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被他的话弄得直愣神,李岩用手匆匆拍了拍我的胳膊:“陈十,你别多想,陈智强就是个祸害,祸害一般命长,他现在就是陷入昏迷而已。你留在家里陪年恩,我过去医院那边看看,等我回来再说。”
李岩揣上钱包和车钥匙出去之后,他第一句说的“陈智强在拘留所被人打成重伤,脑壳破了”仍然久久回荡在我耳里。
平心而论,陈智强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一件好事,他还曾经对我犯下禽兽行为,他就算是死了,那也死不足惜。毕竟他再活着,他也会是个吸血鬼的存在,他会不断吸朱美莲的血,直把朱美莲吸光为止。
但是陈智强这人,他也就在家里霸道,他出去到外面就是一怂蛋,他这次进去了,他说不定心理防线已经崩了,我不相信他还有胆在里面各种挑衅别人找打。
他被打成重伤这事,会不会是背后有人牵线,有人撒钱,里面才有鬼肯推这个磨?
要真是如此,那这事就特别诡秘了。
想想这段时日就没个安生日子,我虽仍心有不舍,我却更是坚定了要将年恩交由李建国带着的想法。
于是,我拼命清理思路,开始酝酿着能够说服年恩的一些说辞。
李岩是在年恩睡醒了约有半小时之后回到的,他先是看了看年恩在院子里与小狗追着跑得开心,他摘掉外套对着我压着嗓说:“陈智强还没脱离危险,现在在ICU,仍然处于昏迷状态。我问过他的主治医生,他有一小半的脑壳被撞破了,脑颅出血过多,很多神经线也收到重创,他就算能醒来,可能智力什么的会受到影响,极有可能会变成傻子。”
就当我是个毒妇吧,我竟然觉得陈智强要是能变成傻子,这也是个不错的安排。毕竟做傻子,都比做那个禽兽不如的他要强得多。
没对此发表任何意见,我而是挑了自己关注的问:“陈智强为什么会被打,你有打探到什么风吗?”
“打他的人,是个叫刀疤哥的扒手。那个扒手五大三粗的,很壮,但心眼很小。按照那边给出的说法是,陈智强说了些不太好听的激怒了刀疤哥。这事没准就是这样的情况。毕竟陈智强从来就是一个口无遮拦的人。”
见年恩朝这边奔过来了,李岩把声线压得更低:“陈十,我已经让杨环宇去跑动着,把朱美莲和朱雪珍安排到单独房了。不管如何,她们一个生育了你,一个养育了你。咱们只做对自己的道理好吧。陈智强这事,你也别管了,我会妥善处理好。”
迟滞了一阵,我情绪繁复的说:“哦,随便你。”
视线追逐着年恩的身影,李岩语气拉得有些悠长:“这两天,咱们都先腾腾空,多陪陪孩子。明天咱们早些把手头工作安置好,赶在幼儿园最早的店去接孩子,带孩子到游乐场玩一圈,再带他去逛逛买点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孩子和你亲,你要去做他思想工作,我怕你会为难,这苦差事就交给我。年恩很独立,只要我把道理给他说明白,他会听话的。”
难受得要命,我两只手胶在一起好半响,我才想起了阮思婷打电话给我说的事,我赶紧趁着我还记得,给李岩描绘了一遍。
最后,李岩把那串号码记着,他就跑到书房里打电话了。
隔了十分钟他出来,他说他找了些电信上班的朋友帮忙留意了,等那边把这号码的活动轨迹给到他,他再往细里翻。
估计李岩心里面会有些自责吧,他可能认为我是和他在一起,才有这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毛毛躁躁,他摊着我的手就跟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他凝视我许久许久,再看着年恩片刻,他就说他去给我们娘俩做饭了。
中午还剩些菜,李岩就炒了个新鲜的肉菜和素菜给年恩,我与他则是对着剩菜光盘,一整顿饭寂寂无声。
傍晚,李岩提议我们带孩子去沙头角那段栈道吹海风喝椰青,我同意了。
与年恩相互扣了个防丢失的手环之后,李岩另外一只手牵着我,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年恩身上,他与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情绪仍然低落。
在心照不宣里,这一晚我与李岩不约而同的躺在年恩的左右两边陪着他睡觉,我们直到年恩呼吸声均匀的响起来,也没立刻离开。
黑暗中,李岩的手绕过年恩的枕头,他声音清浅:“我爱你,我的女孩。”
“我知道。”
为了破开这低迷的气氛,我强打精神来俏皮了句:“我也爱你,尽管你是个老男人。”
眼看着时间渐晚,李岩潦草的挑了挑我的头发:“你先去洗澡。我再陪孩子会。”
明天还想着早起给年恩做早餐,我就应声去了。
等我揉着头发下来,李岩在厨房里面叮叮当当的,我凑过去,他正在剥虾。
我有些疑惑:“这都几点了,你剥虾干啥?”
