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醒来第时候,发现世界正在晃动。
如果不是先一步看到了旁边的马车车壁,她会觉得自己此时正在经历一场地震。
上前一步掀开车帘,不意外的看到相问渔,江采脸上一片平静,说实在的,要是看到的不是他,那才叫奇怪。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她问。
相问渔见她醒来,面上又挂上笑意,和寻常的不太一样,笑着的时候眼角也跟着弯了弯,是真正的在笑着的。
“醒了。”
他答非所问,语气自然的仿佛将她迷晕的人不是他。
江采沉默片刻后,听的他道:“这是在回青山的路上。”
他还是要一意孤行。
意识到这一点,江采忽然间有些气愤。她压了压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我不需要你以命换命,胧月与方折的命,你用这样的法子偿还,我不接受。”
相问渔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阿采,我不想再让你替我试药了。”
“……”
江采所有的情绪统统打翻,一瞬间竟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他的潜台词她是听清了,不愿意再让她试药的意思,可不就是不想再迷晕她了么!
想想当时在容祁的密室,想想刚才在客栈,她闻到的香味都是不同的。
相问渔还算良心,迷晕她时,还专程用了不同的迷香。
经过这一番对话,江采很明确的找准自己的定位。不再试图说服他,也没想过跑走。
在医术上,她未必不如相问渔,但是其他方面,她还真是处处被压制。
此人有功夫,有头脑,有本事,哪一样拿出来不能把她吃的死死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
所以说,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找准自己的位置。
自打江采意识到她和相问渔之间的差距之后,便心安理得的被他一路带着前往青山。
不得不说,这一带带风景算得上
a级景区了,江采就这么坐在车里,一路感受着天然绿化带的四周,一边将心情放松下来。
“阿采,你有多久没回青山了?”
马车外的相问渔这么问了一句,江采细细思索起来。
仔细回忆的时候才发现,她确实许久没回青山了,就连师父的面也没再见着。
说起来,也算半个不孝徒了。
“应当也有两年了吧。”
江采没有回答,倒是相问渔算了出来。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恰好够让一切物是人非的。
“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近日过得如何。”江采似是感慨。
相问渔闻言不免嗤笑一声:“幸得你还记得师父。”
“你这叫什么话,我虽几年未归,但好歹也是师父的徒弟,如何能忘。”她不悦的辩驳。
后者这回倒是没再揶揄,刹那之后。声音带着了感慨:“但是我瞧着阿采这两年,当真有点乐不思蜀的样子了。”
“……”
乐不思蜀?
真可惜,乐没有,倒是被仇恨给蒙蔽了心智。
两人一阵相对无言,气氛霎时尴尬起来。
江采将掀起的帘子又给放了下来,恰好将两人视线阻隔。
一里一外,谁也没再出声。
许是因为这一条官道实在太平坦,马车摇晃的幅度习惯下来的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江采便在这样晃晃悠悠之中,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着实是冗长,她自己也能感觉得到。
毕竟醒来后,天已经是大亮了的。
她被打昏后第一次醒来,是白日,如今再次清醒,还是白日。
所以。总结起来,并不是她睡的太短,而是太长了。
甚至,长的有些不可思议。
直到撞进相问渔凝重的眼底后,方觉不妙。
他说:“上次让你服用的药物产生副作用了。”
江采记性不错,因此很快的对上号,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上次’指的是上回黄明容给她让体内蛊虫沉睡的药物。
可是,副作用是什么鬼?
相问渔深深的看着她,开口时,语气颇为无奈:“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江采摇头,她能知道大概,却算不上准确的时间。
他缓缓动了下唇瓣:“十二个时辰。”
“……”
一天一夜?!
这还能叫睡觉吗?说是昏迷也不为过啊!
江采也终于察觉到事情严重性,她舔了舔唇瓣,问道:“那副作用是什么?只是睡得时间比较长?”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好了。”相问渔回。
他这样的回复让江采心中顿时没了底气。她又试探性的道:“那……是什么?”
