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客栈,怎么会突然间走水?
这问题江采没来得及思考多久,关上的门缝里便已经冒进来丝丝缕缕的白烟。
“靠!”
她低咒一声,拉着胧月便往外冲。
几乎是门打开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火舌便要将人卷入其中,来势凶猛。
江采眼疾手快的关上门,面上无论如何再维护不了一副和善的好脸色。
谁能想到走火的地方竟然离她这么近,就在她的隔壁!
不对,她的隔壁住着的,不正是师文衣么?
“胧月,我想咱们摊上事儿了。”
莫名其妙的,江采来了这么一句,胧月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忽的听她这么说,顿时蒙圈。
“娘娘您要做什么?”
胧月回神时。便见到江采不要命一般,打开门便冲了出去,她尖叫一声,急忙追了上去。
这边江采有目的性的一脚踹开隔壁的房门,一片浓烟之下。果真看到师文衣躺在床上,俨然被烟呛的昏迷。
江采二话不说的将她从床上拖起,便往外头跑。
但这里是源头,火势本身就比别处要大,房梁已经被烧的摇摇欲坠,再加上她身上还背着一个人,自然行动处处受限。
“娘娘,娘娘你在哪儿?”
门外是胧月急切的呼唤声,江采咳嗽着,费力的在浓烟中寻找胧月的身影。
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她眼睛要被烟熏得睁不开的时候,终于大致上找到胧月的位置。
肺部已经严重呛烟,江采是医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体能极限在哪儿,她将师文衣扔过去,大吼一声让胧月接好。
小妮子不负她重望,稳稳妥妥的将师文衣从重灾区转移,江采松了口气,正打算自己冲出去的时候,忽的一直摇晃在头顶的房梁砸了下来。
她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一步,电光火石之间,房梁带着逼人的火光横在她面前,同时,挡住了她出去的唯一路径。
江采差点要断气,这是天要亡她的节奏啊!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又一股带着巨大热浪的火蛇往她面上扑来,江采狼狈的往后退。
在现代所学的火灾应急措施现在半点派不上用场,空气中淡淡的柴油气息更是让她火冒三丈。
好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师文衣!
为了掩盖真相,竟然用这种决绝的法子。
这一场大火下来,估计谁都没心思去查码头横尸案了,毕竟皇上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才是最值得关心的。
当然,再加上一个贵妃重伤,那就更有效了。
分分钟能让所有人打道回府,至于这码头横尸案,时间一久,谁还想的起来再翻案?
东不沾西不靠的楚州,谁在乎其衰败存亡?
本来江采还是对胧月的话抱有一定怀疑态度的,但现在,她是深信不疑。
来不及深想。她现在首要目的是逃出去。
如果这次自己活不下来,还怎么为码头上那死去的一百多人翻案?
“豁出去了!”
江采倚在窗口上,看着三楼高的距离,牙一咬心一横,撩起裙摆死死的闭上眼睛往下跳。
发生火灾时,千万不能往楼下跳。
这一句前世上学时背的滚瓜烂熟的警告,这个时候要愣生生的反着来。
呼啸的风从耳边吹过,凛冽的速度,几乎要将脸上割开一条条的口子。
这一跳,就算不残,也得重伤。
她此时只乞求着,这具娇贵的身子争点气,别摔死了就行。
“这时候知道怕了?”
正当江采逼着自己做好迎接疼痛的心理准备时,忽的腰上一紧,一道低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她唰的抬眼看去。火光之下,一张俊朗如月的面容突兀的跳入眼帘。
没来由的,她心中倏然一跳。
“皇……皇上!”
这两个字出声,江采的魂也回来一大半,待两人落地后,连忙从他怀里退开,心跳如雷。
她想起胧月对着自己说的,容湛这回并未坑她的事。
他来这里,是真的只是单纯的想送份儿礼物给自己,尽管这份礼物牵扯出了太多的麻烦。
但确确实实,容湛和以前有太大不同。
正是这突然的改变,让江采不知所措。
她面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拘谨,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半个字都说不出。
容湛也不急不躁。在月光下,遥遥的望着她,浅色的眸子里流光四溢。
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是怎么回事?
江采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连忙打断这不妙的发展。
“皇上可有受伤?”
“没有。”
“那衣贵妃呢?可还好?”