“年恩那小兔崽子口味像你。他和你一样爱吃虾仁饺子,我先把虾仁弄好腌上,明天我给你们娘俩擀饺子皮,包点饺子吃。这擀皮调馅料都得慢工出细活,我怕明天赶不上耽误孩子上学,就先把该做的准备功夫做了。”
说话间,李岩把剥好的一条整虾整整齐齐的放到碟子里,他说:“陈十,你想吃麻辣蘸酱还是五香的,你给我说,我一并准备好得了。”
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帅吧,也可能是此刻他嘴角边边上的笑过于炫目,我忽然生出特别不真实的感觉来,我停住搓头发的动作,我靠着门沿凝住他的侧脸,说:“哎呀不是,李岩,你以前牛逼轰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有天会沦落到当一个晚上不能好好休息还得搁厨房里忙东忙西的家庭煮夫?你这跟你之前的路线,太颠覆了,搞得我都以为我是换了个男人似的。”
还是潜心剥着虾,李岩斜过视线冲着我意味模糊的笑:“我现在也还牛逼轰轰的,这不妨碍我在你和孩子面前,该尽一个丈夫和爸爸的责任。再说,我颠覆,是想让你对我着迷。”
卧槽,果然长得帅的人,就算是在捡牛屎也是帅得踏马的一塌糊涂,我莫名其妙的不禁撩,变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我将所有头发往后面抖,说:“我渴了,去拿牛奶喝,你要不要?”
目光寸寸往下移,李岩的眼神落定在我的胸脯上:“我更喜欢吸。”
迟钝了有六七秒那样,我才恍然明白这家伙简直是在开火车,我下意识的垂了垂胸膛,骂他:“滚。”
有条不絮的继续把虾仁罗列好,李岩勾起唇来笑意淡淡:“晚点滚,现在腾不出空。”
算了,这人是没救了。他这一逮住机会就要开荤话,他不怕腻死他自己,我还怕被他激得….忍不住要反扑强了他丫的!
把毛巾搭在手上,我心虚的抛给他一个假惺惺懒得理他的眼神,我去拿了瓶牛奶喝了一半,我按捺住被他勾起的澎湃灼热之后,我重新旋回厨房这边直接给李岩递到嘴边上:“不然剩下的活我来干吧,你去洗澡?”
还是挺给面子的喝了两口,李岩摇头:“你都洗好了,别沾手,搞得一身腥。你要还睡不着,你到楼上看会电视听会歌,歇会。我再忙活半小时,就什么都好了。”
我还想陪李岩待多一会儿,他偏说这虾味道重,他慢慢的都开始赶我了,我只得折出来,去了年恩的房间。
在光线不带充沛的空间里,我轻轻抓住年恩的手握在手心里,我越是感觉他的温度,越是浑然不知时间飞逝,我直听到外面有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杂乱无章的拍打着,我一听不对劲,就赶紧把年恩的小手掌放下,跑了出去。
一路跟到卧室,我看到浴室的灯亮起了门紧闭着,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敲门:“李岩,你在里面呢?你咋的了,怎么慌失失的?”
先是开了水,李岩声线有些潦草的含糊:“没什么,虾味重,我先洗澡。”
一听他声音有些抽着抽着,我更是七上八下的在心里颠簸着:“不对啊,我咋听你这声音,是有些事儿呢?你该不会是剁酱料,把手指头给剁了,你怕我担心,给躲浴室处理去了?”
“傻妞,就你想象力独树一帜。”
带着笑声,李岩将水调小了些:“我就是怕太晚,你都睡了,我没赶上跟你聊两句再睡,就跑快了点,你就往瞎处想。”
我忽然觉得,我有些反应过来了。
有些闷闷的笑了声,我声音都不敢高一些的说:“那你慢慢洗哈,我去给年恩再看看被子掖好没。”
这一次,李岩洗差不多四十分钟才出来,他还各种磨磨叽叽的十来分钟再躺到床上,他用手将我拢过去,说:“你困了吧,睡觉吧?”
说实话,他要早二十分钟之前出来,我还能跟他打一会儿牌,但他太磨叽了,我早在等他的过程里与瞌睡虫苦斗了几圈,我真的熬不住,我连连打着哈欠:“睡觉。困死人。”
心里惦记着给年恩煮饺子做早餐这事,我一改平常睡得像死猪的状态,我一大早就醒了。
就我这么积极,也还是没能爬在李岩的前头。
我走到楼下,他都已经把煮饺子用的骨头汤给熬上了,他还把饺子皮给擀出来了,他还是不给我沾手的,一个人在那里各种折腾。
等我监督着年恩换好衣服洗漱好再收拾好小书包,李岩已经把饺子端上餐桌了。
他居然往那餐盘上用胡萝卜雕了几朵花和一个心心。
有些哑言失笑,我没忍住吐槽出来:“李老板,你说你弄个花就弄个花,你弄个心心就弄个心心,你把这俩哥们搁一块,你是想表达啥?花心?心花花?”