相问渔眉头一点一点紧缩,面上挫败的情绪甚是明显。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睡眠的时间会一日比一日长,和你体内的蛊虫是同步发展的,待到蛊虫完全沉睡,你……”
“我也就再也醒不过了是吧?”
江采接过他的话,很奇异的,声线平静的不得了。
其实她有想过这样的结果,但当它被真正证实的时候,却又突然显得那么寻常。
江采从来没觉得自己竟这么淡然。将生死置身事外过。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
但她能做到坦然面对,相问渔却并不能,他眼神复杂的盯着她,眼底愧疚难掩。
江采看他表情,便知道他是将自己这一变故给强行加在他自己身上了。
微微叹了口气,她出声道:“生死有命,强求不来的,再说,我这体内的蛊虫又不是你下的,你没必要自责。”
“可若不是我,你的生命也不会流逝的这么快。”相问渔显然不接受她的安慰。
他现在恨不得回到自己将药给黄明容的时候,狠狠的扇自己一巴掌,然后告诉自己,不能给,这药会害死她的!
真是可笑。他自持妙手回春,什么病症到他手里都是小事。
他过度自信,自以为可以压制毒性的药,如今却成了加速她生命倒计时的毒!
相问渔整个人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他完全将自己隔绝在外。甚至不给江采一个安抚的机会。
她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往这样的方向发展,分明她这个当事人都不在意,他却这么深陷其中。
“那个……”
“我们得快点回去,趁着你没有完全被这药控制。我和你换血!”
江采的话还没说完,相问渔就像突然间打了鸡血一般,蹭的一下子从自己的世界里跳出来,随后扬起马鞭,狠狠的在马屁股上打下。
嘶——
马儿一声长鸣,撒开了蹄子急速奔驰。
江采被惯性冲的跌坐下去,她回响着相问渔方才的话,眉头皱的紧紧的。
“就算你我换血成功了又能怎样?那是蛊虫,它一直留在我体内,你换了血,它照样喝!”
她是不懂这巫蛊之术是什么来头,但是赫连絮的母妃平后说过,这蛊虫要想引出来,必须要当初下蛊之人的心头血,若不然,是没用的。
因此,就算相问渔与她换血成功了又如何?只是给蛊虫换了个新鲜的血源而已。
江采说这样的本质是想让相问渔冷静下来,却没想到,那厮听话只听一半,他沉声道:“你答应与我换血了?”
江采一时间胸闷气短。现在是讨论她愿不愿意的时候吗?
“我的意思是,就算是换了血,也没用,何必多此一举,白白牺牲一条性命?”
她尽量理智的与他讲道理,相问渔却置耳不闻,满心只有她同意与他换血的话。
真是冥顽不灵!
江采差点没被气出心脏病,她不断做着深呼吸,正想再一次说服他,后者先她一步开口。
“只要你答应与我换血。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他这一句说的很轻,如果不是江采天生耳尖鼻子灵的话,极有可能听不见。
她缓缓皱起眉头,不对劲。
相问渔不是个死心眼的人,他不会真的因为胧月的命,拼死也要将他的性命交到她手上,这不是他的性格。
那么,他这么执着的原因是什么?
江采敏锐的抓到其中问题,却没有解答。
问相问渔他肯定不会说,相当于白费力气。
眼下,只有等到抵达青山,找到师父后再想办法了。
江采也不蠢,之所以不逃,不是真的没有能力,只是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相问渔对师父一向敬重,他的话他一定能听进去些。
既然他们都说不动,那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师父身上。
故而一路随着相问渔去青山,为的就是这最后的法子。
“约莫还有三个时辰才到青山,你再睡上一觉。”
车外传来相问渔的声音,江采作势应了一声,却没真的再睡。
开玩笑,知道她睡眠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她哪儿还敢再睡!
万一,她是说万一,真的就一睡不醒了怎么办?
因此,这剩下来的三个多时辰,江采就这么直勾勾的瞪着车厢里的香包,拼命不让自己瞌睡。
等抵达青山后,她眼睛里已经爬上了红血丝。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相问渔将车帘掀开,对她伸出手:“到了,下来吧。”
江采看了眼他递来的手,不着痕迹的避开,下车带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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