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仁涨缩，眼珠子圆瞪几秒，陆小琦朝我斜过来的视线仿佛平添了千万把尖刀，她很快收回目光用手拢了拢头发，她用一种听着极其直率的口吻：“哦，不知本事如何，不过她架子端得可以，让一堆的人等她一个。”

　　略微尴尬，心里有磕破什么的郁闷感，我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是干笑两声。

　　不置可否，李岩挑了挑眉，他不显山露水斯条慢理给相互作了个简单介绍，完了他语气淡淡：“既然人到齐，谈正经事吧。”

　　环视一圈，李岩眸眉扭转向我：“陈十，先由你陈述你的创作理念和核心创意。”

　　我倒还不至于是个笨嘴拙舌怯场的人，可是由于没有提前准备，再加上李岩直言承认我是他女友使得我压力更甚，我大脑被浆糊黏住，我掰扯半响才揭开迷雾，但是我刚刚那些沉默让气氛冷场而僵持，我轻咳好几声调整好声调：“我一直认为…。”

　　这时，张师迟冷不丁把文件一拍合在桌面上，那闷闷作响将我思路打断了。

　　无暇顾及他到底是有意无意，我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大多数时候，现在许多人谈到定制，一般首先联想到的不是意大利定制就是法国高定，确实那些高定有着良好的品质和品牌传承的价值，但是它却是建基在昂贵奢侈的基础上。随着时代发展，现在有许许多多的年轻人怀揣着追求个性追求品质的情调，他们的经济条件确定他们无法消费承担那些高定，可这样的追求它仍然存在，但凡是被市场需求的东西，它都可以被转换成产业链实现变现…。。”

　　突兀嗤笑了声，陆小琦奚落的口吻：“岩哥，有些人的确就适合呆厨房里面做做饭洗洗碗，你要非把人拎出来搁别的位置，不但占不到坑，还得贻笑大方。”

　　随手捞起我做的一个样品包拽着包带扯了几下，陆小琦更是刻薄：“就这么低劣的地摊货，有人也好意思往定制那么高大上的方向扯，可笑。”

　　若然说不久前陆小琦就我晚一些到的问题挖苦我，我鉴于情理不好发作，那么现在陆小琦分明是抨击我的作品，我要像条死鱼般连个闷屁都不放，那我回头真得买口大锅把自己给熬软烧糯，将自己捏成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喂狗得了。

　　目光聚束，我看着陆小琦：“陆小姐，请问你懂设计吗？”

　　终于与我直视，陆小琦薄唇撇出不屑的弧度：“我是不懂又咋样，可我有审美，懂市场流向。我可能话说不好听，但句句在点子上。说实话，我若是提前知道岩哥让我抽空过来，就是要大肆推广这么垃圾的东西，我还真不想来。我分联传媒之前合作的项目，都是要名气有名气的大品牌，哪里捣腾过这类摆菜市场旮旯里面的地摊货。”

　　“再大的品牌，它初初起步之际，也会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蚂蚁。那些经久不衰的品牌，除开具备特色的设计创造力和过硬质量之外，一个能把它传达给市场并提高它市场粘合力的营销，也是必不可少的。”

　　缓缓收敛语调，我语速慢落：“陆小姐是个传媒人，你应该很明白这一点。再则陆小姐与李总合作多时，陆小姐理应更清楚李总的判断力。若我的东西果真垃圾不如，经不起推敲更没市场前景，你认为我何德何能今日能与在座各位共同部署？”

　　表情变得略微尴尬，陆小琦用余光扫了李岩一眼，她用手搓了搓额头：“ＯＫ，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经过这么一出幺蛾子，我反而越发放松，吹牛逼的话自然是信手拈来：“接回我刚刚的话。我认同定制和限量版发售是有趣的事，它可以高大上可以昂贵，但没有谁规定它不可以亲民。”

　　拿过刚才被陆小琦嫌弃埋汰过的包包，我也学她那般用力扯扯许多下，说：“比如我这个作品，它主要走的是森系风，它全身上下，哪怕是个收边的小脚，都是由我一针一线绷紧制成。它百搭，内用，内隔分层特别，是一个集美观和实用一体的手工包。尽管它不是啥大品牌，但我相信它即使是被放置在奢华璀璨的橱窗里，也会是一个夺目的存在。让从我手里出去的每一个作品个性光彩夺目，是我的坚守。我相信会有许多追求个性与特别的人，会被这一份光彩吸引。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先是死一般的寂静十来秒，李岩徐徐不急：“陈十说得不错，都给鼓个掌。”

