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名雄却似乎不以为他这一刻的神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他手撑在电梯的桥箱板上,他突兀凑得离我极近,他还要继续以他自以为魅力过人的暗昧腔调,把他刚刚说过的混蛋话,又重复了一遍:“果然比起少女,少妇的身上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迷魂力,我自从认识了陈小姐之后,别的女人再也让我提不起劲来。我很喜欢陈小姐,希望陈小姐看在我这份诚心诚意的喜欢上,要对我多些关注。”
停了停,周名雄将声音沉浑下去:“刚刚我没有作铺垫,就那么热烈的对陈小姐表达我对陈小姐的渴望,我怕是陈小姐没有反应过来,我就又给陈小姐多说了一遍。为了陈小姐,我破开了我好话不重复的惯例,陈小姐一定不要辜负我这份心意。”
刚刚已经受过他的雷霆暴击,我再听了这么一次,我感觉我的耳朵都长出虫子来了,痒了又痒。
先是按了一下电梯的首层,我再用手不断的搓揉着耳朵凝起眉来:“周总,你请自重。”
“我就喜欢你这种表面看着清清纯纯,却骚到骨子里面的女人。看陈小姐的面相,我就知道陈小姐是那种特别放荡的女人,用来上床肯定很爽。”
用手抖了抖他的衣领,周名雄的眉梢上渐渐露出戏谑来:“我对陈小姐深情难耐,一个情不自禁就对陈小姐全盘倾倒了出来,若是陈小姐认为我这一行为很冒昧,并且给陈小姐带来了困惑,陈小姐现在就可以折回去,你可以把我骚扰了你这事告知李总。你最好描绘得香艳生色一些,这样一来,李总肯定无从忍受他的娇妻在他的地盘受人轻薄,他无法袖手旁观,他最好是动手揍我一顿,这样宝仑就更热闹了,它会因为李总的重新加入,热闹不断好戏连场。”
我艹他大爷!
这个周名雄,他踏马的!
他先是一边恶心了我,另一边再用语言裹挟震慑,他以为我是小学生,那么容易受踏马的摆布?!
面无表情,我冷冷清清的提声轻笑,我说:“感谢周总的垂青了。李岩最近宝仑的事务繁忙,他不一定有空来打理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样吧,我过两天得回爷爷家里吃饭,我到时给爷爷这边说一声,我一定会把周总对我求而不得的那些深情,有一说一,一五一十的告诉爷爷的。毕竟爷爷现在啥事没有,他就盼着我们这边儿孙后辈给他带去点精彩纷呈的八卦消息,我相信爷爷肯定会被周总的重情重义感动到不行,他肯定会对周总刮目相看。”
嘚瑟渐渐褪去,周名雄的脸上渐渐蒙上一层雾霭,他竖起手指来对着我比划了一下:“很好,很好。陈小姐,你成功勾起我对你真正的注意了。陈小姐你一定要保持着这么昂扬的战斗状态,一定要。”
扔下这么装逼的话,周名雄自动弹到一旁,他没再搭理我,他而是掏出一根烟来贴在电梯墙上,各种吞云吐雾。
皱着眉,我一直盯着电梯的显示屏幕,我赶在电梯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就走了出去。
真的,我再跟这个傻缺待多一秒,我怕我会忍不住往要害的地方踹他一脚,送他去见阎罗王。
即使已经远离了周名雄,但是被他拽到地面上的心情还没那么快复苏过来,我拎着包包若有所思的走着,我差不多走到了车那边,我才彻底听到原来伍海岸在另外一头喊我。
甩着个某大牌新出来的潮包,伍海岸说她来了大姨妈没法多喝酒,她今晚的饭局去不动,她说她正好有空,想去看一看我家的小可爱。
还是挺有心思的,就刚刚去给盟栈的考察团安置下午茶时,伍海岸还顺带着给年恩买了个当下特别流行的公仔。
还是郁闷到不行,我把周名雄在电梯里对着我胡说八道的事给伍海岸说了,我再告诫她,别在李岩面前多嘴,免得节外生枝。
先是信誓旦旦的保证她嘴巴很严,伍海岸转过来就安慰我,说:“陈十,你别太把这事当一回事。成年人的世界,就没多少东西能是一干二净的,像周名雄那个王八蛋,他就算不是为了针对着李总,他估计也会因为他骨子里面的龌龊,讨点嘴皮子上的便宜。你就当他是个破烂盖,别跟他一般见识。”
一边稳稳当当的开着车,我嗯了两声附和之后,我说:“海岸,难得你和我凑一块了,那你等会帮我个眼。你眼毒,帮我琢磨琢磨一下杨波这人到底咋样。”
分明有些跟不上我的频道,伍海岸讶异道:“呀?你约了杨波?”
