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安正雄,舒适地高坐在偌大宽敞的总裁椅上,志得意满地看着路正萧。
直到听他提及股权转让的事宜,他的眼神骤然泛光,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蓦地站起了身,野心勃勃地急声探询了一句:“怎么着,小路,看来你没白休养这大好时光啊,几天下来,脑子倒是清楚了不少,这么快就想通了?”
“‘树倒弥孙散’,避世隐居这几日,我算是看透了世态炎凉,也尝到了‘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滋味,这可是拜您所赐啊。”路正萧话中有话,先是暗有所指地隐晦讽刺了几句。
见安正雄神色剧变,阴沉着脸重新坐回座位,心知有求于他的路正萧,也不想彻底惹怒他,于是忙话锋一转,缓和语气,直入正题道:“不过后来细细一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本也是常态,所谓高位,自古有能者居之,安总您说起来也是我的前辈了。
当初要不是您慧眼识珠,抛开世俗的成见,注资兴正集团,公司也不可能那么快突破瓶颈,短短几年就一路‘高歌猛进’,成为了业内的翘楚,如果没有您在融资方面的建树,公司是不会有今时今日的辉煌的。
平心而论,从我的处境看来,我眼下确实没有资格再‘掌舵’这里了,您的能力又是众所周知的,把它交到你的手里,我应该心悦诚服,所以在踏进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决定签署这份股权转让的协议了。”
“哈哈哈,这真是太好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小路你有这般的胸怀和见地,实属不易啊。”他话音刚落,一下就听出路正萧向他服软低头意思的安正雄,当下又得意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开怀大笑地拍了几下手后,他不假掩饰地迫不及待催促道,“既然你如此深明大义,我们也就别磨磨蹭蹭浪费时间了,小路,你快把签好字的文件拿出来吧。”
“反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一诺千金,当然不会反悔。”说话间,路正萧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两份文件,悄然放在了写字台上,若有所思地回应,“只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安总您先把另一份融资计划书签了。”
“融资?”事情果然没那么顺利,不明所以的安正雄,在路正萧的眼神示意下,疑惑地拿起了右手边的文件夹。
快速地粗粗浏览一遍之后,他就心下明白个大概了。
安正雄默然摇了摇头,随手合上文件,不屑地一丢,抗拒之意显而易见,完全不可理喻地瞪着路正萧:“小路,你疯了吧,你这是打算存心报复我是吧,那明摆着就是个‘无底洞’,你逼着我拿大把大把的钱往里‘填’,是故意坑我的吧。
要是签了这种东西,无疑就是把公司推入绝境,要它陷入“水深火热”的财政危机中,倘若真弄成那种局面了,我还不如没当这个总裁呢。”
老谋深算的安正雄字字犀利,几句话就毫不犹豫地绝然把路正萧否了。
人命关天,由不得他有丝毫的退缩,于是路正萧此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仍是极力说服他道:“安总,不瞒您说,融资的案子的的确确漏洞百出,但是我今天‘冒大不韪’地来拜托你,是因为这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它甚至……攸关我家人的生死,所以算是我求您了,务必帮我以兴正集团总裁的名义,签下它。”
“出人意料啊,路正萧,我一直觉得你公私分明,而且向来懂得权衡利弊,明白要把利益置于首位,没想到你今日却为了儿女私情的小事来与上千万乃至公司上亿的投资相提并论,简直无稽之谈。我看你是在媒体面前演‘好好先生’,演傻了吧。”安正雄冷嘲热讽,不留任何余地地抨击他。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借题发挥,趁机挑衅了路正萧一番:“不过小路,我看你这副纠结的样子,倒也情真意切,像是有真心流露的意思,只不过你这求人的方式,似乎太不礼貌了吧,哪有哀求者,还这么直挺挺站着的呢。”
安正雄话言外之意毋庸置疑,路正萧自然很清楚他要他做什么。
只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了一个根本不是自己亲生骨肉的孩子,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他不自觉地攥握紧了拳头,瞥了眼一脸得意坏笑的安正雄,心里充满了愤懑和挣扎。