　　或是因为李岩这一句肯定，后面连同陆小琦张师迟在内，没有人再对我的作品提出质疑和讥嘲，所有讨论铺排流程按部就班进展顺利，在不知不觉里一切已经定夺下来。

　　人潮鱼贯而出，剩下张师迟，李岩以及我三人，李岩还是稳沉的口吻：“师迟，陈十现在手上那批货，你尽管安排人过去清点入库，货物到库及时安排货款付清。后面的合作，再按照公司流程来走。”

　　点了点头，张师迟谈不上有多热乎，却也没有初次见面那般冷淡，他对我说：“陈小姐，麻烦你移步到我办公室与我助理对对数，我们定个双方都方便的时间，把货收了。”

　　不久前与陆小琦那场对垒，让我在间隙之余思忖良多，我寻思我现在与万嘉达成合作，我起码得端正心态，不能再时刻跟个孙子似的只知道点头哈腰，我于是淡笑自如：“好的。”

　　眉宇里有浅浅寡淡，张师迟没再说啥径直往外走了。

　　轻拍我肩膀，李岩说：“你忙完来找我。”

　　我应允着，急忙跟上张师迟步伐。

　　所谓对数，其实就是万嘉这边把我上次拿来的样品添到了我提交的数据里，汇总了让我再对了一遍，这丁点事儿，十几分钟就溜完了。

　　这边助理一走，张师迟眼睛里就眨动八卦的光线，他斜视着我：“你之前不是说你是李岩家里的做饭阿姨？对我撒谎了？”

　　不知咋回事，我总觉得张师迟对我的态度怪怪的，至于到底怪在哪里，我又说不上来，真特么的糟心。

　　毕竟后面合作交集颇多，我不好太死板给张师迟撂一句那是劳资私事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我只是淡淡笑笑，搞了个废话搪塞他：“人与人的关系不会总是一成不变吧。”

　　张师迟若有所思十几秒：“你和李岩，是谁追的谁？照我看，是你追的他？”

　　犯起越多嘀咕，我尽力以最简单的词措来回应他的好奇追问，说：“不是，感觉到位了一切就到位了。”

　　“噢，懂了。”

　　如出一辙，张师迟又是像上次那般语气，不过他这次加多几句：“除开工作关系，我和李岩是大学同学，很好的兄弟，你和他谈恋爱，又和万嘉合作开发项目，以后我们会有很多交集，希望能相处愉快。”

　　对于张师迟当初埋汰我的包包是劣质货这个点，我多少还是有些介怀，不过那么微不足道的东西不至于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我很坦然接纳他对我垂下的姿态，我笑着说：“希望张总多多关照。”

　　起身来，张师迟夹了根烟朝窗台的位置走去：“你可以出去了。”

　　有了上次的踩点，这次我轻车熟路找到李岩的办公室，我曲着手指敲两下，听到他吐出特别沉稳好听的“请进”两字，我推门而进。

　　陆小琦也在。

　　她坐在李岩的对面，她的侧脸正对着门的方向，这让我很容易看到她脸上爬满的璀璨的笑容。

　　回想会议上陆小琦对我的针对，连贯到程欢欢曾经给我八卦过陆小琦与李岩好事快成这一茬，再看陆小琦对李岩的笑颜如花，我心中有半分了然。

　　不过我这人偶尔还是有脑门被雷劈过开光似的拎得清，若然李岩真如万嘉同事八卦的与陆小琦有些什么，那他还轮不到我来收割。

　　径直给自己喂足定心丸，我轻扣起门慢步过去：“李岩。”

　　循声与我对望几秒，李岩起了起身扶着我腰将我迎到沙发上坐下，他作了个让我稍等的示意，他说：“小琦，这次项目大致走向就这么着，还是老规矩，你先下发执行，如若有发现问题咱们再碰。”

　　风情万种的拨弄着头发拢到后面，陆小琦嘴角微扬：“万嘉的案子，我一向亲自抓，就算有问题也不会是大问题。”

　　顿了顿，陆小琦冷不防说：“岩哥，中午还是一起吃饭吗？”

