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环球旅行是左李妍生前最大的夙愿,路正萧自然是义不容辞地要陪她完成。
只不过在此之前,左李妍要他与左沫羽彻底做一个了断。
是啊,他夹在左家姐妹之中,犹豫徘徊了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说清楚道明白了。
两人走出去的时候,左李妍下意识地紧紧握了握路正萧的掌心,暗示提醒之意不言而喻。
路正萧当然立刻就会意了,经过左沫羽身边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停了下来。
眼前的这个女人,脸色惨白,形如枯槁,瘦削憔悴得不成样子,她的身体微微摇晃着,跪了太久的膝盖不住地打颤。
此刻的左沫羽就像是一个脆弱的“纸人”,如果没有盛诺宸支撑着她,她恐怕随时都会倒下去。
面对如此弱不禁风、脆弱不堪的她,路正萧的心恍若被狠狠一揪,想说的话顿时咽在了喉咙,踌躇着再也说不出口了。
左李妍见状,马上替他抢白道:“妹妹,关于你们夫妻之间的存续关系,阿正想跟你好好聊一聊。”
“小妍……”她一开口,路正萧就拽了拽她的手臂,急声阻止道。
只不过那话早已脱口而出,覆水难收。
当事人左沫羽还来不及做什么表示,站在一旁的胡余炜倒先被惹恼了。
“这位小姐,你太过分了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现在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嘛。”他维护地挡在左沫羽前头,厉声地训斥道。
“哼,人家夫妻之间有话要谈,旁人插什么嘴。”左李妍声音冷冽地回击道。
“够了吧,左李妍,你别太过分了。”见她不依不饶、气势汹汹,盛诺宸也终于看不下去了,愤愤地威吓道,“别以为你什么事都做得天衣无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作为左沫羽的委托律师,我保留对她父亲死因追究的权利。如果你非要这么继续‘撕破脸皮’地闹下去,那就别怪我把你做的那些‘好事’都抖出来。”
“你是谁啊,无缘无故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被他这么一喝,左李妍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虽然有几分心虚,但面上还是强撑起几分底气道,“没想到我的好妹妹还真挺有本事,唬得这么多男人都来替她解围维护,这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行了,都别说了。”眼看双方剑拔弩张,针锋相对起来,路正萧皱了皱眉,沉声道,“毕竟这是灵堂,这么吵吵嚷嚷的,也太不尊重死者了。”
“阿正,你什么意思啊?”左李妍见他对自己毫无偏袒,当下冷着脸,稍显不满地在他耳边低声怨责道。
“既然这是我们夫妻的家务事,那么旁人毋需多言,我才是当事人,一切都我决定。”路正萧也随即沉下脸,走到左沫羽面前,不容置喙地决定道,“你这样的状态,我看我们也聊不出什么了。不如等老人家下葬之后,我们再找个时间……”
没想到不等他把话说完,左沫羽却突然决绝地抬起头,声音嘶哑,眼神坚定地回应:“不用找时间了,我同意离婚,但是与上次谈的一样,笑笑要归我。”
虽然这样的结果与他料想的也差不多,但是她这么笃定着毫不犹豫推开他的样子,还是让路正萧觉得有几分讽刺和落寞。
“左沫羽,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拱手把笑笑的抚养权让给你。”路正萧不置可否,微低下头,目光凌厉地看着她追问。
“有了她,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吧。”左沫羽却偏过头去,闪躲开了他锐利的视线,眼神哀痛,声音颤抖地应道。
“左沫羽,你……”话被她这么一堵,路正萧顿时觉得气结,还欲分说什么,手臂却被左李妍轻轻地捏了下。
“那可真是太好了,妹妹,你能这么想得开,姐姐感觉十分欣慰啊。”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左李妍当然不会错过这大好机会,“你与笑笑相处了那么多年,确实比阿正更适合带这个孩子,他自然是愿意放心把他交给你的。所以那协议书……”
“我会尽快签好的。”左沫羽倒吸了一口冷气,再不看他们,只是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说不出的沉痛和绝望。
“左沫羽,我还没说完,我……”路正萧分明还想挽回说点什么,只不过身边的左李妍故技重施,又来了一招装病假昏,拽住了他的手臂,低声示弱着,“阿正,我的头好痛,药……在车上……”
这种“苦肉计”她屡试不爽,路正萧果然也马上就着了道,整个身体马上就紧绷了起来:“好吧,我们这就回去。”
于是他也顾不上其他,马上搀扶起左李妍,急急挟着她离开了。
独留下伤痛哀悼的左沫羽,目送着他们的身影转瞬即逝,内心数不尽的低落和苦涩。
他们终于离开了,而左沫羽与路正萧的关系,苟延残喘了那么久,也真的走到了尽头。
不是早就在心里练习过这样的离别了么,可是为什么在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她的心就像是旧的伤口突然崩裂,开始血流不止呢?
