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鱼在悔殿待了一段时间后,便被嬷嬷带走。
江采听说,近来小金鱼老实了不少,也不会再嫌弃宫里国子监祭酒了,相反的,倒是有些小大人的模样了。
她对这个消息表示深感欣慰,谁不愿意看到自家孩子越长越好?
但除了小金鱼的事情让她安心外,其他的没一件不糟心的。
就拿她住在大宣皇宫的事情来说,朝中大臣一致反驳,虽然这并不是江采想管的,但是,一直被烦着,也不是那么让人愉悦的。
就好比每次早朝之后,便有大臣借着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专门‘偶遇’她。对她传递一些他们的想法。
比如,罗老头就时常干这种事,借着商谈两国往来关系的由头,企图从根本上,将她赶回西凉。
以下。是两人毫无营养的对话。
“殿下是否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大人的意思是?”
“我知道,早年间殿下因为我大宣子民的排斥,受了很多伤害,但是不得不承认,殿下与我大宣八字不合,若是要强行捆绑在一起,只会是双方两败俱伤。”
“大人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
“事在人为,我不相信那些所谓的命理。确切的说,在我看来,你们口口声声的因为我而受到的波及,实际上只是你们为了逃避本身很自私的说法罢了。”
“若是殿下执意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
“那就什么都别说好了。”
“……”
“或许大人忘记了一件事,这一次我留在大宣并非是我本人的意愿,而是你们的皇上的命令。”
“……”
罗老头被堵得哑口无言,负气离开。
第一回合,江采胜。
事实上,这样的事情遇到多了,也就自然而然的习以为常。
到今日,江采已经可以熟练的用优雅的姿势,将那些故意来找茬的人一一怼回去。
小日子过得愈发轻松起来。
并且她发现一个问题,那便是容湛自从将她留下之后,一次都没有来找过她。
为什么不来找她呢?是因为还没想好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她吗?
江采这么想着,脚下漫无目的的在后花园里逛着。
“今日不行,起码还要再等上一个月。”
“一个月?!李公公您不是开玩笑吧?”
正当她思绪漫天飞舞的时候,忽的一阵七嘴八舌的喧闹声传来。
江采下意识的看过去,接着在看到眼前一幕时,微微惊讶。
只见后花园群花盛开之下,李瑾被八九十来个宫人包围着,宫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叽叽喳喳个不停,李瑾被围在其中,面色拘促。
“李公公可是承诺过我们,会让我们出宫,如今可不是要反悔吧?”
那几个宫人将李瑾围的死死的,奇怪的是,他们问李瑾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在面对高自己几个品阶的大内总管该有的态度。
江采直觉其中有异样,停下步子。利用后花园里天然形成的障碍物作为阻挡,将自己隐藏在人后。
被人紧紧围在中间的李瑾有些不耐,却又死死的压抑着,从江采的角度来看,恰好能够看到他紧紧绷起的下颌线。
“我说了会帮你们出去就一定会,只是现在格局特殊,得暂缓一段时间。”
李瑾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
那群宫人显然并不是这么好摆平的,一个公公尖着嗓子逼问:“李公公,您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的话,那你这位子可就真的形同虚设了。”
“你们放心,最多再有半个月,我一定帮你们出去。”
李瑾对于他的讽刺充耳不闻,只是做着坚定的承诺。
那群宫人听到他这话才算是勉强的放过他。
待到众人散去之后,李瑾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正要转身,却猛地对上江采的目光。
那一瞬间里,江采从他眼里看到了无数划过的情绪。
惶恐,不安,想要逃离的既视感。
“娘……殿下。”
李瑾连忙弯腰行礼,江采面上一片冷静。
对上的一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变化,那一对湛蓝色的眸子里更是沉静如水,根本不判断出她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
掩藏下心中的忐忑,他笑着问:“殿下怎的来这儿了?”
“闲的发闷,就随便出来逛逛。”江采回应。
李瑾哦了一声,犹豫着问:“那殿下还有什么事么,没事的话,奴才就先忙去了。”
“你觉得本宫会有什么事?”