“还没。”
腾出一只手来,我示意伍海岸把我的手机递给我,我先是捣鼓着屏幕,说:“现在约。我让她老婆,找他一块出来吃个饭。年恩估计也快要转到别的幼儿园,我这也算是给他多些他与小同学相处的时光。”
“不是,陈十,我感觉我现在有些get不到你的点。确实你是做设计的,你能比我们更容易看到一个设计师身上有没有闪光点,但我早之前不是和你交流了一趟李总的意见。再说,你还没正式接过这个项目,就备受盟栈那边的质疑和刁难,你要再不走寻常路,非要把一个干了几年都没啥起色在原来的坑里动都没动一下的人,到时这项目要是在利润流入上没有达到预期,你这边会变得特别艰难。”
有些皱眉,伍海岸更是坦率,说:“是,我没当妈,我体会不到一个当妈的人,面对着自己孩子同学家长的求助,是会有些啥心理异动。但是陈十,现在这世道,交情这东西是最一文不值的,就恩恩那同学家长,她给你开这口,她就是脸大了,太把这一丁点交情当一回事,这就是抓着鸡毛当令箭,你怎么还在这里面较真?”
视线落在前方,我翻出杨思文妈妈的电话,我冲着伍海岸说:“我先打电话,晚点再和你说深入的。”
接到我的电话,杨思文妈妈惊喜得声音都有些颤了,她不断说今天是杨波去接孩子,她立马关店也过去幼儿园门口候着我。
结束了通话,我把手机随意放在旁侧的卡槽里,我稍稍提了提车速,再开声,说:“海岸,早之前杨波的老婆把他做的一个包包样品给到我,我回头翻了一下资料,那个项目曾经成绩斐然,但是作为主创人员的杨波,只拥有了一个特别缩小的角落,宝仑给他的署名也是特别敷衍,而周名雄的名字以及他的对外信息确实占据了大片的板块。这说明啥,这说明周名雄他顶着作了多个经典案例的盛名,但他这一份盛名其实是通过强取豪夺得到的。若是我通过考察确定杨波OK,我把他归纳到这个项目里面来,那就相当于断了周名雄的手手脚脚。他丫的今天不是够龌龊够猥琐的调戏我吗,我虽然怼了回去,但就光怼他几句,未免太便宜了他。”
一连的说了三个卧槽,伍海岸眼睛瞪圆得像两粒兵乒球似的,她有些难以置信的凝住我一阵,她朝我竖起大拇指:“牛逼!我这边和李总没少研究战术,我们研究来研究去的,就没把思路往这上面引。你这小娘们,真的就是干设计的材料,老娘服!”
耳朵又开始痒了,我有些无语,说:“得了,你说话就好好说,你咋张嘴闭嘴小娘们这词就出来了。我真的挺烦这词,李纯那个傻缺,经常这样埋汰我,我一听到,都有阴影了,你现在给我一种李纯的既视感。”
“你也觉得我和李纯的风格很像是吧?以前,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我还因为有这样的感觉,而觉得这是我和他之间难得的缘分。”
咧开嘴,伍海岸含蓄的笑了笑:“不过其实两个相似的人,因为过于相像,这反而成为了相互靠近的障碍。自从开始了一场属于自己的真正恋爱,我还是确定我比较适合在爱情里当一个女王,舔狗那样的事,简直与我的人生信条不符。我现在再看李纯,我越来越觉得他的毛病太多,那样的男人,要是离他远点看他,确实有着特别致命的吸引力,但若是走近,他给到人的,只有一场冷冰冰。”
啥话都给她说尽得了,感慨了一通之后,伍海岸长长吁了一口气:“老娘只能万幸,老娘当初没和他睡。关于他的话题,到此为止哈,不想再提他,影响心情。”
虽然我觉得伍海岸自从和王坦在一起之后,她整个人是容光焕发了许多,不过我不确定她的内心是否还为李纯保留着特别隐秘的角落,我有些懊恼于我刚刚嘴比脑子转得快,我更是赶紧的沉默了。
此后伍海岸又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扯了一会儿牛,不过车差不多到地王大厦那边时,王坦给她打来电话,她就自顾自的神采飞扬在我面前各种秀了。
好不容易杀出下班高峰期塞车的重围,我来到幼儿园这边,已经快到六点。
还好杨思文小同学也留了下来,年恩还不至于眼巴巴的等着我。
相互作了个介绍之后,我们就在伍海岸这个深圳通的推荐下,在一家私房菜馆要了个包间。
坐下之后,年恩顾着与杨思文小同学玩儿杨思文妈妈卖的那种小飞机,这让我得以腾出一些空来以余光观察杨波。
已经是三十岁出头的他个子不算太高,人也是特别老实木讷的样子,不过他的精神面貌却是很不错。他从伍海岸的手里接过餐牌之后,他先给了杨思文妈妈,他们凑在一起特别温馨的翻了又翻,最后他们特别一致的点了两个特别优惠的素菜。
菜陆续上来,我与伍海岸靠着打眼神着将话题引到了设计理念等等比较内涵的方向去,杨波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指点江山。
这顿饭之后,伍海岸与我一致认为,像杨波这么人畜无害的样,他必定是极其热爱,也知足常乐,他才会蹲守在宝仑的坑里一动不动。这样的人,值得给点机会搏一搏,说不定搏一搏,单车还能变摩托。
一向相信伍海岸在看人方面很准,我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于是在回到家把年恩哄睡了之后,我把宝仑这边提交的设计师名单调出来,我先把杨波勾入了必选项。
再是把这些资料暂时搁置一旁,我打开搜索栏,我抱着想要多些研究她的喜好行事作风的想法,把赵嘉的名字敲了进去。
让我特别意外的是,这一次我搜出来的赵嘉的网页,竟是零星无几。
再翻了几页,我最终能够确定的是,关于赵嘉的那些褒贬不一的信息,必定是被人为的隐去了。
内心越发蒙上一层灰烬,我眼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我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我透过落地玻璃看向外面,那一条幽深的小径无人迹探入,我握着手机望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朝着零点的方向挪去,我给李岩编辑了个短信:“差不多回来了吗?”
