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秦桎面色一震,一把拎起那前来通报的小厮的衣领,整个人俨然一只暴怒的雄狮,他狠声道:“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那小厮一脸欲哭无泪,他苦着脸道:“庄主,小人们也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给姑娘送饭的时候就发现,屋里已经没人了,我们找过了整个山庄,也没找见人。”
秦桎一把松手:“废物,还不赶紧派人去找!”
小厮领命,跌跌撞撞的跑远。
亭子里的秦桎浑身阴云笼罩,眉眼间满是凌厉。
直至此时,容湛才肯彻底相信,眼前这位挚友,是动了真情了。
他敛下神色,淡声道:“你先忙着,我回屋了。”
容湛离开。秦桎没有阻拦,倒是让他一来,便碰到这种事,放在自尊心颇高的秦桎身上,略有些尴尬。
容湛是个了解他的人,知道此时留下空间给他。才是最好的方法。
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秦桎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接着面色一凝。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在此之前,他与她的关系也一直良好,正因为她始终乖巧,所以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才更令人措手不及。
是什么原因让她突然转性?
秦桎的想法,容湛不知,也不想知道。
比起花费精力去猜测,倒不如多将时间精神用在他的妻儿身上。
回了客房,他并未立刻进屋。脚步在门前顿住。
屋内,江采守在床边,出神的看着床上熟睡的小金鱼,不知在想些什么。
以前的容湛,从来不觉得天伦之乐有什么可向往的,直到此刻,他仿佛明白些什么。
“这么快就叙完旧了?”
思绪恍惚之际,一道清丽的声音唤回现实。
容湛闻言看去,江采已经从床边站起,走到桌子旁,倒了两杯茶。
他微微挑眉,自觉的走上前,端起她喝剩下的那一杯,放到唇边抿了一口。
江采被他的这番动作弄的发懵,这人的眼睛是出了问题,所以看不到她专程给他倒的那杯水,非要喝她的这杯?
“山庄出了点事情,秦桎去忙了。”
听着他的回答,江采动作一顿,她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怎的不去帮忙?”
容湛顺势在凳子上坐下,回答的漫不经心:“与我何干。”
“……”
如此理直气壮的回答,她突然间替秦桎感到悲哀,瞧他交的这是什么朋友,塑料情谊。
“他这次找我来,是让我当他的证婚人。”
容湛手中把玩着茶杯,说出的话都像没有经过思考,随口而言。
江采觉得新奇,他一介大宣天子,竟有闲情逸致,屈尊给人当证婚人,这不是明摆着拉低身份?
但是,瞧着容湛的神情,不像是在揶揄嘲讽,她压下心中惊疑,问:“你答应了?”
“嗯。”
嘶——
江采意味不明的盯着他,到了嗓子眼的话又给压了下去。
那句还未出世便夭折的话是‘容湛你变了’。
事实上。江采察觉到这一点,已经太多次了。
从她再次回到大宣时,便三番几次发现这一点,容湛变了。
以前的容湛,称不上恶人,但也绝非好人,他擅于用计,扔出去的圈套里,可能如同套娃一般的,一个大的阴谋里头还有一个小的,小的里还有个更小的,这样环环相扣的计谋在容湛这里,绝对算不上新奇。
以前和容湛说话,都要时刻保持警惕,说不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坑的连毛都不剩。
但是,现在的容湛就像被时间磨平了棱角一般,最大的变化。就是他晓得拿真心示人了。
和他这样面对面说话时,她不会再感到疲惫,也不用说上一句话,要死千八百个脑细胞。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样的容湛,相处起来,很舒服。
不过,这也是让江采最困惑的地方,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变化如此之大?
说是被整怕了也好,说她怂也罢,总之,她不敢相信此时的容湛是百分百真心待她。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江采这一番心理历程,容湛虽不知全部,但也从她面部表情变化看出了个大概。
最后,她依然习惯性的在眼角挂上的警惕。这令他很受伤,同时也很挫败。
自食其果就是他此时很好的诠释,若不是之前他对她太狠,何至于现在她戒备他成这样?
