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今?
我反应半天的脑子转不过来,我定了定视线去望,这才切实明白过来,王秋飞说的就是何宇今。
寻思着深圳也不小吧,我挺意外的,可架不住王秋飞一声接一声喊着,我就过去了。
相比前几天见到他时的状态,何宇今这次好了许多,他西装收拾得笔挺,头发梳得很整齐,他手表又戴上了,他挺直腰杆坐在那里,俨然恢复了稳重乐观的心态。
混着阮思婷杀猪宰牛般鬼叫鬼叫的歌声,王秋飞拉拽着我,她一把将我摁在她和何宇今中间坐着,她拿了一杯鸡尾酒塞我手上:“咱们老同事难得聚一块,来,走一个。”
秉持着淡淡笑容,何宇今挪了挪身体,他离我远了些,他摆了摆手:“我有开车过来,就不喝了。”
王秋飞还是把酒塞给我:“老何这忒没劲,陈十,我们喝得了。”
“那我以茶代酒了。”
笑意缠在嘴角,何宇今低垂的眼帘里有些勉强应付的潦草,他拿了一瓶绿茶拧开:“我喝这个。”
主动上手给我和何宇今各自碰了碰杯,王秋飞干脆喝光她手里的鸡尾酒,她把那瘦长的玻璃杯往桌子上一顿,她站起来拽了拽往上跑的外套,她抖擞着:“没劲,我不和你们玩了,我要去找小婷婷PK唱歌。”
王秋飞一个跑开,我和何宇今相对寂然一阵,何宇今有些没话找话的说:“陈十你怎么不去点歌唱?”
我尴尬的搔了搔后脑勺:“我就那水平,怕被笑话。”
“你还好吧,你唱应该好听。我就真不行了,五音不全。”
就着阮思婷停止演唱的间隙,何宇今冷不丁的开岔道了,他说:“陈十,前几天多谢你送我回家,不然那晚我够呛。”
诶呀,他这话说的,让我咋好下台。
连连的摆手,我忙不迭的说:“老何,你快别说这话,你帮我的还少嘛。前不久,我不是还害你进了医院。”
“那事不能是这个说法,我是去给你帮忙没错,但终究到底是我不小心,才出的岔子,还麻烦到你。”
客气这玩意,一旦有人拿出来遛一遛,它遛着欢脱就流连忘返越演越烈了,何宇今眸色凛淡道:“这还是一码归一码。我还要是要感激你送我回家那一趟。”
好吧,我总觉得像是有一道无形的沟壑在我和何宇今之间横陈,使我们回不到以前那种坦荡和磊落,我正如坐毛毡之际,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暗暗舒了一口气,我抓起手机:“老何,我先找块静点的地,去接个电话。”
何宇今欠了欠身:“行,你快去。”
走到外面连接着安全消防通道的架空层,我掐着铃声即将停止之际接通了那个陌生号。
是个蜜糖似的女声,对方直奔主题:“你好,请问你是陈十小姐吧。”
得到我肯定的作答后,那个女孩子激情满满:“陈小姐你好,我这里是笋岗仓库艾可潮牌时装店,陈小姐你前些天在我门店消费满六千抽奖环节,特别幸运的抽中了最大那个奖项,获得豪华海南五天四夜双人游,这个奖品不能兑换现金,只能兑换旅游电子券,我想请陈小姐你这两天有空过来拿一下礼品券。”
卧槽,我简直不敢相信啊!像我这种从小到大最多就中过康师傅绿茶买一送一的人,竟然一个不小心撞到狗屎上,直接摘了最大奖的桂冠?!
