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邻君宠人的时候是真的宠,他来往府中那么多客人,对人好的时候恨不得把人捧上了天,期间不乏出现几位出众的,得人言道能博得洛大公子收心。
只是这些年来,他身边人来人往无数,却不见哪个真的留下了。
可她没想到这回洛大公子是铁了心的只守着家中这位小公子,卫国帝姬守着偌大的宫殿听着风言风语穿过长长的街道,绕过金碧辉煌九曲回廊的宫殿,最终守到的却是洛邻君要退婚的消息。
那已又是一年初冬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帝姬大动怒火,圆润精美的琉璃珠帘被纤细的手指猛然扯断,琉璃哗啦啦滚落在地,透过阳光反射出细小的光亮。
卫国帝君见此也是无奈叹了口气,他早年为了帝君之位稳固和洛家老爷定下娃娃亲,可是后来见洛邻君越长大越不像话,早已失了结亲的念头,只是自家女儿却一意孤行。
如今这般由他提出,虽然有些失了颜面,可到底送来的赔偿实在惊人,也和了他的意,此刻见状只道:
“父王本就不是很满意你和那孩子的婚事,你堂堂卫国帝姬的驸马定然是铮铮铁骨的热血男儿,怎可是那等风流子弟,父王觉得,此事不如就这样了吧。”
帝姬一听这话,猛然抬头,神色狠嗫:
“不可能,他洛邻君要风流便风流,要退婚便退婚,岂不是是在打我流绍的脸,岂不是违反皇恩,儿臣绝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父王,儿臣请令,明日便要去一趟凤阳城,我要亲自找他当面说说,您金口玉言的皇恩算不算数?”
帝君流绍年幼曾跟着母亲流落他国,在草莽之地长大,性子本无卫国女子柔软,英气坚决,卫国帝君知道她的性子,也知晓她定下的主意无人能劝。
只是还是忍不住道:
“你身在帝国之家,性子却又偏偏随了你母亲,多情倔强,真不知是福是祸啊!”
流绍要来凤阳城的事,刚走出宫门就被人快马加鞭送到了洛邻君这里,洛邻君打发了送信的人,想了想还是拉着云归决定坦白。
他这段时间对云归越发好了,以前虽然好,但有心和无心区别就大了。
云归那单薄的小身板也被养出了二两肉,尖尖的小下巴看起来多了几分圆润,这让他看起来更小了一些。
云归见他面上忐忑,磕磕盼盼的半响就是没个重点,在洛邻君再次走过自己身边时拉住人的衣袖,抬头往上看:
“你要跟我说什么?”
洛邻君虽然有心坦白,但不为何可能是前期无心之过,导致如今莫名心虚,被他这猛然一扯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这才发现云归看似漆黑的瞳孔周圈晕染着一圈幽蓝,自己的倒映落在他眼里。
十月份的天不算暖和,隔着窗户还能感觉到背后幽幽寒风往骨子里钻,那眼里的光景被这么一衬,像是困在黑夜里隔着碧海蓝天,远了近了都是够不着的。
他到嗓子眼的话被他连刺吞了,想还是不要说了吧,等人来了私下将这事解决便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便道:
“我想说,你生辰快到了吧?”
云归不知他踌躇忐忑竟然是为了这事,想了想日子点点头:
“快了,还有几天。”
洛邻君道:
“那你想要怎么过?”
云归对生辰并不看重,只道:“你和我在一起便好了。”
洛邻君闻言笑道:“你倒是会说话。”
云归:“我真心实意。”
洛邻君倾身抱住他,只觉得心底慰贴不已。
流绍帝姬不日便来到了凤阳城,本想直接杀到了洛府,却在城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流绍坐在轿中掀起半个门帘探头厉声道:
“大胆洛邻君,本公主亲自前来,他敢不接见?”
洛府的下人道:
“并非如此,我们家公子今早得到消息后早早就在香迺苑备好了酒席,因为担心苑里下人不够细心,怕让公主吃住不适,现下还在那边和掌柜的商对,所以才派遣小人先在这里候着,他那边一但备好立马就来。”
流绍闻言冷笑,语气轻讽:
“不着急,本公主并非挑剔的人,我看洛府便已够好了。”
说罢朝马夫一示意,便要放下门帘,朝洛府而去。
洛府家人早有有洛邻君的吩咐,见此不慌不忙道:
“实在不好意思,公主殿下,您不知道,这些日子凤阳城不太平,已经起了不少命案,都说是妖孽作乱,如今府上请了一位术士正在为其开法布阵,您现在前去,怕惊扰了千金之躯。”
那时术士在卫国颇受敬重,流绍性子倔强,却并非霸道愚蠢,见洛邻君为了阻挡她入门,连这样的功夫都做了,便是真的不愿她前去。
她心中恼极,心中隐约明白如今住在洛家的那位公子在洛邻君心中分量确实不轻,即便恨不得冲上去将那贱人丢出门外,可卫国帝姬的身份如同额前那轻晃的流苏提醒她行正端庄。
于是她只得作罢,缓缓放下门帘,淡淡道:
“去香迺苑。”
她到的时候果不其然洛邻君早已侯在那里了,见她到了连忙几步上前敛礼下拜,香迺苑偌大的门庭前乌泱泱的弯了一大片腰。
皇权牵扯的口舌之下,说的异口同声:
“参见公主殿下!”
