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作定，李岩盯着我的脸目不转睛，他将声子沉下：“我玩过的女人，我就算不要，我也不想看到她在我的社交圈花枝招展招蜂引蝶下我面子。如果你敢隔不了一年半载的，就和何宇今搞到一起去，那你就等着看他破产。就区区一个何宇今而已，他斗不过我。”

　　不禁哑然，我胃里又是肆意翻腾，我迎着他的视线，冷冷清清：“你也不过是被我玩剩的男人而已，高贵不到哪里去。至于何宇今，你别拿你等同于他，你和他不是一个层次的。”

　　用手指指了指地板的方向，我说：“你在这里。至于他，他比你更像是一个男人。”

　　脸色刷一声暗到底，李岩怒目直视着我，他从牙缝里慢慢挤字：“滚！”

　　“不好意思，李总，我更喜欢堂堂正正走出去。你那么喜欢用滚着的，你不如自己躺下来自己滚个爽滚个够。”

　　勾起唇来，我撑住挺直了脊梁，最后我从李岩的吹胡子瞪眼里全身而退。

　　回到那个立马就不再属于我的办公室，我的背后全是汗。

　　眼眶还是酸酸痒痒的，可是我拼命的自我洗脑，我很庆幸我终于没有用眼泪来宣泄我的坏情绪。

　　毕竟，多操蛋的不值得。

　　被狗屎黏连的生活操哭，这从来都不该被我写进我人生的章页里。

　　回头继续把自己那些东西收拾完毕，我眼看着离五点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距离，我就跑到红岭路的平安银行，我把我身上所有的银行卡全查了一遍帐。

　　这段时间以来，我有幸做了几个爆款，此时此刻我的银行卡里躺着８１万出头的大数，我就不信扣除那二十来万的成品物资费，李岩还能编个窟窿把我剩下的那些数掏个空。

　　心定了很多，我在楼下沙县小吃要了碗青菜面，没胃口我也勉强自己吃了一半，我就寻思着我吃饱点力气够，呆会李岩要是耍贱，我也好有劲头跟他对撕吧。

　　吃碗面回来，眼看着也差不多五点，我刚要主动找李岩，之前一直帮着李岩办事的律师杨环宇，他就打了我内线电话，让我到李岩的办公室洽谈剩余事宜。

　　想当初吧，我就是不小心骑着个自行车蹭了李岩一下，他就大张旗鼓的出动律师，现在我是要和万嘉解约，我这是触到他利益踩中他埋的雷，他喊律师招呼我，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给自己打了打气，我昂首挺胸，去了李岩的办公室。

　　手上夹着一根烟，李岩吞云吐雾得厉害，烟雾在他面前逸成一道屏障，他表情模糊。

　　至于杨环宇，他手上拿着几份文件，他脸上架着的那副金丝眼镜愣是没有盖得住他那些犀利与精明。

　　一副务求公正的口吻，杨环宇在我面前摊开那些文件，他说：“陈小姐，请你过目一下，这份明细是你提前解约导致的直接损失。再有这份，是你提前解约，万嘉要承受的间接损失。最后这份，则是关于违约金赔付的详情。我都有作了细注，陈小姐你过目没有异议之后，你即可与万嘉达成解约，此后你的作品可以签其他同类公司，万嘉亦会以合作友诚的豁达来祝福陈小姐你更上一层楼。”

　　不置可否，我只是淡淡点头算作回应，我接过那些文件翻阅了起来。

　　第一第二份，倒是与我预想中的出入不大，唯独等我翻到第三份，但我看到终定违约金的金额前置数字是６５，此后还带着一连串的四个零，我整个人就像坐在了海盗船上，它此时此刻正朝最低处俯冲而去。

　　盯着那数字连连看着，我片刻抬起头来：“杨律师，我不明白这个６５万的违约金，是怎么算出来的！”

　　一板一眼有理有据那模样，杨环宇气淡神定，他翻开我当初与李岩签下的协议，他指了指附加项里面的一行小字，他说：“陈小姐你请看，这里白纸黑字注明若有任何一方在合作没有异常与大的思路分歧下提前解约，那主动解约方需向被解约方支付高于直接利益损失的三倍以上。陈小姐你这番任性解约，已经给万嘉造成直接的经济损失达２２万，万嘉本应是要向你追偿６６万，还是李总考虑到你与万嘉合作以来市场黏着力不错，那一万块钱就没要你的。”

