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鸟鸣。
新叶,阳光。
难得的好景,在江采面前铺开,她呼吸着自然的新鲜空气,吸到肺里,凉凉的,心旷神怡。
那一堆嬷嬷在将她打扮一番之后,便将她送到这地方。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眼前只有一条深不见底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是荫郁的树林。
正值早春,都已经开始抽出新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宫人们早已经退下,江采一人站在原地,不急不躁的等待着。
容湛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果不其然,这个想法刚刚成型,左方的树林深处便缓缓走来一袭玄色衣袍的身影。
他微服?
江采挑了挑眉。看着已经在三米外的容湛,眼睛一亮。
不论看多少次,容湛总有一种让人一眼惊艳的能力,这和他的气质离不开联系。
总是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表情像极了山海经中吸人魂魄的精怪,以容貌为引诱。
这样的姿色。就算日后不做皇帝了,去一个青楼馆子,也绝对会是个千金难买的!
江采自己替容湛谋好了出路,当然,她不确定自己如果说出来,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撇了撇嘴,将自己的遐想收起,她迎上去:“皇上怎的突然要来皇陵?”
容湛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秒钟,随后淡淡答:“临行前夕拜祭皇陵,可保平安。”
江采从中挑出重点,微微一愣。
容湛要远行?
江采一时之间分辨不出这对自己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嘴上随意的应和:“为皇上祈求平安。我这个当太后的,确实有这个责任。”
容湛闻言看向她,神色莫测,语气辨不出情绪:“母后恐怕理解错朕的意思了。”
江采心中莫名一个咯噔,他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是,此番来皇陵,是替朕同母后求平安的。”
容湛这话算是彻底的打碎她的希望,江采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该死,她早就该想到,这厮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我能知道,咱们要去何处,去做什么?”
尽管内心已经掀起一阵惊涛骇浪,江采依然能够做到面色不惊,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可不是浪得虚名。
容湛收回视线,带头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深处走去,同时不忘回答她的问题。
“临江瘟疫肆虐,民不聊生,朕作为天子,理应感同身受,亲自为我大宣子民分担痛楚,并且,母后的医术这天底下已经难以找到对手,此事由您出面,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合着又是让她去做苦力了!
江采恨恨咬牙,自动无视他话里的种种说辞。
毕竟,前一天还在跟自己说要她帮着败国,后一秒就在体恤民情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这份好心的。
江采只当他的话是个屁,放了也就算了,压根不放在心上。
容湛见她一脸不以为意,眉宇间凝聚上些许笑意:“母后胸有成竹?”
江采闻言撇了撇嘴,这世上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只有人愿不愿意的区别而已。
瘟疫这词听起来确实可怕,其实说白了,就相当于现代的禽流感。
想她江采已经是经历过‘非典’,‘H7N9’的人。还能被这个问题所吓到?
“只要找到抗体,瘟疫的事情并非皇上所想的这么难。”
江采实话实说,容湛眉间笑意愈发深邃。
“看来母后很有自信,那我们明日便出发。”
猝不及防的,容湛扔出这么个日期,江采大脑当机了片刻,接着浑身鲜血沸腾。
明天就出发?这么匆忙,她还没准备好啊,难道不该等上个几日再走吗?起码三天该有吧?
他当她的那些药材都是纸,抱一沓不费吹灰之力啊!
江采脸上表情失控:“皇上,是否太仓促了些?起码得将药材都准备好……”
“那是母后你的事。”
容湛轻飘飘打断她的话,江采差点没气到心肌梗塞。
治疗瘟疫还是你的事呢,拖着她干嘛啊?!
事实上,除了被逼到极致的江采,才敢这么喊,除此之外,她在容湛面前,从来都是个任由搓扁揉圆的小可怜。完全没有人权可言。
肚子里的火几乎要爆炸,江采不断的深呼吸,才没至于自己冲上去,割断他的大动脉。
相比起江采的暴躁,容湛清闲悠然的不得了,他指着树上刚抽出来的新芽对她道:“母后瞧,这新叶多有生机,多蓬勃。”
江采扫了一眼,无趣的想转移视线。
但眼珠子刚移动分毫,便骤然一缩。
只见方才容湛指尖尽头的新叶已经荡然无存,那一刻,江采有了感同身受的痛楚。
容湛淡而缥缈的声音此时入耳:“天灾人祸,谁知道下一刻,自己的命运会是怎样?”
