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出现在你生命，似乎是一种宿命，无须担心什么时候相聚，也不需要在意什么时候分离。】

　　“不要！”

　　秦歌从噩梦中惊醒，后背一层冷汗。拿过床头的手机，凌晨2点。自从知道老秦生病，这半年秦歌每宿都做噩梦，梦中到处白幡，到处都是哭声，走近一看令牌上写着老秦的名字。次次惊醒，都是一身的冷汗。

　　秦歌攥着被子，蜷缩坐在墙角，除了手机屏的微光，周围是无尽的黑暗，一束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洒进门脚的墙上，映出惨淡的白墙，好不凄凉。

　　“肖磊，你在干嘛？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害怕！”

　　秦歌恐惧这种不能解释的黑暗，又一次打通肖磊的电话，希望他阳光般的声音可以驱走不安。

　　“大小姐！凌晨两点，你说我能干嘛？！当然是睡觉啊！秦歌，我不像你没有工作的压力。我还在试用期，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已经够累了，大半夜还要被你吵醒。咱们能消停点儿，别这么任性，好吗？”

　　电话那头的肖磊很是疲累，他一个土木工程的研究生，每天要跟那些个粗鲁的包工头打交道就够憋屈的了，如果不是这家公司有国企背景，转正后薪资翻翻，福利待遇也好，他才不受这份罪。他也是不是铁做的，也需要休息。秦歌作为女朋友，不但不体谅，还天天神经质的大半夜打电话要他安慰。如果不是三年的感情牵绊着，他早崩了。

　　“肖磊，我爸爸患了胃癌，是癌症！我都快疯了，整宿整宿做噩梦，你知道吗？你是我男朋友，不安慰也就算了，还这样说话......”

　　“好了！好了！不吵架！秦歌，你爸的病我都知道，你的心情我也理解。这半年，你这样歇斯底里的，对你爸的病有帮助吗？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可不可以成熟一点儿？你这样折磨的只能是身边的人，只能是我，明白吗？”

　　肖磊也想像在学校那样哄着秦歌，照顾她每一个小情绪。可他觉得很无力，再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是！我不成熟，你叫我怎么成熟？！肖磊，那是我爸，我爸！如果得癌症的是你爸，你还能这么说我吗？”

　　秦歌直觉的胸腔都被挤压到了一起，憋得难受，需要一个出口。

　　“秦歌！你够了！你爸得癌症，全世界都得赔笑吗？那么多得癌症的，人家都没活了吗？”肖磊大吼，仅有的一点儿耐心也消磨殆尽，“好了！明天还要工作，挂了！这段时间，我们别联系了，彼此都冷静下。”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秦歌张着嘴，想说的话全部倒流回肚子里，想放声大哭，但又怕隔壁听见，只好张着嘴喘气，任由泪水胡乱的流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秦歌才又昏昏沉沉睡去，再醒来天已经大亮了。秦歌赶紧穿好衣服，拿了洗漱用具开门去洗漱。

　　一沓钱从门缝里掉下来，秦歌蹲下捡起钱，一张一张的数，整两千，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临近毕业，秦歌报考的蒙城检察官笔试成绩下来了，第一名。想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妈，打电话给秦母，是老秦接的，说自己动了大手术，埋怨秦歌没有回去看她。秦歌追问秦母得知老秦罹患胃癌，晚期。为了不影响秦歌学业，秦母明令在秦歌没有顺利毕业找到工作之前，谁也不能说。

　　秦歌连夜赶回新城，面试成绩为零，检察官梦成为泡影。

　　拿到毕业证，秦歌直接回到新城，也无心投简历，等到老秦的病情稳定一些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高中同学严琛开办了一所少儿艺术中心，让秦歌过去帮忙辅导小学生画画。

　　原本，秦歌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爸妈的。但不想秦母知道，她一个研究生毕业，连个正式的工作都没有。秦歌告诉秦母，找到了还不错的工作，每天按照正常上下班的时间去医院，其余的时间备考新城检察官。

　　这样的欺骗秦歌自己也觉得好笑，可还是要骗。

　　到了少儿艺术中心，秦歌找了个凳子坐下，拿出备考书籍，却一点儿也看不进去。肖磊的话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回放。三年了，秦歌还是第一次听到温文尔雅的肖磊，对她说那样难听的话。是的！秦歌是不成熟，这半年尤其的神经质，可她又能怎么样呢？

　　“秦歌，你怎么来这么早？没吃早饭吧，喝这个撑一下。”

　　严琛走过来，将一瓶营养快线放在秦歌备考书旁边。

　　严琛是秦歌的高中同学，两年同桌，一年前后桌，再加一年复读，是所有高中同学中，为数不多的交情好的同学之一。大学毕业后，严琛就考进了新城的事业单位，吃上了公家饭。没多久，严琛用攒下的钱开办了一个少儿艺术中心，作为副业。

　　严琛的人缘很好，关系差不多的同学回新城总要在他那儿聚一聚。久而久之，严琛的出租屋就成了大家节假日的一个据点。读研究生的时候，秦歌也没少和其他高中同学在严琛的出租屋里蹭饭。

　　秦歌回新城，住在严琛出租房的次卧。说是在艺术中心帮忙，严琛每个月都会给秦歌两千的工资。秦歌也知道，就自己辅导哪几个学生，全部的学费都不够两千。严琛这么做，就是不想秦歌觉得被施舍。

　　都说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不是双方都暧昧，就是一方没贼胆。秦歌不这么觉得，未婚男女之间，除了爱情和性，还有一种类血亲的关系，就像她和严琛。

　　严琛的女朋友，叫童珊珊，第一次见面，秦歌就很喜欢这个肤白貌美、性格开朗的姑娘。平常生活在一起，童珊珊变着花样给秦歌做好吃的，每次去看老秦，童珊珊都会特意煲上一锅鸡汤让秦歌带去。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就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又聚到了一起。

　　“姗姗回老家了，我请了半天假，过来看看。”严琛不去注意秦歌有些乌青的眼，随手拿起备考书，“复习的怎么样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我知道！”

　　“对了！下午金燕西要过来，人家可以正经的公务员，你可以请教请教！”

　　“他不是借调到咱们县城了吗？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来聚聚吗，他有车，也就半个小时的事儿。晚会儿我去买点儿菜，咱们晚上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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