　　呵呵，所以杨环宇的意思是，就找我赔偿这个数，还是李岩施舍给我的？

　　胸口一阵阵的闷，我看向李岩：“你不如去抢？”

　　没作声，李岩将烟从嘴里拿出来，他对着杨环宇，只是作了个淡淡的剔眉。

　　立马一副心领神会的作派，杨环宇开始给我打职业腔：“陈小姐，请你注意控制好的情绪并且注意你的言辞。若你对李先生有污蔑或是谩骂，我都会为李先生记录在案并且保留追究的权利。李先生已将你与万嘉解约这事交由我全权处理，我会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竭力为陈小姐解决这场纠纷。陈小姐你若是对这个违约金生疑，你也可以聘请律师介入。不过我站在我专业的角度提醒陈小姐一句，我这个金额完全是在协议可控范围内，陈小姐即使请有律师，结果也会一样，只是拉长了战线而已。万嘉是个以合为善的公司，也有十二分诚意与陈小姐好聚好散，陈小姐你若是还有疑惑，你可以先行回去考虑清楚。”

　　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杨环宇添了几句：“下个月中旬，我可以抽一趟空再与陈小姐讨论这事。如果下个月陈小姐还没定论，那么我们就得约到年后了。”

　　辣鸡辣鸡辣鸡！李岩就是个辣鸡！他分明就是要拖死我！

　　虽然我特别不忿把那么多钱给这个软骨子的渣男，可我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更重要的是，我真的多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他！

　　毕竟我每每看到他，我的心里就会弥满耻辱！

　　咬着牙忖静了一阵，我抬眸狠狠的剜了李岩两眼，我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好！我同意！我都同意！拿着这笔钱买药治病去吧！”

　　拽过杨环宇摊在我面前的文件，我细看了一遍确定没啥陷阱，我拿起笔手起手落间就填上了我的名字，我再狠扫了李岩一眼，将这文件推回到杨环宇面前：“好了。”

　　“感谢陈小姐的爽快，为彼此都节约了宝贵的时间。”

　　把文件卷合了起来，杨环宇笑着说：“陈小姐，损耗金与违约金总额是整数的８７万，请问你这边是刷卡还是现金？我好让财务那边安排机器或是人手过来。”

　　想到自己身上唯一的大数是８１万，其他银行卡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千几百块，我就算全刷上也不够，我紧握着拳：“能不能先付８１万，剩下的６万我分期…。”

　　“不能。陈小姐要极速解约，那就要拿出你的诚意来。”

　　余光瞟着李岩的面部，杨环宇铁板钉钉的：“陈小姐若是今天无法凑够这个金额，那我们刚刚签署的解约协议就是一张废纸。”

　　我搓着满手心的汗：“那我先出去凑一凑。”

　　欠了欠身，杨环宇说：“我只给陈小姐二十分钟，若是二十分钟内我收不到陈小姐的反馈答复，那这个事我们就下个月再约。”

　　站起来，我死瞪了李岩一眼，我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我捏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我其实知道阮思婷不太可能有，但我只能是第一时间打给了她。

　　特别耐心听到我要借钱的事，阮思婷歉意万分：“老佛爷，我今年确实挣了点小钱，可我那花销习惯你知道，我揣着钱太久我怕它发霉，我就没咋的存钱的习惯。六万那么多我没有，两万块勉强能凑。我去找老板那边申请一下提前预支俩月工资，也就只能预支俩月，多了他肯定不点头。”

　　手心里汗水渐多，我手机差点打滑，我忙不迭说：“那算了，你别问老板了，那样对你不好。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应该是一下子拍在了她的大腿上，阮思婷那边传来了一声“啪”响，她恍然大悟那样：“老佛爷，你咋不试试问问何宇今，你看看他又是开路虎又是戴劳力士，他手头肯定比咱们要宽松很多，你不妨试试嘛，你们那么多年交情在那，他如果有他肯定不会推脱你，你之后还钱给他，请他吃两顿，就结了。”

　　一下子拽不下这张脸皮，我潦草的：“行，我再看看。你先忙吧。”

　　捧着寂静的手机，我又一次将自己的通讯录翻了个遍，我最后还真的发现，我除了向何宇今开这口，就没有更好的人选。

　　毕竟我电话里面稍微关系近点的，除了何宇今之外，其余的都比较穷。

　　死活不容易抹开这个面子，我踌躇酝酿犹豫着，可当我想想我要是不今天了结这事，我还得对着李岩那个贱男好多天，我也难保他这段时间给我使点啥手段，我只得硬着头皮拨通了何宇今的电话。