隔了约有半分钟的光景,李岩恢复过点:“你先睡。”
却是无半分睡意缠身,我在大厅里面来回踱步一阵,我打开冰箱翻出那一半袋小米,我抓了一捧放在锅里,开始盯着火熬小米粥。
这卖价感人的小米,在这寂静的夜里香气浓郁,我一边捞着那些粘稠,想象力却跌宕得惊人,我的脑海里开始有李岩接待盟栈那些考察团流光溢彩的景象,那其中甚至有李岩与赵嘉热烈的碰杯对饮。
大概沉迷在这样的想象力有七八分钟那样,我靠着给自己的额头上抡了一拳,抽离了出来。
关掉火,我再去翻冰箱,我看到前阵子李岩买来熬汤的花生米,它们的身上似乎散发着无穷的生命力,我无聊之余终于对它们下手。
从中挑出三十多粒完好无损的,我洗了洗,然后我打开院子的灯开始把一些已经寂寞许久的泥土翻出来,我一粒一粒的按下去盖上土。
想象中某天清晨年恩到院子里逗狗子,他忽然看到丢荒许久的干旱长出郁郁青青,他该是多惊喜,我脸上的笑容散之不去,我给狗子把门带上,才洗手回到大厅。
时间也是掐得好准,我刚刚走到沙发这边,李岩就开了门进来。
喝了不少吧,他的脸有些红通通的,他的步履也不太平稳,他三两步一个趔趄的迎着我而来,他却还是懂得不要吵到孩子的分寸,他压着声:“陈十怎么你还不睡?”
“你还没回,我睡不着。”
拿过他手上的公文包,我伸出搀了一下他胳膊:“先坐沙发上吧,我去给你冲点茶,醒醒酒。”
李岩却是伸出手来反客为主的抓紧我的手腕:“别瞎忙活了,我喝了太多啤酒到胃里,再喝茶,只会翻腾得更厉害。”
“那你要喝点粥吗?”
我凝住他:“我熬了些小米粥。”
几乎是没有一丝迟滞,李岩忙不迭的点头:“喝!”
怕他确实是喝不下又不想浪费我一番心意才想着配合我,我只给他舀了小半碗。
没想到李岩三两下风卷残云的吃完,他又是把碗摊到我这边来眼巴巴的问:“还有吗?今天吃的是火锅,除了辣就是辣,我基本没吃到什么。”
这一轮,我给他打了满满一碗:“以为你说喝了满肚子的水吃不下,我刚刚没打多少。吃吧,锅里还有。”
埋着头认认真真的吃着,李岩直把这碗粥彻底见底,他挺了挺腰,面色好了些许:“锅里的留着,我明早当早餐吃。”
手握着勺子,这家伙或是受到酒精蛊惑,他开始煽情了:“陈十,和你在一起时,我时常会忘掉我自己到底是谁,我能够暂时忘掉我身上的压力,忘掉那些方方面面因素赋予我的沉重,我在你面前既能够忘掉我自己是谁,却又能做我最想做的那个自己。如果我这一生有运气,能够永远和你在一起,那就好了。”
我一听这话就不得劲了:“你咋说话来着,啥叫你需要有运气才能永远和我在一起?你压根不需要运气,你需要从一而终专情专一,对我和对孩子一条心,那样就得了。靠运气才能达成的事多不靠谱,你咋不想着靠自己的付出与努力。”
“嗯,你说得有道理。”
站起来,李岩端起碗筷,说:“我先去洗碗。我把厨房收拾好了,再洗个热水澡,陈十你等等我再睡,我有个事得和你商量一下。”
也是跟着站起来,我抢过他手里的家什,说:“给我吧,我手还带油,我顺手洗了。你有啥事现在说也一样。”
倒是把碗筷给了我,李岩嘴角有些淡淡异样的弧度,他说:“那事还是挺大一事,我也需要再酝酿酝酿,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原本我是特别顺其自然的状态,现在李岩这话一出,我立马被他勾得心波跌宕,我望着他:“你完蛋了,你引起我的好奇心了,你赶紧先给我说说,到底在你这里,有啥事是大条的,你要这么隆重其事和我商量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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