为自己的好运气陶醉不已,我详细问清楚这个兑奖没套路之后,我还是回归了现实。
虽说这奖我是中了,但也是因为王秋飞买了八千多的东西才有机会抽的奖,这奖品我怎么着也得还给她吧。
打定主意,我收好手机刚转身,却是与迎着走来的何宇今打了个照面。
特别坦诚,何宇今敛着淡淡笑脸:“太晚了,想KTV这样的娱乐场所喝醉的大有人在,我看你那么久没回,过来看看。”
我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
平心而论吧,这一刻的何宇今他给的感觉,可没有那么钢铁和刻板,他就像一能变频的空调似的,这会儿正散发着热意。
而再看吧,这个能对普通朋友都散着热意的男人,他咋就不能对自己身边亲密的人更好一些。
我不免有些感慨的。
这世界上,像何宇今这样的男人多了去,要是兄弟朋友有啥事叫到要帮忙,他能跑得比兔子还快,而到了自己亲密的人需要他体贴细致,他大约会觉得那是矫情。
心里既为戴萧虹不平吧,我也有些为何宇今的性格着急了,不过他刚刚离婚,我也不好拿一句“老何你要能把你对朋友那些热情放一半到嫂子身上,她也不能跟你闹翻”这话来扎何宇今的心,我想来想去的,改而说:“老何你这人当朋友,是真的好。”
眼神忽然有些暗淡下去,何宇今手指微曲,他蹙着眉头:“小虹也说过类似的话。大约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决意离婚。看来我这人,是该的孤独终老。”
我还左右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开口提那壶呢,既然何宇今主动提了,我也就搭个顺风车给安慰了两句:“老何你那么优秀,这事肯定不愁,想开点啊你。”
“陈十,谢谢你。”
何宇今提了提衣服的领子:“外面风大,进去吧。”
等我们回到场子里,王秋飞和阮思婷已经跟何宇今同来那茬人全混熟了,他们三五成群的在那边又唱又跳还玩骰子喝酒,那乌烟瘴气的画面太美,我不想喝就没上去凑热闹。我就想着明天上班,再给王秋飞说中奖的事好了。
差不多十一点吧,王秋飞说她撑不住了要滚蛋了,阮思婷就说随大军,那两人倒是好啊,她们连那群帅哥跟她们顺路都摸清了。
她们要一起结队走之前,王秋飞摇摇晃晃站着拍我肩膀,她却是看着何宇今:“老何,就你一人没喝,你可保证给我把陈十安全送到家里去,她要少根头发,咱们的老同事情谊都算是完蛋了。”
何宇今接得挺干脆:“保证完成任务。”
靠着阮思婷站的那两个男的就吃吃笑,我也不知道他们有啥好笑的。
我本来就不好麻烦何宇今,我是想着奢侈一顿打的的,现在王秋飞抛了这话,何宇今还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秋飞还借着小酒疯将我塞进了何宇今的车里,我再爬出来,反而显得有点那啥了,我只得硬着头皮坐着了。
一路上,何宇今话很少,他开了音乐,都是一些比较平和的曲风,我听着听着,再加上车有些微微晃荡,我竟然有些晕眩。
意识当然还是挺清晰的,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到零点了,这期间李岩没有电话和信息给我。
明知道他在忙,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我就将手机捏在手里,轻闭着眼睛,若有若无的等着。
为了避免地下停车场保安的盘询吧,何宇今没把车开到停车场,他就停在小区旁边的临时车位上,他先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他以为我睡着了,他声音特别轻的试探着:“陈十?”
我猛的睁开眼,闭着太久的眼睛还是有些混沌,我急急忙忙摘开安全带,一边作下车的动作一边给何宇今挥手:“谢了老何…。”
话语的尾声还没带完,我就像是站在棉花上似的一脚踏空,我的身体就像失重了般,朝着地面的方向就要趔出去。
箭步飞奔,何宇今竟是赶在我倒下之际扶了我一把,他当然是特别绅士的扶着我的肩让我站直身体就即可松开了手,他像还怕我再次踉跄跌倒似的用手隔着老远围出半圈:“陈十,不要急,你慢慢的。你喝多了,就慢着点。”
我这症状,就是酒精上头,没跑了。
像我之前跟一些驴友去户外,我也凑热闹喝过某些驴友小群体中的所谓户外神器牛栏山,那也算是烈酒中的战斗机了,我几小杯下去豆子大的事都没有,我咋今晚就差点被一个饮料不饮料酒不酒的玩意差点放倒了呢。
只能为我那些扑朔迷离的酒量苦笑,我杵在原地稳住身体:“得了,老何,你快回吧。”
何宇今左右看了看,他说:“送你到门口那吧,很晚了,怕不安全。”
我婉拒过,何宇今执拗起来就像一头牛,他还搬出要是我在门口出点啥事他不好跟李岩交代影响合作之类的话来,我只得随他了。
在门口处挥别了何宇今,我一路摇晃回到家里。
果然李岩也还没回,我开了门打开灯,那些无边无际的黑暗才被我赶跑。
洗完澡出来,我穿了件棉服在楼下等着李岩,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拼凑着快要到一点,我憋不住气了,给李岩打了个电话过去。
响了半天李岩才接起来,他肯定喝了不少,他语气迷离:“马上到了,我马上到家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才定了些,挂掉电话我玩QQ没一阵,我一碰到空间的界面鬼迷心窍就来了,我又像做贼似的去了孟笑笑空间链接到陆小燃那里。
相比之前,这段日子她就更新了一条状态。
“终于把话说开,终于将自己的内心摊在他面前,我能感觉到他的摇摆和动容,我相信他还爱着我,即使他已经有新鲜际遇,无所谓,我等得起。我相信是我的不会跑。我们还是要相信未来,相信真正的爱情能冲破一切阻力。全世界晚安。”
那条状态发布的时间,是我们出去鹅公岭露营那一晚,凌晨三点。
姑且不论陆小燃这条状态没有含有多少她意淫出来的成分,她那口口声声真爱能冲破一切阻力打到我了。
老娘踏马的正儿八经谈恋爱,碍着她祖宗十八代了,我怎么就踏马的成了一些恶势力了似的。
我握着手机,手脚冰冷,止不住的颤。
缓了好一阵子才缓回来一口气,我咬着牙退出了陆小燃的空间,我随手抹去我的痕迹,我在心里面给我打气,就算李岩他大爷的还是心猿意马的不稳,老娘也要踏马的栽在他身边生根发芽,陆小燃不踏马的张嘴闭嘴真爱吗,那就让她耗,耗死她丫的!
