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随着顾长生话落,一缕金光打在不远处的女子身上,那女子面目精致端庄,一身白衣,看起来格外清冷不可攀。
但奇怪的是她的身体仿佛聚拢着巨大的蝶巢,无数白蝶堆聚在一起,露出黑色的眼睛和触角,密密麻麻布满全身,看的人头皮发麻。
她裸露出来的手臂上有一道细线,再看那细线遍布整个手臂和身体,她动了动手臂便有两只白蝶飞起,凑近了看才原来那些细线竟是白蝶之间微小的间隙。
---- 她正在破碎。
那女子似是感觉不到伤痛一般,看向躲在顾长生身后畏畏缩缩的男人,神色悲凉:
“你说过要娶我的?”
男人神色闪躲不敢正眼看她,嘀咕道:
“我又不知道你是个妖怪,要是知道……要是知道我可不敢……”
说道这估计是想起以往两人在一起的事了,不自觉的打个了冷噤,露出了一副嫌恶的样子,语气也不自觉刻薄起来:
“我也是倒了大霉了,调戏什么人不好调上一个妖怪,啧……顾先生,你赶紧弄死她,妖怪是要害人的!”
女子闻言一滞,像是不敢置信:
“你是说,你一直在骗我?”
男子扬声道:“我当然是骗你的,我有老婆的好不好,况且你不也是骗我了吗,还说是什么穷人家的女儿,竟然是个妖怪!要不是我聪明,可能就被你害死了!”
那女子闻言突然大笑起来,笑的满脸泪痕,笑的肝肠寸断。
顾长生也不言语,知道她必定会死便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直到那女子渐渐平静,睫毛上的泪珠一颤掉了下来。
那爱和恨,似乎都随着这一滴泪水流尽了。
面上的冷漠端庄被他炙热明亮的阳光一照,顿时成了一片死寂。
她眯着眼看向男人,亦或是透过他看向曾经的自己:
“千般颜,万般色,唯人心难测,我终究还是输了。”
话落,她以一种极为诡异的画面开始破碎,像是布满裂缝的陶瓷
被猛然摔碎在地上,以慢镜头开始破碎。
然后突然风起云涌,大片的乌云连着狂迈的风开始聚拢,渐渐形成一个黑色的漏斗,慢慢的那漏斗的形状越来越大,风声更急,连着屋里的沙石也开始随风流动,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连天上灼热的太阳边缘也染上了猩红的血色,衣角被风肆虐,男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莫名的开始恐惧。
刺啦……轰!!!
突然一道炸雷响起带着一连串的白光,那白发白衫的女子冲男人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低声呢喃:
“我王在上,我愿用轮回千载,换眼前的这个男人世世孤独,不得好死。”
哗啦啦……哗啦啦……
缓慢流动的时间突然回归正常,无数白蝶展翅高飞,女子的身体片片破碎,仿佛听见砰的一声声响,那张绝美的脸瞬间碎裂接着化作欲飞的白蝶流连纵横。
一时间整个院内灰沙弥漫,无数白蝶腾飞而起,而后眨眼间如烟雾一般消失在流动的风中。
男人莫名觉得惶恐,他惊慌失措的拉着顾长生的衣袖道:
“她她她……她什么意思?她在诅咒我?”
顾长生转头看向眼前这个懦弱无耻,背信弃义的男人,
他实话实话道:“她用了自己的过去和将来,向昆仑王诅咒,你将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他的声音淡漠而平静,在这样一个既定的场景里显的极为冷淡而无情,在恐惧胆小的男人眼中甚至觉得有些幸灾乐祸。
他拉着顾长生,哀求道:
“顾先生,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那个妖怪死了都不让我好过,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不是要钱吗?只要你救我,多少钱我都给你。”
顾长生摇摇头:“昆仑王与青帝龙神平齐,他的回应,除了那两位没有人能够救你。”
男人尖声道:“那你找他们啊,找他们来救我!!”
顾长生道:“我做不到。”
他说的是实话,青帝位高权重,基本不会沾指凡间之事,而龙神自从几百年前,鲛人被人类迫害之后,基本再无踪迹。
他很少说话,但是如果说了就一定是真话,可是很少有人喜欢听真话。
果不其然,那男人顿时恼了,骂道:
“那你还做什么术士,你不能救我,你就是个骗子,你是不是和那个妖怪是一起的,你们想害我是不是!!”
