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这一回答得飞快,李岩再开口语气里面的褶子已经能造出一架天梯来,他语速慢慢:“宝仑的资金周转,遇到了些缺口。这个问题很麻烦,我一时还没找到特别好的应对方式,只能是见一步走一步。”
顿了顿,李岩稍作敛声:“我昨晚心情太糟糕了,一时没忍住,就把郁结全部宣泄在你身上了。对不起陈十,我不该把工作中的压力变作脾气转嫁在你身上。我昨晚有些口不择言….宝仑…..已经经受不起重大挫折了,哪怕我只是走错半步,我都很难再让宝仑枯木逢春,所以我才会那么紧张于维护与盟栈的关系。确实,盟栈现在是占据下风,但是若宝仑资金缺口的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盟栈随时能够反客为主把宝仑全部套牢。再有李纯,他也是个特别不确定的因素,我输不起,才会那么谨小慎微。是我能力不济,才让你受了委屈,只是我昨晚无法正面直视这个问题,我还冲你发脾气,我觉得自己不如狗……”
“行了行了李岩,你说啥都成,别那么下狠劲损你自己。啥叫你不如狗,那这话要往下推,我还不得是不如一条母狗?”
就算我和李岩这一刻打起来,我们直打得头破血流都好,我也是特别听不得他把自己埋汰得那么难听,我先是止住了他这些丧气话,再继续说:“昨天那事都翻页了,不提了。现在就说重点,宝仑的资金缺口,大概是在什么范畴之内?不能靠银行贷款解决吗?”
“当然,以宝仑现在的财务报表,它再向银行发起贷款申请,这事不能。但是在盟栈虎视眈眈,天鉴站队不明的情况下,我不想让任何外方知道宝仑存在着资金周转困难的严重问题。”
身体直起了一些,李岩双手两两覆在我的肩膀上,他凝视住我:“陈十,接下来我要面对的只会是一场又一场的恶战,若是我再不小心忽略了你,我能恳请你多给我一些体谅吗?我说到会做到,我最多只需要一年,我会在一年内平息宝仑所有纷争,我到时会酌情选择退居二线,多些时间陪你和孩子。”
耳边听着李岩这些放软下来的话语,我脑中开始不断盘算着一个大数据,我过了片刻之后,我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五千万,能解决宝仑现有的问题吗?或者这笔钱,能让宝仑的状况回春一些吗?”
“可以解决当季问题。不过只要熬过这一项目进展期等到收益期,宝仑后面的资金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眼缝线张张合合几秒,李岩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猛然睁大眼睛,他大幅度的摇了摇头:“陈十,你是想把在领证之前我转到你名下的那笔钱拿出来?那肯定不能!那钱是我给了你的,那就全归你了,我不可能再要你的钱。我自己想办法。”
“你能想个毛的办法。”
直言不讳的直戳李岩的心口,我不容置喙的:“算了吧,就算你给我十个亿,我估计也是让它们躺银行卡里酿醋,我现在不是有工作,一个季度再不济也能分个十几万,我平常又没咋样花钱,说不定那笔钱我临到老了,都花不出去。你现在要用到钱,就先拿去用得了。你要真的把宝仑盘得风生水起,这笔钱不就能钱生钱了,你要真给我分那么清楚,你到时就谋划着给我分点红利,我攒着给年恩娶媳妇也行。”
眸里有忖思更迭,李岩静滞一阵,他有些幽幽然:“那好吧,陈十,我给你写个欠条。”
“行了吧,那不还是你的钱。我就是个小小的保管员而已。拿去用,别整那么多有的没有的。”
上楼翻腾了一番,我把那几张因为存储金额加持而变得金光闪闪的银行卡往李岩面前一呈:“那么大笔钱转出,是得先预约对吧?我没弄过那么大的盘子,有些不太懂,你不然找伍海岸陪我一块去?”
“我让伍海岸处理就好了。”
将那几张银行卡随手揣进兜里,李岩凑过来拉住我的手:“陈十,谢谢你。你给过我的这些信任,会是我一生的财富,我不会让你亏掉这笔钱的。我让伍海岸联络你要代办资料时,我再让她把欠条拿给你,你到时可以放在银行的保险柜去….”
