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傅烟冉拒绝见他,罗锦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有罗奏这边估计和他差不多,他自己都没弄明白,自然也没法去安慰罗奏,只能让苏丹看着点,也不知苏丹说了什么,罗奏整天跑去司法院和陆捕头一起找佘文君的麻烦,一问下来真的不得了。
佘文君手头贩卖过的女子多达千起,全部都运转国外,而且他们组织的人手也多达白人,据说司法院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人悉数抓全。
“去看看浣裳姑娘吧。”
罗锦说。
对于浣裳的死,他自觉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他跑去追问浣裳或许不会说,而她明知道自己一说出来再无退路,但是她还是站了出来。
无论是因为他无法面对自己内心的愧疚,还是佘文君的掌控,亦或是为了接下来那些和她并不认识的少女,她突破了自己的恐惧站了出来。
想起那天背景火红漫天,那女子站在城墙上那决然的一跳,罗锦还是觉得无法不震撼。
其实人就是奇怪的一种生物,她可以胆小如鼠,为了生存抛弃自尊抛弃骄傲,抛弃一个人站起来的资本,可是她却也可以那么强大,为了心中一方净土,含笑引戮。
他们去的时候顾长生并不在家,只有江末将人拎到了坟前,罗锦看着那新立的新坟,一股无法抑制的凄凉由心而生。
那么一个漂亮鲜活的女子,如今却只能和黄土为伴,生命着实太过脆弱。
江末蹲下上了一炷香,而后递了两根给他们道:
“明天是浣裳姐姐头七,顾大哥说她会回来的。”
罗锦闻言淡淡笑了笑:
“她若是回来,替我说声抱歉。”
江末闻言没有说话,蹲在那里片刻问道:
“罗大哥,浣裳姐姐为什么要从楼上跳下来呢?”
罗锦闻言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江末自顾自道:
“是因为对这个世上的一切都毫无留恋吗?”所以才会跳的那么义无反顾。
“如果这个时间上的一切对一个人来说都没有意义,你说该用什么才能留下他呢?”
罗锦觉得江末今天问的话都有些奇怪,可是想到一直他向来心地善良,如今要好的姐姐去世了恐怕心里确实不好受,闻言想了想道:
“我想没有人会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吧,如果有人这样,那可能是因为他看到的世界并不是他喜欢的,找到让他喜欢的,他自然会愿意留下。”
江末闻言呐呐道,声音低不可闻:
“真的吗?可谁又知道他会喜欢什么?”
罗锦道:“你说什么?”
江末摇摇头:“没事,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说话。”
待江末离去,罗锦才叹了一口气,弯腰捡起带过来的纸钱,对着墓碑前的蜡烛一晃,燃烧了起来。
“浣裳姑娘,很抱歉。”
没有人知道他本打算将浣裳的事隐瞒下去,却没想到那番言论却让浣裳选择这个安全区。
云归也跟着蹲下来,但是没有烧纸,只是蹲在他身边,看着寥寥黑烟中罗锦有些疲惫落寞的双眼。
罗锦将带来的纸钱一卷卷点燃,最后望着仅剩的一卷纸钱被烈火吞噬,逐渐燃烧而后熄灭,对云归道:
“我有时候觉得,命运实在是个太过强硬的东西,可能你都用尽全身之力了,命运动了动手指头就让你所有努力白费,一切回归原点。”
“他们每个人都为了自由,为了爱情,为了亲情,为了想要的一切去努力去挣扎,可最后除了遗憾就是绝望,云归,你说我们最后也会这样吗?”
他很少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此刻耸拉的眉头说着丧气的话让云归心疼的不得了,刚要开口安慰,罗锦却一把将他揽在怀里,闷声笑了一下:
“开玩笑的,云归,咱们不会这样。”
他故作强硬的将所有伤感生生凌迟,却让云归更加心疼,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他知道结局必然不会美好。
罗锦等了一下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歪头在他额头吻了一下:
“云归,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咱们会一直在一起,我陪你走遍大江南北,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好不好?”
云归刚一开口,就是模糊的哑声,他径自咽了一口吐沫,才道:
“嗯,好。”
罗锦便笑了,他揉了揉云归的头,松了手起身,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云归,你会有事瞒着我吗?”
云归身子一颤,却在一瞬间将眼中的情绪掩藏,起身拉着罗锦的手道:
“不会。”
他的眼里一片温顺柔软,一如既往,毫无区别。
罗锦忐忑不安的心终于稍稍平静,回手握住:
“那就好。”
两人回到家不久,便有弟子来传话,说傅御书有事找他,罗锦闻言和云归招呼了一声,跟着走了。
他知道傅御书最近因为傅烟冉的事伤心,之前想去和他聊聊但是顾忌着这事,加上傅御书的态度也知道不该提,现下他主动找自己倒是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跟着弟子一路走到傅御书的院子,傅御书的院子还是很多年前他师娘修整的,因为并不是卫国人所以建造的风格与蓬莲甚至整个卫国的文化都大相径庭,看起来格外幽静,如今这些年傅御书也只是坏了补,补了修,从未动过庭中的样式,也知道他心中到底放不下妻子。
只是瞧着紧闭的房门,罗锦隐约瞧出的郑重的疑问,在门外敲门道:
“师傅?”
“进来。”
得到允许后罗锦推门进去,傅御书正擦拭着桌上的几个杯子,那杯子样式也很别致,罗锦知道是师娘身前做到,傅御书对此一直很爱惜,很少用它。
只有心情特别好,或是特别不好的时候才会摆出了,如今看来应当是特别不好的时候。
罗锦拘礼坐定后问道:“师傅找我有什么事?”
傅御书将杯子擦好放回原位后,才道:
“锦儿,从我带你回来至今已快有二十年了吧?”
罗锦不知他为何提起这茬,但闻言也不由想起当年:“是啊,如今刚好十八年,当年若不是师傅救我回来,恐怕我早就死在那个牛鼻子手上了。”
提起这事傅御书也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想起那时你不过五六岁,瘦的快成了一把骨头,倒还是傲气,宁死也对那牛鼻子不屑一顾,我一见你便觉得这孩子将来定然有所成。”
罗锦想到这件事,当年只觉得凄惨无比,现在想来倒也觉得几分心惊,他那时家境原本不错,只是那年一场灾害导致无数人流离失所,活生生饿死在路上的枯骨铺了一路,吃人的事情屡见不鲜。
他家里因为家境不错当先被抢了一空,父母也在那时失去了性命,他被一个牛鼻子拐到了其他地方,那牛鼻子也是逃难的人,他是吃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才得以存活下来,只是之后脑子便不好了。
见到罗锦后,并没有吃他,只是抓着路上逃难的一个个活人,让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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