江采淡淡的扔出一句,将李瑾本家已经收回去的心又给牵了出来。
李瑾舔了舔唇瓣,不安的模样尽在面上显现出来。
“殿……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本宫什么意思。公公应该很清楚,说说吧,你堂堂一个大内总管,怎的会混到被一帮宫人欺负的地步?”
江采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将问题抛了出来。
李瑾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想说话,声音却一直憋在喉咙处出不来。
“很为难?那挑一个不为难的问法,李公公承诺的半个月后放那些人走是什么意思?”
见他久久不回答,江采挑着眉又问了一句。
这回李瑾没再保持沉默,只犹豫了下回道:“那些人按理说已经到了出宫的年纪。但是殿下您也知道,大宣天下刚定,正是稳定局面的时候,朝堂上的事情都顾不过来,哪儿还能照顾到宫里,所以那些宫人,也是一时急了,才在我这儿讨个说法。”
说完李瑾觉得此话甚是有道理,像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一般,又重复了下:“是的,他们就是来向我讨说法来了。”
江采看破不说破。
她眸光淡淡的落在他身上,自带一种穿透的犀利。
李瑾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安,脚下已经待不住,想走。
“殿下,您看。奴才是不是可以……”
“容湛的处境,是不是不太乐观?”
李瑾一句话没说完,直接就被江采这一句给吓到缩了回去。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受了惊的模样。
江采见他这反应,便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如果容湛还像以前那样,是这个国家的主,别说是他身边最红的李公公,就算是在他宫里随随便便一个小宫娥。那别人都得敬三分。
可如今,就连李瑾这么个亲近皇帝的大内总管,官衔比这些宫人不知道高了多少倍的,都能教人给欺负了去。
这说明了什么?
唇亡齿寒,树倒猢狲散。
容湛在大宣的地位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威胁,若不然,今日你不会被她撞见这样的事。
“殿下,奴才只是守好自己的本分,做该做的事,说该说的话,您这问题,可是会要了奴才的命啊!”
李瑾苦笑着说着,江采深深的看到他一眼,不再强求。
“行了,你忙你的吧,本宫再自己转转。”
她说着挥了挥袖子,李瑾便得到赦令一般的,拢起衣袖,匆匆离开。
直到确定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她面上的淡然才撤下。精致的两道细眉紧紧地蹙在一起。
没道理啊,容湛的处境怎么会这么落魄?
他之前的种种算计,为的不就是后来的天下大定,不必再装的那么辛苦吗?
为什么,如今他在朝廷里的眼中钉肉中刺,都除掉了,他却开始变得岌岌可危起来呢?
江采想不通其中道理,就像想不通容湛为什么在开出那样赔本的条件将她留下之后,却一面都没有见她。
越是深入去想的话,越觉得烦躁。
江采停下步子。方向猛的一转,并径直的往金銮殿走去。
何必在这里自己揣测,她现在又不是那个处处被他牵制的江采,与其去猜测他的想法,倒不如由她主动出击,占据上风。
去金銮殿的一路上,出奇的没有遇上什么人,冷清到让她生出一种这不是皇宫的错觉。
总算是来到金銮殿前,江采看着面前巍峨的宫门,脚下顿了顿,接着上前一步,站在殿外侯着的公公立刻迎上来:“殿下,奴才去给您通报一声。”
“不用了。”
江采唤住他的脚步,直接推门而入。
那公公见状,脸色顿时煞白。
江采本来还挺奇怪,她又不是来夺容湛性命的刺客,不就没有让他通报吗,犯得着着这么一副死定了的表情?
直到她脚步踏进殿门的那一刻,才知道,让那公公那么惶恐的原因。
只见诺大的金銮殿内,一路的灯,只点燃了两盏,故而屋里看起来格外的暗。
当视觉不那么清晰的时候,剩下的其他感官,便变得异常敏感起来。
江采本身嗅觉灵敏,几乎是一进殿,她便闻到了空气中弥散开来的浓重血腥味儿。
而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了容湛衣衫半褪,正保持着僵硬在半空中的动作,惊讶的看着她。
“阿采?”
空旷的大殿里,容湛唤了一声,传来阵阵的回音。
江采呼吸猛的一窒,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反应,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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