脸不红心不跳的,李岩面色如常睥睨了我一眼,他振振有词:“这你就不懂了,有花,是我想要你们娘俩生活像花一样璀璨,有心心,那是表达你们娘俩一直在我心里。没点浪漫细胞,真是的。”
把围裙摘下来,李岩剔了我一眼:“快去洗手过来吃,趁热的。”
眼睛望了望院子里面那只已经欢畅的蹦来跳去的小狗,李岩加了句:“要是时候还早,我带年恩出去遛遛狗。”
一听要带狗子出去玩,年恩最积极,他忙不迭的抬起手来示意李岩把他抱到餐车上,他一边对着饺子吹气一边吃得不亦乐乎,他再是三两下喝光牛奶拍着小手,就说吃饱了,要带小面包出去。
像李岩平常吃饭就是一斯条慢理各种斯文的人,他也有为了孩子狼吞虎咽的今天,他三两下扒光他碗里的饺子,他转身洗了洗手,就摸着年恩的小脑袋一块出去了。
我站起来收碗碗碟碟去洗时透过落地窗看向那俩父子,李岩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年恩挂着个大大的笑脸,他时而蹦跶着时而抱住李岩的大长腿,一切和谐美好得不像话。
约摸半小时之后,这俩父子回来,李岩指挥年恩先去洗手,他把小面包牵到院子里,他对我比划了个OK的手势,压着嗓子说:“年恩同意过些天跟姥姥去佛山生活。我们婚礼办酒席宴客不是要到下个月中,等把这些礼成了,就送他去。”
视线周旋回到在洗手台那边用洗手液细致搓着手的孩子,我有些讶异:“你怎么说服的?”
“就与人谈判这条,我就没怎么吃过败仗,那小兔崽子,身上还淌着我的血,我还能搞不定他。”
用手拢过我的肩膀合着轻拍了一下,李岩话锋一转:“陈十,你也别太难受。相比在深圳,爷爷在佛山那边人面更宽广,年恩跟着他,比跟在咱们身边好。咱们也不一定得周末再过去看他。比如有时咱们时间凑得上,都能早些下班,咱们从深圳过去佛山也就三个小时路程,还能过去陪孩子吃顿宵夜第二天一起吃早餐什么的,都是能安排得上的。放宽心好吗?”
我重重的点头:“知道了。”
李岩再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你还要不要去收拾一下,马上一块出门了。”
琢磨着下午都腾多些时间带年恩去游乐场,我们把年恩送到幼儿园确定他进到里面之后,李岩立马把我拉回了华通这边。
也是想要抢占多些时间,我一出电梯就行色匆匆的径直往里面走。
然而我走才一半,前台小妹就急忙忙的撂断电话,她说:“陈小姐,等等,有你的东西。”
我倒回头去,前台小妹就从流里台下面提出一个大果篮,她递到我手里。
还是接过来,我再问:“谁送的?”
前台小妹直通通的答:“是个姓卢的先生,他让我转交给你的同时,帮他带句话。他说,谢谢你的帮忙,让他爷爷没有遗憾。”
卢伟俊。
一想到这么一号人,我就脑仁疼,我又把果篮给塞回去了前台小妹的手里,说:“妹子,麻烦你受累,帮我分一分,分给大家吃吧。”
虽然有些懵逼,不过这小妹子还是反应特别敏捷的拿回去,她很快拎着往办公大厅那边去了。
调整好心情,我回到办公室打开了电脑,我先是清空了邮箱,我再推出来打开李岩昨天给我的那一大袋资料,开始潜心琢磨起来。
一直忙到一点多,我才吃上午饭,饿得有些过界了吧,我扒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我拎着剩饭出去找了七八分钟才找到那个家里养鸡的清洁阿姨,我把饭给她之后走楼梯上来,不想却是巧合的与伍海岸给碰上了。
给她打招呼,我有些疑惑:“你过来找李纯?”
“谁要找那种没心肝的大爷。”
伍海岸朝我走近两步,她拍了拍她有些鼓鼓囊囊的包包,说:“我过来找你的,到你办公室说去。”
关上门,我将伍海岸引到沙发上,我正要给她冲咖啡来着,伍海岸耿直得没朋友那样挥了挥手,说:“速溶的咖啡就别给我冲了,我现在逼格高,喝不下那些,别浪费。”
我只得打了外线,让后勤那边的小助理帮我弄了杯鲜榨橙汁过来。
优哉游哉的喝了两口,伍海岸打开了包包,她抽出来一沓装订得整齐的资料往我面前推来:“陈十,关于后面项目合作大架构事宜,你这边应该知情了,我就不多做啰嗦。这是宝仑现有所有设计师的资料,这里面囊括这些设计师近五年来的工作履历,以及带过的项目详情。李岩和我一样,对设计这一方面把握不住火候,他就让我先把这些人给你过一趟,让你心里有个底。”
捻在手里,我随意翻了两页,我合起来,说:“那就先放我这边,我抓紧时间看。”
点头,伍海岸用手撑着自己的后脑勺,她目光远远的扫荡着我,她冷不丁的说:“陈十,我想给你提个醒。我说认真的,你得认认真的不仅仅是把我这话听到耳朵里,你还得听到心里去。”
视线定住,我接上了伍海岸的视线:“咋的?你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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