面对路正萧的绝尘而去,在一旁默默见证这一切的胡余炜和盛诺宸,各怀心事,若有所思。
在苦苦守候等待了那么久之后,左沫羽总算是痛下了决心,胡余炜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那么以后的日子里,他会竭尽全力,陪着她和笑笑,让她开心地度过每一天。
于盛诺宸而言,此刻的他,心却是迷惘的,看到她委曲求全隐忍的模样,身为朋友,他本该为左沫羽感到沉重心疼,只是眼下他竟隐隐觉得几丝快意。
当初,是他亲手把她推到了路正萧那个渣男身边,让她无端经历了那么多的煎熬,而如今,她这算解脱了吧。
一切终于能够重新开始,一直悬在盛诺宸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能稍稍放下了。
然而原本就虚弱的左沫羽,却不似他们这般轻松。
在经历了这番双重打击之后,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坏,身体更是支撑不住,颤抖得分外厉害,头痛欲裂之时,她感觉整个人都莫名摇晃起来。
不多时,她便颤颤巍巍地倾颓了下去。
幸好盛诺宸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忙不迭地扶住了她。
“小沫”……“小羽”——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胡余炜和盛诺宸不约而同地在左沫羽耳边紧张地出声低唤。
“她一直以来就有头晕症,看来是受了刺激,又病发了,我这就立刻送她去我的诊所。”胡余炜也不落人后地冲了上来,挟住她另一只手臂,当机立断,不容置喙道。
“凭什么要你送,我的不少委托人可都是大医院的知名专家,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还是由我来更合适。”盛诺宸自然是一步都不愿退让,紧攥着她另一只手臂,据理力争道。
两个出类拔萃的男人,一人一只手,双方都不肯撒手,就这么再度陷入了无谓的僵持之中……
这边的路正萧,抱着左李妍,以最快的速度跑向车库。
匆忙之中,一个不小心,他与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黑衣高瘦男人撞了一下。
“抱歉……”路正萧条件反射地出声致歉,谁知那人根本都没理会他,兀自低着头,疾步向前走着。
这里冷清得几乎无人问津,他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奇怪的人。
疑虑中,路正萧下意识地转过身去,隐隐绰绰的,一种似曾相识的强烈预感,不停地从内心深处冒出来。
久难释怀下,路正萧很快把左李妍安置到了自己的宾利车内。
看到她服了药,情况缓和之后,他随意找了个借口,又好奇心作祟地重新折了回去。
于是路正萧三步并作两步,没过片刻,就迅速追上了那个身影。
“左颢狄,是你吧。”他一个箭步,小跑着拦在了那人面前,沉声质疑道。
那人始料未及地停下脚步,默然地抬起头来,眼神阴郁地看向了他。
如此充满敌意的神情,除了左颢狄,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一见到路正萧,左颢狄当下就红了眼,粗声粗气地呼喝他:“路正萧,你这个大渣男,王八蛋,‘伪君子’,虚伪的小人。”
“左颢狄,你这是什么态度,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如此辱骂,未免也太没礼貌了吧。”被骂得如此不堪,路正萧马上就沉下了脸,严厉地说教痛斥道,“纵使我再虚伪,也好过你肆意妄为,耍小孩子脾气,把好心让你借住的姐姐家里、花店毁得一塌糊涂这么没教养吧。”
“那又怎样,路正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是被左震天放弃的孩子,没爹教的人,你还指望我有什么素质。”他的话彻底触及了左颢狄的“软肋”,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冷声回击道,“不过就算我再差劲,恐怕也及不上你的千分之一。身为小雅学姐曾经的男人,你一句分开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你有顾过她的生死嘛,你知道她现在正在忍受着怎样的折磨嘛。”
“许茜雅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吗?”面对他的怒吼咆哮,路正萧深锁眉头,急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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