顾长生见他已经被恐惧吞噬了神志,便也懒得再理会他,反正钱已经收过了,便不在管他径自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想起江末说要带只烤鸭回去,便拐了个道,想着抄个近路。
小巷悠长空旷,隔着条街,连着外面热闹的吆喝声都被隔绝在一墙之外了,不知谁家的月桂开了,顺着脉脉幽香和小巷潮湿的霉味综合在一起,发出奇怪的气味。
顾长生走了一会后,步伐一顿,瞧着地面上的一块血迹默不作声的看了看,血迹还没有凝固,周围一片凌乱的脚步痕迹,看起来就在不久前这里或许经过了一场争斗。
顾长生沉默的一会,最终脚步一抬毫不在意的越过去。
只是他无心去管,麻烦却总是纷扰而至,行过一个拐角时听见一声激烈的叫声,透过空荡悠远的小巷传了过来。
顾长生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只见两个成年男子抬着一个黑色的大布袋正往外走,三人目光相对。
其中一人反应极快,抬手就招了过来,顾长生借势一躲,抬脚下踢,将人撂倒在地上。
另一人见势就往另一头跑,顾长生抬手一挥,无色的风刃顺着那人耳边擦过,割下一缕头发,那人反应灵活,心知遇到高手了,将肩上的人往地上一丢,快速逃了出去。
顾长生也没追上去的意思,瞧着那布袋动了动,传出一声闷哼,里面竟然是个人。
顾长生走过去揭开袋子口,将人从里面捞出来,摘了捆在嘴巴上的布条道:
“已经没事了。”
那女子估计是被吓的很惨,整个人止不住的抖,眼里泪水汹涌不断,顾长生看了看,见她没什么外伤,便要离开。
那女子见他要走,一把捞过他的衣服,哀求的看着他,哽咽道:
“我不能……我不能一个人留在这……他们会来抓我的……求求你,恩人,求求你,救救我。”
经过女子断断续续的诉说,那女子自小无父无母,在亲戚家长大,这次是亲戚被人卖到这里的,她如今无处可去。
若是被那些人知晓肯定还会来抓他,回去的话也难保不会被亲戚再次卖出去。
她看着顾长生白衣无尘的衣角被自己脏兮兮的手按上了污秽的掌印,希望顾长生能收留她,即便为奴也不愿意为娼。
她说到最后依旧是泣不成声,顾长生莫名想到方才看见的那个蝴蝶妖,只觉得为何这世间的女子总是如此多泪,亦或是伤情太多。
顾长生想着家里确实有一间屋子是空着的,而且江末前几天还说过家里脏衣服堆的太多,两人没时间洗衣服做饭,他想了想便同意把人带回去了。
那女子闻言一喜,抽泣着笑了出来: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顾长生点点头:“嗯,那走吧。”
他站在灰暗脏乱的小巷里,衣角也沾上了几分灰尘,忖着白色的衣角更为明显,日华背对着他,将他整个人都笼在一片金光里,像是不可沾指的天神。
这凡尘俗世爬不上他的衣角,连那衣摆的灰尘也无足轻重,那女子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中竟生出几分卑微之一。
待将人带回了家里,听着那女子恩人恩人的叫,他才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你叫什么?”
那女子面露难堪,似是不愿在回想,低声道:
“昨日之事不可留,与我而言更是不可回首,如今我是恩人家里的下人了,还请恩人赐名。”
顾长生余光扫到门外衣杆上晾着的衣服,随口道:
“那你就叫浣裳吧。”
女子闻言嘴角一勾,这才算是两人见面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了:
“浣裳……以后我就叫浣裳。”
顾长生也不知她为什么这么高兴,不过他对于人的感情变化确实不明所以,便由着她。
只是见她面上沾着灰尘,衣服也有些脏乱,估计是方才逃跑中弄上的,便打了水过来:
“先洗洗脸吧,衣服的话……”顾长生想了想:“你在这等一会,我去给你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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