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抹挥毫写下的夜色渐渐压迫过来,
白亦担心沉船后,会受到吸力,那会很麻烦,
况且这黑压压的湖水,在夜色来临之际,
只看一眼,都让她觉得心悸无比。
她绝望之际,赶紧叮嘱孟染弃船,
两人扶着唯一的两把船桨,勉强能让他们借一借力,
冰冷的湖水灌到白亦的下巴,她感觉全身都在冰窟中,
只能和孟染互相扶持,说着不过脑子的话壮胆。
黑暗下,木船沉下去的水面徐徐升起几个无声的漩涡。
白亦心里一边和溺水作斗争,一边盘算,
此时不能自乱阵脚,她和孟染都是年轻人,
身强体健,不至于束手无策,等着力气耗尽溺水,
而他们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就是横断山系的气象,
昼夜温差极大,此刻青湖的温度足以让两人瑟瑟发抖。
就算两人强撑着,时间一久,也会将两人冻僵。
该怎么办……?白亦一时间只有手足无措的保持自己不没入水面,
心中涌起无限的愧悔,她多么想从没来过这个小村,
如果能上岸,她会第一时间回去。
孟染在水中扑腾了许久,才在白亦的指点下慢慢保持平衡。
此刻,夜色悄无声息地洒满人间,
湖面一片漆黑,没有一丝杂质,死气沉沉的无比诡异。
白亦安慰着孟染,他呛了几口水,
黑暗中只能听到他偶尔压抑的呜咽。
白亦低声唤他安慰他:“不用怕,坚持住,一定有人来救我们的。”
她心里还在想黎想去了哪里?如果她天黑了还没回去客栈,
也许黎想担心她就回来找她,只要他们坚持住,就可以等到他来。
孟染听罢,像是要证明般四下张望着,
却见四下黑惘惘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忽然,一声模糊的叫喊,在风中若隐若现,
白亦立刻竖着耳朵屏气凝神,可是那声音又消失了。
她立刻顺着风捕捉,紧接着又是一声叫喊,
这一次她听的真真切切,正是黎想再呼唤她的名字。
“白亦!……白亦”,黎想的声音挾裹着晚风和黑夜,急促又逐渐洪亮,
白亦忽然像找到了回家的方向,眼睛里像燃起两团火焰,就快烧出眼泪的灰烬来。
她立刻分辨出方向,冲着那个方向大声回应:
“哎!我在这里,黎想,我在这里!……”,黑暗中,她像是看到了太阳,而它的光辉即将拨开云层,照耀温暖她。
须臾,黎想的回应声更近了,湖面上隐约可以看到一团黄绿色的荧光缓缓向他们靠近,
那是救生衣的颜色,黎想渐渐靠近,
口中依旧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白亦!你在哪?”
“我在这,黎想,在这里,还有孟染。”
她的声音掩饰不住的喜悦,努力发出最大的声音给黎想提示。
“你们坚持一会,我来了,……白亦,你不要害怕!……”!黎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听得出他体力不支的喘息。
白亦的心瞬间想被扔进云朵里,
无限接近太阳的云朵将她包裹,
温暖又明亮,眼泪无声的落了两滴。
她不害怕,他来了,一切都有了可能……
孟染更是激动,也帮忙大声呼唤,好在黑暗里提示黎想他们的方位。
只见那团黄绿色的荧光不断的匀速前进,
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偶尔偏离了一点,
孟染和白亦立刻出声呼喊,然后又回正方向。
很快,黎想熟悉的轮廓模糊在黑夜里,
白亦和孟染扶着桨,也不断的努力着像他靠近。
黎想很快接近了他们,分辨出他们后,
冲着白亦的身影唤了声,声音即紧张又高兴。
白亦朗声回应,下一秒他以凄身过来,
相对无言,白亦拨一下水,划进了黎想的臂弯,
一时间四下无声,只剩白亦被黎想紧紧抱住,
孟染在一旁沉默,张开手抓住了漂浮在水面的救生衣的一边借力。
片刻后,黎想拍拍她的后背,白亦从他怀抱抽身,
刚刚在他怀抱里的温暖,瞬间被湖水冷却,白亦有些恋恋不舍。
黎想安慰了两人几句,了解到孟染不会游泳,孟染此刻已经转为兴奋,
但他匆忙带过来的救生衣,不知道途中什么时候掉落了一件他竟不知道,三个人,只剩下了两件。
很快黎想拟定好了方案,白亦腿脚不便,由他带着,
但是两个人用一件救生衣太吃力,回到那头的距离并不短。
商量片刻后,黎想决定把一件救生衣绑在两只桨上,
另外一件,留给不会游泳的孟染穿。
孟染却果断的拒绝,十分诚恳的将唯一的一件救生衣坚持让给白亦穿,
他表示他虽然不会游泳,但没有受伤,重要的是,他是男人。
白亦忍俊不禁,不仅在心里对比他落水时的恐慌。
当下黎想帮白亦穿好救生衣,又用捆成浮台的安全带固定住孟染的胳膊。
在他的带领下,两人一左一右游回去。
黎想左手弯起手臂抓住救生衣绑成的浮台,将白亦圈在怀里,
孟染在另一侧,很快在黎想的提示下组成了一股平衡的力,
几件救生衣绑成的浮台像一座水中小岛,带着三人慢慢向岸边靠拢。
白亦在黎想的怀里,现世安稳。
湖水的浮力不动声色的将两人贴近,
虽在夜晚冰冷的湖水里,白亦的心里却像是被灌满了火山的岩浆,
黎想的臂弯安稳又温暖,让人沉溺,
她此刻内心一片宁静,只紧紧抱着黎想的脖子,伏在他厚实的肩膀上。
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在晚风中有力的律动,
时间滴答滴答溜走,不知不觉中,几只星辰在夜幕里探出脑袋,
孟染和黎想不时的交谈几句,白亦窝在静谧的怀里,一句话也不曾入耳。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亦的脚忽然撞到什么东西,
她经过刚才的波折,脚踝受力,痛的身体陡然一僵,
黎想察觉到,在她耳边低声慰问:“怎么了?”
白亦伏在他肩上没有说话,只晃了晃脑袋,
借着摇头的间隙又像黎想怀里缩了缩,将脸颊贴在他的脖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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