容湛,你活该啊。
“娘亲?父皇?你们都在啊。”
一站一坐的两个大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固,小金鱼醒来的恰到好处,江采顿时觉得得到了呼吸,她上前一步,走到小金鱼的床边。
“醒了?饿不饿?我带你去找吃的。”
小金鱼想说他不饿,但话已经被江采说死了,刚醒来的小孩,还没彻底清醒。便迷迷糊糊被人拽着出了门。
容湛自知她是在躲他,按捺下强烈的想将她拽住按在怀里的冲动,眼睁睁看着娘俩离开。
“呼——”
出了门,疾步走出一段距离,江采才长长的舒出口气。
这种压力从得知小金鱼是她和容湛的孩子时,便一直延续到现在。
说到底,在她的心底深处,还是有着容湛的,感情,是原罪。
“娘亲?这里是厨房的方向吗?”
江采拉着小金鱼,随便找了个方向,疾步往前,根本没在意这一路是什么。
此时听小金鱼提醒,这才停下步伐,定睛一看,顿时黑了脸。
她的运气可真是与倒霉比邻,这一通乱闯,竟然闯到了后山?
眼看着天下将暗。这避暑山庄又是原生态,难保后山里没有豺狼虎豹之类的,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走错了,咱们回去。”
江采回应了一声,正准备带上小金鱼往回走。忽的,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幽幽响起。
“师江采?”
如果她对人声的辨识力再差上一点,如果她的记忆力不那么好的话,一定不会第一时间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但是好巧不巧,她江采天生是个好记性的。以至于,她一下子便知道,说话的人,正是宫中突然失踪的衣贵妃,她名义上的妹妹师文衣。
果不其然,通往后山的门后缓缓走出个人影。
来人身形清瘦,白皙的面上不见红润,略显苍白,整个人较之从前,贵气不再,徒留一份骨子里的清高,唯一一处从未发生变化的,便是那一双眼睛,看着江采时,本能的透露着一丝惧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
江采眯着眼睛看向她,低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师文衣不是被这句话如何刺激了神经,她闻言面色狠狠一变,声音凌厉带着浓郁的恨意:“我还想问你,你为何如此阴魂不散!”
阴魂不散?这还是江采活到现在,头一次被人用这样的词语形容。
她上下扫了一眼师文衣,几乎可以断定,这些天,她过的并不好。
其实她对这个妹妹没什么太多的感情。师文衣曾经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是她说做的,比起容湛,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江采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埋怨她。
或者说,懒得去记恨。
因此,再次见到她,她心中风平浪静,不起一点涟漪。
不过江采如此,并不代表师文衣也能和平相待,她恨恨的紧攥着手掌,声音凄厉:“我明明已经主动离开皇宫。我已经让自己逃的远远的,你为什么还要追上来,师江采,你怎么能这么咄咄相逼!”
江采差点被她这句话惹笑出声来,她好笑的瞧着她,淡淡道:“师文衣,做人还是别这么大脸的好,我要是早知道你在这里,绝不可能主动来找晦气。”
“你……”
师文衣被她呛得不轻,她捂着胸口,剧烈的咳了两声,苍白的面上也因为咳嗽,浮上了一丝红晕,总算显得有了气色。
江采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面上笑意收了收,她沉声道:“你病了。”
“不用你假好心!”师文衣冷哼一声。
不识好人心。
江采吃了一鼻子灰,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她目光冷冷掠过她的面上,没了继续与她纠缠下去的欲望,拉着小金鱼便要离开。
“等等。”
师文衣突然出声,她疾步上前,绕到两人身前。
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停留在江采身上,而是她牵着的小金鱼。
小金鱼不怕生,再加上师文衣本身也不是生人,他在宫里见过这个女人,于是毫不惧怕的回视。
如果此时江采低头看去,一定会惊讶的发现,小金鱼看人的眼神与她如出一辙,分毫不差。
师文衣被这一认知震的连连后退,她的话被风吹的细碎:“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这些年当真是我瞎了眼,你们长的如此相像,我却依旧自欺欺人!”
她的模样俨然癫狂,江采下意识的将小金鱼往身后塞了塞。
但见师文衣突然停下了碎碎念,目光诡异的一闪,死死的盯着江采,随后笑的不能自已。
“他若是知道,自己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输了,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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