流绍虚扶着侍女的手从马车上下来时,看见那卑躬屈膝的一颗颗木桩里,竟然有洛邻君。
流绍步伐一歪,差点从马车上栽了下来,她偏过头不在去看,指甲深陷在身旁侍女白皙的手背上,尊贵无双的越过众人走了进去。
“免了。”
公主一走,其他人也赶紧起身跟随其后张罗,洛邻君看着卫国帝姬那孤高的背影,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
自作孽啊!
他倒不是真的故意不去城门迎接,驳她面子,实在是昨天和云归厮混一通差点忘了这事,早上看见老管家冲他挤眉弄眼这才想起了还有这么一茬。
只是看着云归熟睡的面孔,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之前的计划,想了想还是瞒住了云归让老管家赶紧去香迺苑定了酒席,老管家那一脸惊异想来还挺好笑。
只是……
他在凤阳城没有别的宅院,只是毕竟现在圣旨未下,在外人眼中这位还是自己的未婚妻,若真的的住了进来,他怕云归心里会有疙瘩。
而让一位长公主住在外面也着实不太好,这才一大早骗过了云归跑了过来,将屋里的一切东西换了个遍,只求这位帝姬住的舒心一点。
没想到倒是耽误了时辰,方才那般卑躬屈膝,似乎并没有安抚流绍的怒气。
洛邻君冲手下递了个眼神,自己跟着流绍前后走了进去,好在敲门后并未闭门不见。
他与流绍少时还算熟悉,后来大了些他自顾自的疏远了,但流绍对他倒是一如既往,上次见面也是三年前了。
那次自己接了一位伶女回来,也不知道因为传出了怎样的风声,这位帝姬闻言便从都城冲了过来,一轮赤红长鞭扫的洛府上下敢怒不敢言,那小伶女捂着红肿的脸哭着梨花带雨:
“您这位未婚妻实在太过彪悍,小女子还不想这么早就命丧黄泉。”接着就连夜拖着一箱子珠宝首饰跑远了。
刚过五更天,洛邻君的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流绍衣着华贵,格外端庄的站在门前道:
“这就是你的眼光,本公主还没怎么出手呢,这跑的比兔子还快。”
可怜洛邻君三更半夜穿着亵衣被当朝帝姬踹开房门,数落审美,却只能无奈讨饶。
此刻再见这位帝姬,洛邻君倒是比上次还要恭敬三分:
“今日因为有事耽搁,没能亲自去迎接公主,还望公主见谅。”
流绍只瞧了他一眼,便低下头自顾自的品起茶来:
“本公主来了你凤阳城这么多次,倒也没见过您洛大公子立在城门口的影子,不知这亲自迎接是个什么排场。”
听这不咸不淡的语气,洛邻君第一次有些猜不透这位的心思,只想着往小心了说:
“公主这次过来,车马劳顿,我命人早已准备好了温泉,公主若是不急可以先去解解这一路上的寒气,晚膳已经在装备了,等公主收拾好便可开饭了。”
流绍手指一顿,捏在被子上的手指根根泛白,半响道:
“好啊,难得你这般心思,翠儿,我们走。”
洛邻君虚一礼,对着从府里带来的侍女道:“伺候好公主。”
洛邻君看着流绍几人向着温泉的方向走了,心里长呼了一口气,伸了伸腰,叹道:
“原来舔着脸说好话是这种滋味,看来以后我好好对你们。”
一旁的下人听了,笑道:
“公子,您对我们向来就好。”
洛邻君听了也不在意,想了想道:
“对了,我出来这么久,云归那边有没有说什么?”
下人道:“云归公子问您去哪了,管家说你生意上有些事,需要去忙,云归公子便问您何时回去,管家也说了,还不确定。”
洛邻君道:“什么叫不确定,你回去和云归说下,我晚上就回去,让他好好吃饭,不用等我。”
“哎,好,对了,公子,你请的那位术士已经到家了。”
“嗯,先给他安排一间房,住下吧。”
等流绍泡完澡,洛邻君又领人上了桌,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然而不知为何洛邻君越小心那位脸色就越是不好看,直到洛邻君再次被流绍暗讽了一句依旧没还嘴时,流绍猛然起身,将手中的筷子丢了过来,道:
“你就这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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