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都起的比较晚,洛邻君昨天忙前忙后有些疲惫,云归醒后见他没醒也不闹他,直到快日上三更了,才在下人的敲门声中醒了过来。
拿起衣服丢在床上,洛邻君自顾自的收拾着道:
“起来吧,说好今天带你去玩的。”
云归闻言也加快了速度:
“好。”
洛邻君被家里的小公子拴住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但是这人是谁长什么样倒是没什么人见过,只因云归本人就不是爱出门的人,鲛人传承里对人类的怨恨太重,在人多的地方为了压抑这些怨恨有些难受。
第二也是洛邻君不想让他出去,自他承认的心意之后,更是恨不得将人装在口袋里,谁都不让看。
所以连洛邻君的那些狐朋狗友都不曾见过,昨日卫国帝姬来的消息,还让大伙看了好一阵热闹,看看洛家公子如何抉择呢?
这会见洛邻君带着一位俊秀的小公子出门,这才真切的肯定,这位恐怕真的是要收心了。
十月份的天已是有些冷了,鲛人的体温本就比人类要低一些,洛邻君却不管自顾自的拉着他的手,毫不在意他人的视线往前走,试图将他的手暖和一点。
云归感觉有些奇怪,那些对人类的仇恨仿佛不在那么鲜明,像是被另一种情感压制住了,不在占据他的主流思想,他细想了一下那是什么。
才发现好像是洛邻君,他想的看的都变成了洛邻君,就不在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怨恨人类了。
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可是觉得这样是舒服的,于是便下意识的把手握紧了些。
洛邻君转头看他,以为他是有什么事,只见云归自顾自的傻笑,无奈的摇头。
真是个傻傻的小鲛人。
两人一路吃吃喝喝,到了傍晚云归一家戏院吸引住了,洛邻君看着词牌上表演的曲目皱了皱眉,还是同意了。
毕竟这是云归的第一个生日,总该是随他意的。
凤阳城的戏院洛邻君不见得都去过,但是凤阳城戏院却无人不不知晓第一首富洛大公子的名头。
见是他都不用招呼直接清了一间单人包间,正对着下方的好位子。
洛邻君见着家戏院的馆长打杂的眼神都挺活脱,丢下十两银子给前来送水的丫头,那丫头这才感恩戴德的下去了。
戏曲种类繁多,云归从前倒是没见过,只见一唱三叹,水袖云飞,被油彩妆扮的过的脸孔咿呀呀的哼唱着听不懂的词,总觉得多么凄凉似的。
洛邻君笑他:“这哪跟哪啊,待会就热闹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青梅长衫的女子换上一身大红喜袍,金殿金榜题名的新郎官打马前来,锣鼓喧天,鞭炮彻响,热闹了起来。
女子红盖遮头,新郎手拎衣摆,牵着那两段红绳,一收再折,两双手隔着那大红绣球总算是虚虚握到了一起。
云归趴在房间预留的看台,饶有兴致的看着那成亲的片段道:
“原来人类成亲都是要红盖头的啊!”
洛邻君见他敲得有趣道:
“喜欢?”
云归点点头:“嗯,成亲是只能男人和女人嘛?”
洛邻君闻言一愣,没说话,半响只是让他先等一下,自己出了个门,回来时正好这一出戏结束了,这一看都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下面人潮涌动,看这意思接下来还有一场,云归还想再接着看,洛邻君道:
“今儿先不看了,这个点也不早了,先回去吃饭吧,福伯给你做了好吃的。”
云归这才念念不舍的同意了,洛邻君走前瞟了一眼看台,只见白绫飘飞,隐隐有呜呜低泣,似哀似怨。
故事在最热闹的时候散场便可以了,非得等到嬉笑怒骂演完,便只剩下满堂荒唐,那便不好收场了。
晚间洛邻君一直神神秘秘的,不让云归去后院,甚至吃完饭没有等云归便先回屋了,云归提着宫灯随着下人一路往院子里,越走越是奇怪,指着挂在走廊门梁上的红绸道:
“这是什么?”
