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实在过于诡异,罗锦将云归拉到身后,警惕的看着青年道:
“你是谁?这些人是你杀的吗?”
那青年正好回头看过来,见罗锦神情有扫了周围心中估摸着定是把自己当成凶手了,不慌不忙的转身拘礼道:
“在下顾长生,只是路过而已。”
罗锦打量了人一眼,见他眉宇高拓,有股说不出的出尘之气,一双鎏金的眼极为夺目,便是旭日璀璨也分不去半点光辉,竟让人不敢直视,不过蓬莲外来商客中也有不少异色瞳孔的人,加上自家三师弟也是如此,罗锦也没在意。
只是此刻满地尸首凌乱,恰唯有这人站在这里,自然不会这般轻易相信:
“路过?路过到别人的家里吗?”
顾长生好脾气的解释道:“我乃是一名术士,游历至此地,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进来时已经是这般模样了,还没多久你们便过来了。”
罗锦道:“我要如何信你?”
顾长生指了指脚下的一位下人打扮的少年:“他还没死,不如等他醒后你们问问。”
罗锦闻言连忙上前查探了鼻息:“果真还有气息,得快点带回去医治。”说完又对顾长生道:“麻烦这位公子先跟我们回纵剑门,配合一下调查。”
顾长生微微思索片刻,便道:“只好如此了。”
罗锦道:“多谢。”
三人将那少年带回纵剑门,不意外引起了众多弟子重视,罗锦吩咐大夫诊治,大夫检查了片刻道:
“也是这少年福大命大,心脏位置比旁人偏左了一分,否则此刻恐怕早已……哎,我先开些药材,你们拿去煎了吧,至于何时醒这一时半会的恐怕说不好。”
闻讯而来的门主傅御书叹了口气:
“能活着已是万幸,剩下的事等他醒来在问好了,锦儿,你先与我说说那向府是和情形。”
罗锦带着众人移出病房道:“我今日和云归回来途中闻到一股血腥味,敲门时发现门未关,满地的尸体碎片,当时因为急着将这位少年送回来,也只粗略看了一下现场,可以确定除了这位少年无人生还,其中陆老爷被人砍了数刀,一张脸却被利器消去了皮肉,只见其骨,陆夫人身怀六甲,肚子被活活刨开,死状之凄惨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听完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蓬莲安稳太平多年,这么大从惨案还是第一次见,傅御书道:
“下手如此之惨烈,恐怕是仇杀啊!”
小师弟罗奏道:
“大师兄,我今天还听说皇都一家满门一夜全都死了,这不是个连环杀手吧?”
傅御书道:“不可妄言,不过……还是得打探一下两者之间可有关系,锦儿,你说你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了,是这位公子吗?”
顾长生拘礼道:“正是在下。”
傅御书道:“这位公子可否说说,你去时看见的情形。”
顾长生道:“我和罗锦公子境遇差不多,不过是路过此地,却闻到一股血腥味,试图敲门时却发现门没有关,进去便看见满地尸体,本打算报官便被那位少年抓住了衣摆,那少年似乎是想与我说什么,我还没细听他就晕了,接着罗锦公子和这位云归公子便来了。”
他指了指衣摆上的血红手印,神色倒是看不出半点虚假,傅御书叹气道:
“锦儿,你派几个弟子守住陆府,别让城里的民众误入,以免受惊,纵剑门的职责便是保护这个城市的安宁,此事咱们也得尽快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让贼人逍遥法外。”
罗锦道:“我明白,师傅,我已经先让师弟们下去了,现在我想再去看一下现场,看看有什么线索。”
傅御书道:“嗯,那你去吧,一切小心。”
顾长生道:“可否带在下同行,在下略微懂些搜魂之术,或许能帮到忙。”
罗锦犹豫片刻,拘礼道:“那就有劳了。”
云归自然是罗锦去哪跟到哪的,三人便一起往陆府走去,陆府门外已经有纵剑门的弟子守在哪里了,门外也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群众,见罗锦几人到了,几位弟子有些不满道:
“司法院他们也收到了消息,都已经在里面勘察了。”
罗锦点点头,让他们不要多嘴,纵剑门偏属武门,江湖性质多一些,司法属于官门,刑事案件多一些,两者虽然性质有些不一样,但到底殊途同归,皇都那位当时设立两处恐怕也有相互制约之意。
只是这几年司法院换个新的主子,对纵剑门颇有意见。
再次看到眼前惨状,罗锦还是觉得心有余悸,顾长生也是一脸慈悲,倒是云归神色淡淡,他早年亲眼目睹同族被害,被鲛人传承唤醒了仇恨,即便得云客细心教导,后来又因常年和人类接触,虽然不至于如他同族一般视人类如同死敌,但传承里的仇恨却不能更改,只不过碍着顾忌罗锦,倒也还算安分。
司法院来的人是邢捕头,他在蓬莲工作时间比较久,和纵剑门关系不似新人那般紧张,见三人来到,连忙上前交换了一下案情信息:
“陆府主人陆箬竹,夫人阮文秀,两人是从十二年前搬到这里,案情应该发生在昨夜子时之间,凶手应当是从后院潜入,杀了府中的下人之后又杀死陆老爷和陆夫人,随即打开门从正门离开,我们搜查了整个屋子,屋内家具整洁并未有劫财的迹象,听说你们已经纵剑门已经救下了一位生还的少年,不知可有其他消息?”