“不知。”
言简意赅的回答,诚实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江采噎的不浅,皇上咱能不能别总把天往死了聊行吗?
“母后为何会在贵妃的房中?”
就在她准备结束与他交谈的念头时,容湛忽的问了一句。
江采情绪缓缓平静下来,她闻言眯着眼睛盯着他,声线辨不出喜怒:“皇上的意思,是在怀疑这场火是我放的?”
师文衣的房间里柴油味儿虽然不明显。但以习武之人的体魄,照样逃不出。
他既然知道自己从那房间跳下来,自然是去过了,怀疑她,理所当然。
容湛不答话,只定定的瞧着她,半晌,忽的轻笑出声。
愉悦的笑声在夜色中弥漫开来,江采呆若木鸡。
他是有精神分裂症吧?若不然怎的脸色转变这么快?
“朕说过,最欣赏母后辩物居方的能力,但若是您能更诚实一些,就更好了。”
容湛说着幽幽叹了口气,似乎在惋惜。
江采一头雾水,她何时不诚实了?
似乎是看穿她的疑惑,容湛慢吞吞的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子,与她的视线齐平,声音中带着丝丝引诱与沙哑:“相信朕,承认你在吃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
江采脸一黑。西方有纳克索斯恋自己倒影成魔,东方有容湛自恋成瘾,若是这人在历史上出现过,那一定会与纳克索斯不分伯仲。
“皇上有这心思,不如好好想想。这次的码头横尸案,要如何给百姓交代。”
“朕为何要给个交代?”
几乎是她的话音刚落,容湛便接了一句。
霁风朗月的面容上一片平静,他没在说笑。
认清了这一点,江采心下沉了一沉,她低声道:“皇上可知,您若是不审理此事,民心必然要离。”
“母后总是忘记一件事,朕提倡的败国政策,当真有这么难记?”
容湛心平气和的与她说道,江采宛若电击,愣怔在原地。
是了,因为要败国,所以大肆修建行宫,所以便可以放着一百多条人命置之不理。
说起来,这些事情都关她什么事?
江采深吸口气,抬眸深深看了一眼容湛,冷声道:“这事你不管,我管!”
一句话,赌上了她的所有。
一旦她确定插手案件。便注定要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牵扯出来。
但是她能怎么办?
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无辜的人死于非命,却得不到伸冤?
江采想,她若是来日在黄泉路上偶遇自己的老师,恐怕会无颜面对。
自打她选择了医生这个行业,就注定要一辈子背负着某些责任。
这些担子,并不是她换一具身体就能改变得了的。
月光下,江采的发丝有些凌乱,素净倾城的面上沾染了几处灰尘,一双蓝眸尤为出彩,熠熠生辉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容湛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几不可闻的弧度。他声线如常:“纵使真相大白后,无人知你付出,也无悔?”
“说实话,我挺讨厌雷锋那一套做法的。”江采实话实说。
之前在临江,她拯救了那么多人,也没能落下个美名,这次楚州依然如此。
但是,她就是见不得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人含冤而死。
江采啊江采,迟早有一天,你会被自己所谓的责任心给害死!
“雷锋是谁?”
容湛敏锐的抓到她话里的人名,危险的眯起双眼,周身气息顿时冷凝下来。
江采咸咸的扫他一眼:“做好事不留名的傻子。”
“母后如何确定自己做的是好事?”容湛别有深意的问道。
“一百多人横死码头,查不清其中原委,怎能还死者一个清白?”她下意识反驳。
容湛眸光闪烁:“倘若他们本身就不清白呢?”
“你什么意思?”江采顿时屏住呼吸。
但可气的是,那厮说完这话,便不再继续。
吊足了她的胃口,便拍拍屁股走人,行为恶劣到人神共愤。
容湛动作优雅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边走边道:“楚州行宫修筑工程出现意外,调查案件进行中太后与贵妃双双受惊,本来该即刻启程回宫,但贵妃昏迷不醒,稍作休息一日,母后,您的时间不多了。”
他说完,回头戏谑的看她一眼,江采咬牙回应:“一日,足够了!”
容湛挑眉,笑的愈发温和无害:“那朕等你的好消息。”
前方人影被月色拉的很长,江采脚步顿了顿,愁眉深锁。
一时图个畅快,但这一日时间,她如何去将这码头横尸案给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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