下人神秘的笑了笑:
“云归公子,你见到公子就明白了。”
云归呐呐,不过想着是洛邻君的注意那定然是不会害自己的,便不在问了。
洛府整个后院被一片红绸弥漫,张灯结彩,也不知这么一会的功夫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东西,每隔十米便有两个着红衣的丫头手提红色宫灯,冲他笑的格外欢脱。
云归就这么一脸茫然的被下人送到了院子里,瞧见自己的房门上竟然还一边贴了一个大红的喜字。
倒是有些今日戏院里的瞧见的意思,他还在看,房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洛邻君身着大红喜袍,在红色的烛光下艳若桃李,背影是一片大红滚边的喜字贴在墙上。
他从衣袖里探出手掌,学着今日戏剧那样唱念道:
“娘子,吉时已到,还不更衣?”
云归到现在还是有些茫然的,或者说是不敢置信,直到跟着进了屋,看见床上也放着一套喜袍这才恍然回神:
“你和我成亲?”
洛邻君含笑点头:“云归,你可愿意?”
成亲,这个字眼对云归来说太重了,或许是因为第一世云客曾对他说的婚姻的定义太过深刻,时至今日他对于成亲的定义依旧是那么绝对。
绝对的不会分开的两个人。
只有成亲了才会彻底属于彼此,不会再被任何人所分开,他们之间唯有彼此。
所以当洛邻君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云归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空荡荡的心口突然被什么东西填补了进去。
如同失重一般,瞬间四下无声,接着所有的声音都近在耳边,夜晚的虫鸣声,蜡烛燃烧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那么清晰明亮。
鲛人无魂无魄,死后无踪无影,他却是像被人用绳子牵住了,他的怨恨,他的欢喜,他的踌躇,全都有了重量。
他在那一瞬间被巨大的情绪笼罩,眼角鼓噪着发热发酸,不知为何落下泪来。
眼泪坠地成珠,可是房间里的两个人却没有任何顾上,洛邻君慌慌张张的捧着云归的脸急声道: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哭了?你要是不喜欢咱不结了好不好?嗯?云归……云归……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
云归想说他很高兴,他想和洛邻君成亲。
可是嗓子却像是被突来的眼泪倒涌塞住了,除了哭泣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发泄这汹涌的情绪。
他只能紧紧的抱着洛邻君,埋头在他怀里不断的点头。
我愿意。
我愿意。
洛邻君……
邻君,我想和你成亲,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爱你。
洛邻君大概也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情绪,不知为何,心中竟然也生出几分酸涩,他回抱着云归,不断的亲吻他的额头。
安抚这个在漫长岁月中,第一次学会了爱的鲛人。
而凤阳城香迺房的公主房间里,浓郁的黑雾却弥漫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伤人伤情,离人离心。”
……
洛邻君和云归这场婚礼办的急促,悄无声息,洛府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都知道在洛府里该受的规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所以这件事也只在洛府大院里走了个来回。
洛邻君近日心情大好,连帝姬一直留在这凤阳城没走的消息也没打消掉他几分喜意,老管家见了,直道一物降一物,洛老爷子风流一世生出个痴情种。
这天洛邻君吃完早饭终于想起来自家府上还留着一位术士的事,抽空去见了见。
“近日一直在忙,疏忽了先生,还请见谅。”
顾长生回礼温声道:“无事。”
洛邻君打量了一下客房周围道:
“上次一别已有一年多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请您进了府,倒是有缘了,不知先生这几日住的可还舒心,下人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一定告知在下。”
顾长生被接进府里后也没人管他,因为前些日子洛邻君一直为帝姬和云归的事在忙,老管家也就没拿这事烦他,导致洛邻君不开口这新来的术士哪里都去不了,好在这人脾气好,见此便每天待在院子里看天看地,一坐就是一天。
顾长生闻言只道一切都好,随机问道:
“洛公子,还需要我为洛府布阵施法吗?”
#####写的时候刚好听了一段昆曲,牡丹亭的选段懒画眉,真的好惊艳啊,虽然对这方面不懂,但还是蛮喜欢的,小时候跟爷爷他们听庐剧越剧和京剧,其中最喜欢的就是庐剧里的一部叫啥牡丹的,当时学了好久,连调子都学不会23333,至于昆曲比起前几种感觉更是委婉细腻了些,风格不同,其实感觉中国很多文化戏曲都好棒,像是黄梅戏还有苏州评弹,感觉都满好听的,超级喜欢戏剧里甩水袖和展收扇子的动作,哈哈哈。
喜欢鲛人饲养手册请大家收藏:(321553.xyz)鲛人饲养手册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