罗锦摇摇头头:“那少年身受重伤,本是致命伤口,却因为心脏位置偏左一分,才侥幸活了下来。”
邢捕头叹了口气:“蓬莲从未出过如此大的案子,一夜之间一家百口竟然全被灭门,陆府位置并不偏远,竟然毫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实在奇怪。”
罗锦道:“我们听闻皇都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邢捕头道:“确实如此,那个案子我了解过一些,那家乃是宫里那位的亲戚,贼人曾因叛国之罪被灭了满门,只有他一人逃了出来,这才……不过拒了解当晚便将其抓捕归案了,可听周围邻居说陆老爷和夫人为人一向和睦,从来不与人交恶,怎么会结下这么大的仇呢?若说是劫财,未有东西丢失,若说是情杀,陆夫人和陆老爷感情一直很好,这么多年陆老爷如此家财也从未纳过妾,你看陆夫人和陆老爷的死状……啧啧,仇杀,该是什么样的仇才能下此狠手,陆夫人孩子都五六个月了。”邢捕头想到这不由心中一凉:“哦,对了,我们也已经下令搜查整个蓬莲的可疑人士,这点还需要借助纵剑门的力量。”
罗锦:“这点自然,那您先忙吧,我想在看看现场。”
邢捕头道:“好,你自便,我先处理一下其他的事。”
“嗯,好。”
所有的尸体都被移在了一旁,一百多人的尸体摆在那里看起来颇为可怖,还有很多骨肉断裂,肢体分离,血红红的一块一块像是屠夫案桌上的猪肉,恶心又恐怖。
罗锦本来还担心云归见了害怕,但瞧见他一脸平淡的盯着尸体才放下心,嘱咐了两句便蹲下一具具看了过去,直到看见陆老爷和陆夫人的尸体时微微皱了皱眉。
他翻开陆老爷紧握的掌心看了看闻向一旁的捕快:
“据说陆老爷是个文人是吗?”
捕快道:“是的,刚才周围的邻居说,陆夫人偶尔和出门闲聊时说过,陆老爷是个文人,据说因为家境不好无力去皇都,否则定然早就高中了。”
云归问他:“怎么了?”
罗锦道:“我觉有些奇怪,撇除陆老爷和陆夫人的伤口,你看其他那些尸体上的伤口,多数浅而杂,伤口位置也是极为凌乱,这样一刀下去必然是不可能一击毙命的,可是竟然没有任何人听到,这里距离街市并不远,不是很奇怪吗?”
“或许是有人将这个世界隔离,就像是将头颅按进了水里,形成了一场无声的虐杀。”
顾长生猜测道,声音在这幽幽的黄昏中让人心底惊起一阵凉意,罗锦也不免心下一寒:
“算了,我们先去看看屋里吧。”
如邢捕头所说屋里没有任何东西丢失的痕迹,除了前院因为死尸遍地稍显凌乱之外,其他地方看起来明亮干净,屋内摆设整齐,雍容华贵,似乎和前院隔开了一般,安静而美好。
云归瞧着满目堂皇,很是羡慕的打探着周围,那眼神明晃晃的贪婪连真严肃侦查周围的罗锦看到都不免生出一丝不和适宜的笑意,干咳了一声,对云归使了眼色,让他注意。
跟在一旁的小捕快倒是挺没眼力价的拿起卧室木桌上青翠欲滴的茶壶,打量了一会惊叹道:
“这陆老板真是财大气粗,难怪每年能救助这么多难民,这可是谢云年间的东西,看这色泽,太漂亮了。”
“谢云年的?”
罗锦闻言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茶壶看了看,也有些惊讶,他是个粗人,看不出什么是谢云年间的东西,不过他知道谢云年是卫国最有名的一段时间,当时的帝君谢云长也是卫国的第二位君王,他将卫国从任人欺凌的小国一跃成为三大国之一,这才有了卫国后面这些年的繁荣昌盛,即便后来卫国逐渐分裂成了其他周国,但现在的卫国也依旧不可小觑,为了纪念这位君王民众也将这段时间称之为谢云年间,甚至为了表示对这位君王的尊敬,连谢字名讳也逐渐被其他字替代。
而如今距离那位君王消失已经过了九百多年,而当时因为龙神席卷洪水来袭,三百年前的任何遗物都是少之又少,可以说如今那个年代的东西,即便是这只巴掌大的茶壶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罗锦将东西放回原位,继续查探,顾长生走过去敲了敲隔开卧室的珠帘旁大红花瓶,淡淡道:
“花样虽俗不可耐,不过我曾……听闻,这是洛邻君用过的东西。”
“洛邻君!百年前那个富可敌国的洛邻君!”小捕快瘪瘪嘴,有些嫌弃:“连他的东西都收,这陆老爷难不成还是个古董爱好者!”
罗锦自然知道百年前卫国出了个富可敌国的洛邻君,而且之前还听三师弟说过,好像还是他那好友洛唯城的先辈,只是看小捕快一脸嫌弃,还挺奇怪的:
“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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