “哦?”安樱莫饶有兴趣地问道,“是您的朋友吗?”

  “是我喜欢的女孩子。”他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唇间漾着浅笑,眸中透着深情。

  白涧非静静地凝视着安妍洋,声音低低的说:“安妍洋小姐有所不知吧?我遇见的,您的妹妹安樱莫,跟您长得一模一样。”

  安妍洋一怔,略微尴尬地笑了声说:“您开什么玩笑?我跟小樱没有一模一样啊。”

  回忆再现:

  白涧非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她现在的这张脸比原来的脸漂亮了许多倍,但对他来说,曾经那个让他心动的女生戚乐遥,如今已是面目全非。

  “你真的是戚乐遥?真的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抓着她的身子,摇晃着,质问着。手指都似乎要嵌进肉中去。心痛和惊怒让他的胸口有巨浪翻涌。突然发出一丝冷笑,笑容中有点点薄怒和淡淡的疑惑,“你去整容了?你去整容了是不是?”

  “是……”安樱莫只回答了一个字。似乎有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直逼得她流下泪来。盈盈的泪闪着零星的光亮:“因为我毁容了!我毁得面目全非。我没办法……”

  “毁容?”安妍洋从椅子上惊起,惊恐得脸颊都已微微泛白,“你是说小樱毁了容?怎么回事啊?她怎么会毁容呢?出什么事了?”

  黎炫熙将她按回椅子上,“喂,你冷静点好不好?听人家讲完啊。”

  白涧非叹了口气,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她只说是一场意外,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意外?意外?意外……”安妍洋喃喃着这两个字,眼前逐渐变得一片迷蒙,眸中的光彩破碎成零星点点,深深地颤抖着。

  黎炫熙伸手搭住她的肩头,手心带出他血液中的那股炙热,足以融化恐惧带来的冰冷。

  “安小姐别担心,你妹妹她很好。”白涧非神色一转,垂下的长睫在他的面容上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但她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想逃走。”

  安妍洋突然不知是什么滋味,转换话题问道:“后来呢?”

  “后来,乐遥跟我成功拍完了那部剧。4月18日那天,我来到这里找她,想跟她坦白我的心意,可她,却告诉了我她要退出演艺圈……”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垂下了头去,像是死去一般再无声息。

  黎炫熙问:“冒昧问一句,您会进入演艺圈,是因为安樱莫小姐吗?”

  白涧非似乎呆住了,怔怔地回答:“戚乐遥对我说过她想做演员的事情。我想,如果她没有机会进入演艺圈,等我在混得风生水起后,一定会帮她成为明星。”

  黎炫熙又问:“就是因为她的半路退出,您才会生她的气?才会说恨她?”

  白涧非轻轻嗤笑,笑如一朵即将死去的水仙,凄美到了极致,“说什么恨呢?根本恨不起来!”

  黎炫熙眼珠一转,问道:“那她有跟您提过,她在澳大利亚的事吗?”

  “澳大利亚?”白涧非思索了几秒,突然眼底一亮,回答道,“哦!她说她去过墨尔本旅游,那是她去的第一个国外城市。”

  黎炫熙点点头,微笑道:“好的,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

  白涧非将眼神投下安妍洋,她低垂着头,仿佛坠入了一个阴沉压抑的深洞中,身上每一处都是黑暗的阴影。

  他担忧地问了句:“安小姐,您……”

  “啊?”安妍洋回过神,“怎么了吗?”

  白涧非的面容上染了几缕担忧,试探般问道:“您,是不是在意乐遥她……”

  未得到安妍洋的回答,只见她将头越埋越低,他彻底慌了,“您千万不要怪她!她也是没办法啊!如果不是意外毁容,她一定不会……”

  一抹笑意在安妍洋的脸上渐渐晕开,“原来你还是这么在意樱莫!”她的眼睛里闪着烛光似的亮色,温暖却黯淡。

  白涧非转过眼神去,像是在躲避什么,双眸如一汪春水倒映着璀璨的星光,“我先回去了。”黎炫熙微笑道:“慢走。”

  待他离去,安妍洋起身道:“我们也走吧。”

  黎炫熙也起身,问:“回酒店吗?”

  “嗯。”安妍洋的面容略显苍白,眼睛却幽亮得可怕,似乎是载着沉沉的哀伤,“既然小樱是因为不想见我所以才会逃走,我即便是找到她也没用。”

  黎炫熙点点头,低声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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