“行啦,这钱不还是你的,别的真别说了。拿去用就是了。”
顺势捏住他的小指心,我轻轻掐了掐:“别搞欠条那些,就这么着得了。”
以成束的眼神注视着我一阵,李岩冷不丁的伸出手来将我环入怀里,他的吻先是客气的落在我的额头上,很快他就像是打破了暴风雨的禁锢深入游弋着,他越吻越是火热,最后他的手探入了我的衣服。
看着一整个大厅充斥着明晃晃的光线,我一把摁住李岩的手:“别闹了吧?大白天的?”
可能是听我这拒绝的语气并不是那么坚决,李岩轻轻扬开我的手,他摁住我的后脑勺不断揉我的脑袋壳,他说:“要闹,昨晚被你勾起的火,烧了我一整夜。”
把我的手拿出来放在他身体那啥那啥的地方,李岩示意我揉,他的手又是原地返回作乱个不断,我很快也被他带动得有些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这场成年运动快要到下一阶段进程之际,李岩迅速抽出手来,他语气匆匆:“我到楼上拿个套。”
我起了半身抓住他的手,我微微眯眼应对接踵而来的热日光线,我轻着嗓子:“不用那个吧,我这几天是安全期。”
“安全期也不一定安全。我不能图这一趟爽,到时弄出什么事来,伤着的还是你身体。”
还是步履匆匆,李岩再说一声:“我很快就来。”
好吧,可能是我这人比较急性子吗,做啥我都喜欢一鼓作气的通到底,李岩这么走开半分钟又回来,我立马觉得我的状态被断掉了,他最后欢天喜地的不断顶撞时,我老半天才找到感觉。
嗯,总结来说,我就是没爽够。
不过眼看上班的时间越近,我总不能拽着李岩再来一次吧。
于是,也就这样了。
伍海岸这边的效率真的挺高的,我这边刚回到天鉴就没把椅子坐热,伍海岸就杀了过来找我要代理资料,我也不知道转出这么一大笔钱需要啥手续,反正就是伍海岸让我给她啥拿去复印,我都照做了。
把伍海岸送出门外之后,我折返回来,开始潜心投入到盟栈项目的前期构图里。
我一连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找到些灵感的眉目,我自是放松了些,我就站起来想去水吧那边拿瓶咖啡喝上,把精神状态搞好一些再继续忙。
天鉴的水吧虽说是对全公司职员开放,但工作时间内除开招待来访者,这边基本没啥人。
在这么偌大的空旷里,我拿了一瓶咖啡之后,又顺手从另外一个冰箱里拿了根白巧克力。
撕开,我咬了一口再是揣在手里要离开,谭星却冷不丁的闯入了。
穿起整齐修身的西装西裤,谭星化着精致的妆容,她再蹬上一双恨天高,她身上再也没有那次在云深处门口蹲李建国的那股落魄与憔悴感,她以前跟着李增前时那股子嚣张的气势似乎又回来了。
脸昂到极高,谭星拉长着声调,说:“陈小姐,早晨啊….”
诶,本来我还想着哪天再找个机会往谭星身上砸个真金白银的二三十万,看看能不能撬开她那张似乎藏着许多八卦内料的嘴,现在看谭星这种姿态这种阵仗,她估计是我花五十万块也很难撬开嘴的女人了。
再想到高高一走,我以后有大把工作要与她产生交集,她指不定会给我使出什么绊子来,我就脑瓜疼得要命。
也别管有用没用,我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也为了不与谭星从一开始就打破和谐的相处之道,我努力挤出淡淡笑来:“早,谭总助。”
“陈小姐真是客气得过火了。”
脸微微朝下埋去,谭星再是轻轻拽了拽她的西装衣摆,她笑得意味模糊:“我这身衣服,还是托陈小姐的福,才得来的。要不是有陈小姐的慷慨,我今天只能是披着被子来上班。”
“谭总助说笑。”
暂时摸不透谭星的底子,我不想再在除开工作范畴之外与她诸多接触,我于是稍稍欠了欠身:“谭总助请自便,回见。”
我还来不及迈开步子,谭星突兀箭步贴上来,她的唇穿梭在我的耳朵旁:“陈小姐若不是健忘,你应该记得上一次我临走之前,与陈小姐说过的那些话把?虽然我现在已经找到三餐一宿,但这离我想要过的生活远远不够,我需要一个能够给我营造更多可能性的人,陈小姐你会是那个我可以信任托付的人吗?我能给陈小姐保证的事是,只要你回答的是,我绝对会让陈小姐你得到的信息价值远远在你付出之上。比如赵先兴,他只不过是花了小小三十万块,我就倾情演出,完美的完成了他的托付,我绝对是一个很不错的情报员,陈小姐你怎么样看?”