　　没好意思直奔主题，电话接通之后我干巴巴的笑：“老何，你在忙呢吗？”

　　“不忙。”

　　何宇今答得很快：“今天我下了早班，带包包出来东门这边逛逛，它在家里快闷坏了。”

　　提前想好的借钱的引入语就卡在我的咽喉里，我竭力尝试了一下愣是吐不出来，我只得更干瘪的笑：“哦，你在遛狗啊，这么好。那我会不会打扰到你遛狗，不然你…。”

　　冷不丁的，何宇今沉声问：“陈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是的话，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在所不辞。”

　　鼻翼尖上忽然有酸意沉浮涌动，我声线顿时沙了：“是这样，我急用钱，我还有个６万的缺口，我想问你借。还有就是我工作这边遇到了些异常，我还不太确定我啥时候能还得上，但我能用人格担保，只要你借给我，我必须还给你…。”

　　“６万够不够？要不要再多点？”

　　让我分外意外，何宇今应得特别干脆，他继续说：“你现在在哪里？我可以马上给你送过去。”

　　眼眶泛起红烫，我声音有些抖了：“在万嘉。我只要６万就行，我后面会想办法尽快还你。”

　　何宇今有些责备的口吻：“陈十你不要跟我那么客气，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是绝对信任你的。你等着吧，东门离蔡屋围就兜个圈圈的距离，我大约二十分钟内到。”

　　至于杨环宇那边，他不知道是被李岩灌了什么迷魂药，他真的是时间掐得一秒不能多，何宇今还没赶来，他就打内线电话问我怎么说，我怕他带着文件走了，我只得回到贱男李岩的办公室，好说歹说的让他再等等。

　　我与杨环宇沟通着时间节点这问题时，那个贱男脸仰得老高的，他那副倨傲样，鼻子都快朝着天出气了。

　　那些夹杂着许多让我说不清道不明繁复的厌恶在我心底流淌，拖拽出片片的荒野，我竭力岔开视线，不看他。

　　就在杨环宇终于失去耐性，他临要走之际，何宇今打了我的电话。

　　站起来拦住杨环宇的去路，我急忙接起：“老何。”

　　何宇今比我还急切：“陈十，我到了万嘉的办公大厅，你在哪里？”

　　我含着嗓：“在贱…李总的办公室。”

　　挂掉电话，我下意识朝李岩投去一个轻瞥，他黑着一张脸，像是全世界人都负了他那般。

　　不一会儿，何宇今敲门进来，他递给我一个厚实的牛皮袋。

　　接过这份沉甸甸的人情，我心里百味杂陈，我压着嗓与他说：“我会尽快还你。”

　　何宇今牵着狗，他说：“不着急，你先忙你的事。”

　　等何宇今退了出去，我将他带来的牛皮袋和我那张银行卡放在杨环宇的面前：“刷卡８１万，剩下６万付现。”

　　杨环宇忽然就不吱声了。

　　这时，李岩那个贱男总算从哑巴的世界抽离出来，他扫了杨环宇一眼：“你先出去。”

　　我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怎么样，你们开出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你又想变卦是不是？”

　　压根就是李岩喊他往东就往东那样，杨环宇迅速撤离了现场。

　　办公室里剩下我与他，李岩连看都不看我，他点燃了一根烟放在嘴角边上淡淡吸了一口，他将文件拽过去一些摊在他面前，他冷冷笑了半响，他把没吸到多少的烟摁到了烟灰缸里，他这才慢腾腾的抬起头来望我：“你挺有能耐嘛。像你这么吝啬的女人，你居然能下的定决心掏出那么多钱。”

　　眸色冷冷，我直接与他对视：“我就当破财辟邪了。”

　　不偏不倚的与我对望了约有三五分钟，李岩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他说：“到我办公室一趟。带刷卡机，验钞机。”

　　不一会儿，是万嘉的财务主管过来，他操作了一下让我输密码，他在李岩的示意下很快从我银行卡上划走了大数，他再把现金盘了两遍。

　　确定好最终金额后，他与李岩交头接耳了几句，就走了。

　　重新回到只剩下我与这渣男独处的状况里，气氛沉压得让人差不多窒息，李岩抽完了两根烟之后，他终是将他手上拿过的文件朝我扔过来：“滚开了，以后就不要再在我眼前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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