想透了这一点,我感觉我整个人都亮堂了。
这时,门外有响声作动,我收好手机迎了上去。
是万嘉一个小伙子架着李岩回来的,他有些腼腆,把李岩交到我手里之后,他埋着脸就跑了,连说句多谢的时间都不给我。
总不能把已经醉狗一条的李岩丢在地上,我给追上道谢吧,我收回视线下劲扶着李岩:“你怎么喝那么醉。”
手搭在我肩膀上,李岩语气含糊着:“高兴,多喝两杯。”
“这哪能只是多喝了两杯。你灌蟋蟀灌的。快别把人喝坏了。”
吐槽是吐槽了个痛快,我还是心疼他这成这鸟样,我扶着他往里面走:“到沙发躺着去,我给你弄点温茶水醒醒。”
屁股墩着下沙发的,李岩还要嘴硬,他拉着我:“别忙乎,我没多醉。我还能再喝点。”
转身去拿了条毛巾敷热,我拿出来给李岩擦了个脸,我坐在他旁边恨不得拿脚撬他出地球,我望着他恨恨的:“要不要我给你搬个镜子来,你好瞅瞅你现在啥样,就你还喝。”
脸由上到下的红,这种红还蔓延到了脖子根那里,可这丝毫不影响李岩过分优秀的颜值,他眨了眨眼睛:“陈十你有多爱我?”
愣了愣,我伸手抓头:“这问题难回答吧,我总不能说有几吨几吨这样吧…。”
忽然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李岩朝着卧室的方向去,他扶着那个栏栅再回头朝我看,他用手比划着:“老子也不知道老子到底有多爱你,艹!”
莫名其妙的,李岩忽然冒出这一出,我脑子都痛了。
站起来朝他疾步而去,我伸手要扶他:“你行了你,你给我小心点,别给栽跟头了。”
一般情况下,越醉的人越能吹牛逼扯能耐觉得自己没醉,李岩现在分明就是这状态,他摇摇晃晃的还不乐意我帮他,他支开我的手:“我比山还要稳,怕什么的。陈十我给你说,老子渣过一段时间,老子看哪哪个女人都不顺眼的阶段也有过,我怎么轮到你这里,愣是翻不过这坎了。老子他妈的就好你这一口,老子他妈的就栽你手上了,艹!”
男人嘛,偶尔说两句粗话也没啥的,可我听李岩张嘴闭嘴都是老子老子的,我特别容易就把他和李纯对比上号,毕竟李纯就是动不动就老子自称个不断。
想到李纯,我心境还能好嘛,我只得继续要扶他:“行,你说啥都对。来,上楼去,我去给你拿衣服,你洗个热水澡舒坦了,咱们再聊个五毛钱一块钱的,那都不是事儿。”
酒劲一上他脑子,李岩现在可算是吊炸天了,他压根就不听我的,他还是摇晃着站在那里叨逼逼个没完:“陈十,我给你这么说吧,你这人啥都好,你就是有那么一点不好,你把你自己看太低了,你把自己那身段压太低了。你得亏是碰到我这样的,你要遇到别的就知道蹬鼻子上脸的男人,你就悲情了。”
看他这酒疯是一时半会的发不完了,我只得点头得跟小鸭吃食似的:“对,你说的对。我这不是命好碰着你了。”
这说得好好的,真的就是毫无征兆,李岩突兀松手极度往地上一墩,他双手撑抵着脑袋,他的眼眶边缘红彤连绵成林,他抬起眸来看我,他下一句话让我心碎,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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