　　可能是吃下了假的定心丸，我不禁为这带着暗示意味的话泛起嘀咕，果然八卦绝非空穴来风，原来李岩时常和陆小琦单独行动吗？就算是朋友，这经常有事没事凑一块吃饭个什么劲，闲的？

　　“一起。”

　　我这边潮水起伏势头渐浓，李岩有条不紊说：“你晚点把师迟那小子也叫上。”

　　不置可否笑笑，陆小琦站起来勾起手包扬了扬：“好呢，我正好要到迟哥那一趟。”

　　陆小琦一走，李岩不久前松下的手覆上来：“收货的事，都妥了？”

　　得到我肯定回答，李岩忽然跳跃说：“陈十，刚刚在会议上，我没吱声帮忙你，你会不会心里不太舒服，认为我偏袒小琦？”

　　应接不暇微微一愣，我很快摇头：“当然不会，我又不是猪头狗脑摘不清藕白葱绿的人，你保持缄默自然有你的道理。”

　　眸眉里星光点点，李岩的手缓缓落我肩膀上撩起发丝绞缠着：“与我而言，在公司层面上你和小琦都是合作方，我参与太多容易给人落下偏颇失重的话柄。再则我认为一个设计人，她首先得充满自信和底气，她才有可能造就成绩。你的表现我很满意。”

　　我就坦率承认吧，若说李岩那种轮廓分明的脸庞给我许多神魂颠倒，那么他这么充满成熟历练的行为，更为他增添许多光彩，我猛的咽了口水，嘿嘿干笑：“反正工作嘛就这么一回事。”

　　手轻落在我肩膀上拍了拍，李岩慢腾腾说：“小琦这人是难相处了些，不过我和小琦合作已久，她苛刻也负责，万嘉与她许多次的合作推广项目，都做得特别成功。你这个项目现在已经进入铺排阶段，后面你与她需要交集的机会更多。”

　　我这都在社会沉浮几载，该拿捏过得进退维谷已经拿捏过，该领受的游戏规则也领受过，我哪能听不出李岩这话是几荤几素啊！

　　挺直了腰，我莞尔淡笑：“我明白，我相信你的眼光和陆小姐的专业，我后面会付出更多耐心和理解。”

　　敛眸，李岩嘴角的笑意模糊成片：“陈十，你有时太懂事，我既是欣慰同时也郁闷。”

　　我被他这番矛盾论弄得愕然：“为啥？”

　　静默不语凝着我一阵，李岩倏忽拢住我的腰将我往怀里团了团，他滚烫的唇贴着我额头轻轻蹭了蹭：“你太懂事，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你重视我感受，二是你在我面前无法放开自己。你还没太进入状态，可能是我还不够热，没法很快把你捂热，我有些挫败。”

　　轻易被他激起万千层浪，我自然垂靠在他怀里：“不关你事，应该是我的锅，我反应慢一拍，热得慢。”

　　忽然笑了，李岩五指穿梭着从我头顶捋着发丝而下：“我就撩你几句，你受撩就是，你倒好，跟着来劲，害我都不知如何发挥。”

　　笑容更烈，李岩意味浓浓：“没谈过恋爱的小女生，不是一般可爱。”

　　将我的脸覆在他胸膛上碰了碰，李岩总算收住笑：“好了，你今天想吃什么，说说，我提前选个地。”

　　我想都没想：“不是陆小姐和张总也一起同去吗，你考虑他们的口味即可，我又不挑食。”

　　与我身体分离了些，李岩耸了耸肩：“我脑子没坑，我迁就他们口味做什么。就你喜欢吃啥咱们去吃啥，他们爱吃吃，不爱吃饿着，我管他们那么多。”

　　面上没多余反应，我心里仿佛多了群勤劳的小蜜蜂在造蜜，甜腻开溢，我想到给他做的的数次饭里，李岩更偏向清淡口味，我就说了个客家菜，李岩没说啥，就打内线喊了助理订位啥的。

　　没跟小学生似的干啥都要约着一块行动，李岩带着我到了饭店再给陆小琦一行打电话，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的光景，陆小琦与张师迟有说有笑的走进包厢里。

　　坐下没一阵，陆小琦站起来，她用手煞有其事捂着腰部的裙子，她仍然像得了无法和我直面交流的毛病似的对李岩说：“岩哥，能不能把你女朋友借我用用？”

　　从与张师迟聊得起劲的篮球话题里跳出来，李岩不明所以看着陆小琦：“你要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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