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伫立在盥洗台前洗手，一抬头，与正对着镜子补妆的琳娜视线相接，两人都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半晌，琳娜收回了目光，把口红装进包里，笑着用德语说：“我很高兴你要结婚了。”

　　清歌没有细想，随口接了一句：“谢谢。”

　　“不，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琳娜媚眼如丝，瞥向了她，慢悠悠地说，“我很庆幸你要结婚了，这样展睿才会彻底死心。”

　　才第一次见面，琳娜竟然能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这让清歌有些始料未及。

　　“你听得懂中文？”

　　刚刚他们是用中文聊天的，莫非琳娜都听懂了？

　　琳娜摇摇头，笑得意味深长。“我听不懂中文，可是我能看懂他的眼神。你一出现，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你……你们的关系，傻子才会看不出来。”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强，其实是敏锐的观察力再加上一点想象力，就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清歌突然想到，此刻餐桌旁只剩下展睿和郑如，正好可以让他们单独相处。于是，她决定采取拖延战术。

　　“对了——”她拉住正要离开的琳娜，故作好奇地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

　　“公司同事，在一起半年了。”

　　不等清歌追问，琳娜又补充了一些细节：“那天公司举行了一场小型音乐会，我们合奏了一曲《云雀》，发现彼此很有默契，之后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合奏？”清歌的心微微一颤，忍不住问：“那你是——”

　　“我负责拉小提琴。怎么了？”

　　“哦，没什么……”清歌垂眸，讷讷地说，“只是觉得好巧啊……你们很有缘分。”

　　“谢谢，不过我们该回去了。”琳娜提起小包，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对她说：“洗手间可不是闲聊的好地方。我想，他们的谈话也该结束了。”

　　清歌惊诧地望着她。原来，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就被她看破了。那她应该也能猜到郑如跟展睿的关系……

　　琳娜心领神会地一笑，说：“那个女孩的心意，我也大概猜到了，不过我并不担心。毕竟，她对我不构成威胁。”

　　“为什么？”清歌不明白她的自信从何而来。

　　“还是因为——眼神。”

　　琳娜冲她一笑，狡黠地眨了眨眼，没有过多的解释，径直走出了洗手间。

　　等她们回到餐桌时，郑如盘里的食物差不多吃完了。她举起高脚杯，将红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对其他三个人说：“抱歉，我还有事要先走离开，你们慢慢吃。”

　　清歌这才察觉到，她的脸色苍白，黯淡无光，眼睛似乎有些红肿。

　　“你怎么了？”她关切地问道。

　　郑如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声音无力地说：“没什么，只是……我终于跟过去彻底告别了，也算有始有终吧。”

　　清歌还是不放心，也起身说：“我跟你一起走吧！”

　　“不用，我想一个人走。”郑如的态度很坚决。她从椅子上拎起包，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脚步，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回头，将目光投向清歌，莞尔一笑，说：“我愿意做你的伴娘。等日子定下来了，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去。”

　　说完，她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孤独而倔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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