不多时,“砰”的一记膝盖敲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陡然打破了这僵冷的对峙。
他到底还是顺从地跪了下去。
虽然路笑哲不是他的孩子,但是这几年来,这个天真乖巧的孩子,所带给他的欢乐陪伴以及弥足珍贵的童趣,是任何的东西都无法再取代的;尤其又想到离了儿子,左沫羽可能表现出来的那种伤心欲绝,忍痛悲怆的神情,他终究还是只能妥协了。
直到那一刻,路正萧才深深地意识到,原来与她和孩子相比,自己的尊严其实一文不值。
“我们彼此签署对方希望的协议,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安总您可以坐拥整个公司,我也能够享受亲情温暖,互惠互利,有何不可呢?”——
既然都颜面尽毁了,路正萧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他默默地低下头去,半是谈判半是恳求地继续与安正雄打“心理攻防战”,与之周旋到底,“安总,请求您顾忌我的一片爱子之心,替我签署文件吧,我们一家都会对您感激不尽的。”
安正雄从未曾想过,居然会有这么一天,向来自恃清高的路正萧,还能跟他下跪求情起来,看来这真是“天上下红雨”,难得一遇啊。
他都深情款款地做到这份上了,尽管安正雄心底窃喜偷着乐,毕竟还是要卖他个面子,给他一个台阶下的。
这么一想,他下意识地端正了坐姿,轻咳一声,冠冕堂皇道:“在商言商,小路,你都答应把整个公司都拱手相让了,于情于理,我也该帮你得偿所愿的。
只不过融资案牵涉资金众多,怎么样都理应照着公司的流程来,不管怎样,总得召开个董事会,走个过场吧,不如我们互相就再多等几日吧。”
“可是安总,我怕是没有太多时间能够挥霍了,因为我的孩子等不了,最迟明早,您必须给我一个结论。”眼见对方想打“拖延战术”,路正萧一下识破,忙不迭地打断道。
“好啦,小路,我知道你的难处,放心,我保证‘速战速决’。”安正雄随意地打了一句“马虎眼”,然后就立刻似笑非笑地下了“逐客令”,“好了,我们聊得也差不多了,我待会儿还有个会议,先这样吧,小路,安心回去吧,不送。”
话已至此,只见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而就低头伏案处理公务去了,路正萧无可奈何,只得先就此作罢,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
路正萧刚一转身离开,安正雄就收敛起了笑意,丢下手头的公文,快速拉开了中间的那个红木的抽屉。
那个存有不堪视频的MP4正静静地躺在角落,他玩味地把它拿在手里,转而打开了压在下面的那张纸。
“路大总裁,如果不希望你‘酣畅淋漓’的情事被大众观摩,成为万众瞩目的‘艳情’男主角,就限你尽快乖乖把钱奉上,‘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比我们更懂吧,等你的Money……”
下面还附上了对方的银行账户,以及规定打款的截止日期。
简直是“天赐良机”啊,又一次确认了那上面的时间,安正雄的脸上闪过奸佞之色。
是啊,看来根本就不用他出手,这群来路不明的贪财之辈,就能把路正萧整得够呛了。
只要时间一到,对方没拿到钱,一个恼羞成怒,把视频一公开,他就名声尽毁了。
到时候自个就能“坐收渔翁之利”,联合董事会的老家伙们,亲手把他拉下台。
按公司的规定,犯重大错误被罢黜的高层,是没资格再占有集团的任何利益了,所以这区区的股份,最后还不得尽数落到他的手里。
哼,臭小子,想要和我交易?也不掂量一下手上的筹码,简直差远了,我们就走着瞧吧。
一走出集团大厦的门口,踌躇的路正萧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一个高瘦的男人。
“先生,请看一下我们的产品。”还来不及等他看清楚,那人胡乱就把一堆单子纸塞到了他的手里,压低了鸭舌帽,就快速从他身边跑开了。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眼下的路正萧哪有心思细看什么传单啊,也懒得在意,随手就把它们扔到了不远的垃圾桶里。
说来也怪,他的眼皮突然就开始跳个不停,隐隐觉得身边有什么异样。
他微有警觉,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那位奇怪的鸭舌帽男,正隐蔽在一棵茂叶丛生的大树下,小心翼翼偷窥到他的行径之后,火急火燎地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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