卧槽呢,我这头觉得谭星现在也算是个年薪一百来万的小金领了,她还真看不上我那小打小闹的二三十万,现在她反而是主动黏糊上来,让我找活给她干?
反正我是这么个心态,当我千方百计套路谭星时,我更能确保她会给我提供偏差没那么大的信息,若当她主动凑上来一副弃暗投明的模样,我又会对她的动机产生源源不断的狐疑。
权衡了一下,我搓了搓手:“不好意思了谭总助,我这边最近钱花得有些大,三十万块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这事再说吧。等我赶这一阵子挣到钱了,我会在斟酌之后看看我有没有必要支付这一笔信息费。这事咱们不慌忙着往下走,行吧。”
忽然特别鄙夷的扫荡了我一眼,谭星眼眸里的轻蔑就像止不住的滔滔江水,她更是挥洒自如:“你也是滑稽在风头火势上,我实在想不到你一个能把自己拨弄进老李家门槛的人,眼睛里会盯着那几十万的小数。”
挺了挺胸,谭星作风情万种的将她满头瀑布似的头发往后扬,谭星已然与我熟络多年的模样,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说:“现在我的野心,还真没在这点破钱身上。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希望陈小姐能借助自己是老李家媳妇的身份,帮我与李增前搭个线,不管我后面与李增前如何展开一段崭新的开始,我都会兑现我这一刻对陈小姐的慷慨陈词,我保证我告知陈小姐的一些信息,会让陈小姐醍醐灌顶受用不已。”
这下,我确定谭星是有些向我靠拢的意思了。
不过她这么不要钱反而是要我帮她接触李增前这个的要求,让我特别为难就是了。
说来也是搞笑得很,我和李岩拿了结婚证也有一段时间,我算是去李岩老家见了他那些叔叔大伯三姑六婆远远近近的亲戚,我也算是与婆婆打了个正照面,但我还真的就没见过李增前一面。
连关于他的只言片语都没有。
他于李岩的存在,仿佛已经是一个语焉不详的断章,可有可无那样。
已经看透了李岩的原生家庭也并不比我的正常多少,我更是不会贸贸然蹚浑水了。
尽管谭星一副筹码在握的样子让我越发确定她确实掌握着什么了不得的信息,我拿捏过后还是忍痛舍下,说:“抱歉,我几乎没和李增前打过交道,也没怎么见过他。谭总助若是需要找他,你还是通过别的途径更省时省力了。”
意味不明的冷嗤了一声,谭星风情万种的扭了扭腰肢,她忽然伸出手来点了点我的肩膀,她咯咯笑得清脆:“不知怎么一回事,慢慢相处之下,我看着你可比一些没什么脑子的人好玩多了。没事,买卖不成仁义在,未来的工作里,望陈小姐多关照。”
丢下这么横竖听着都有些阴阳怪气的话,谭星转身从我刚刚开过的冰箱里掂出一根白巧克力,她迅速撕开一咬一大口,她的嘴角边边上洋溢出一片瑰丽的轻笑:“可真是个好地方。”
她就走了。
心里像是揣着一堆砂砾似的沉沉甸甸,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理了好一阵,才把思路理清楚,渐渐陷入顺畅的工作状态。
还是担心着高高的情绪,午餐我是约她一起吃的。
但是我真的是低估了高高要往前走的决心,不过是隔了几十个小时而已,她已经收起那些自怨自艾,她展露出一副比谁都乐观的模样。
为了下午的工作状态,我们没法喝点小酒,就以茶代酒的,又碰了一顿。
饭后,高高要赶着去宝安那边最后串客户的门,我就独自一人回天鉴了。
我刚出电梯,前台小妹脸上挂着些许惶惶然,她压着嗓子给我说:“陈小姐,有个中年女人来找你,她穿着很考究,脾气很大,她气势汹汹的,我把她安抚到会客厅去了,你要不要隔着玻璃先看看她是谁,再确定见不见她?”
我正要搭腔,会客厅的门突兀从里面推开来,赵苗奉阴沉沉着一张驴脸,她蹬着极速的小碎步,越渐朝我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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