在这个尊卑分明的时代,他容湛就是天,就是命,就是神。
换一句话说,她江采若是有个意外。天灾也是他,人祸也是他。
要想好好茁壮生长,最好有点自知之明的,抱稳大腿。
江采心跳如雷,不得不说,容湛的警告起到了非一般的作用。
整场祭拜下来,她一声不吭,乖巧的像个他手中的提线娃娃。
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紧绷着精神的感觉并不好受,江采从皇陵回来,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
胧月正提着午饭。一进屋见她坐在地上,被吓得丢了篮子便上前:“娘娘,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采摆了摆手:“去太医院,告诉黄明容,让她将所有药材都备上一份摆放好等我过去。”
胧月担心她的情况,却不敢违背江采的命令,再三纠结之后,还是咬牙出了院子。
江采揉着自己走的发酸的脚踝,心有余悸。、
死不可怕,但一直被人提醒着性命堪忧,且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才是最可怕的。
容湛是个优秀的政客,将人心这一点玩的风生水起。
在这九州大陆,江采相信,能与之匹敌的人很少,甚至不存在。
和这样的人斗,她无疑是在作死。
不甘心的皱眉。却又不得不认命。
与其作茧自缚,越陷越深,倒不如顺其自然,按照他的计划走下去。
她就不信,这人还会违背血誓不成!
狠了心豁出去,江采片刻不耽搁。当下便去太医院将所有可能用到的物品全部带上,以防万一。
这一整理,竟然足足整理出八箱行李,不可谓不盛大。
江采看着这堆得面积极大的物品,心里却在惆怅着,容湛那厮会不会因为她行李太重。从而让她自己出钱雇马车。
当次日容湛大驾光临太医院时,江采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此次出行宫里只备了两辆马车,母后的物品,恐怕有些难办。”
言下之意,她这东西该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反正他容湛是不管这档子事的。
“……”江采噎了下:“那哀家自己雇马车吧。”
“如此甚好。”
“……”
容湛完全将厚颜无耻发挥到极致,脸上的笑容看的江采想骂人。
靠之,从未见过如此吝啬小气的皇帝!
虽然过程有些不尽人意,但好在最后安稳上路,然而当江采见到出宫时的阵仗时,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不懂皇帝的脑回路。
城门开,众将士排成一道笔直的线,分别站在城门两侧。
在容湛的马车出去时,迅速跟上去,将容湛的马车团团包围住。
足足有一个连的人数,浩浩荡荡的出发,场面尤为壮观。
处在后面孤零零的江采的马车,这么一对比,明显的尤为寒碜。
江采坐在马车里,勾着头看着前面完全不知低调为何物的容湛,内心一阵汹涌澎湃。
同是出宫,同是去救济赈灾。为什么两人的差距这么大?!
“娘娘,您快把帘子放下来!”
快要走近集市时,胧月急忙这么提醒一句,江采抿了抿唇照做。
轿子里的空气并不太好,不知是用的什么布料制成的马车车帘,气味熏的人眼睛都疼,一看就与容湛的马车不是同一个质量。
巨大的落差让她愤愤不平的骂娘。
“该死的皇帝,这么大阵仗,就不怕引来刺客杀了你丫的!”
等等……刺客!
江采眼睛忽的一闪,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被串联了起来。
容湛为什么微服私访时,还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我是皇帝,我微服私访啦,你们快来杀我啊!
不对劲,如果不是他脑子进水的话,那么一定是他有阴谋。
典型的引蛇出洞,他是用自己做诱饵,引躲在暗处的人出来?
有句话说的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江采总算想到其中道理,愈发觉得,容湛这只老狐狸,惹不得!
“娘娘,下雨了。”
外面传来胧月的声音,江采下意识的喊了停车,准备让胧月上来。
但不巧的是,马车停下的地方是马路中央,正是人潮挤挤之时,于是她掀起车帘,没有带面纱的脸顿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短暂的沉寂之后,一声集合众人声音的嘶吼响起。
“妖后在此,抓妖后,为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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