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也从不多话，叫她买什么便买、叫她不准转驳来电和挡电话便照做、叫她订花订餐厅便订，很明白我、或者说是明白「老板」的特点和脾气。因此我也待她不薄，有时出差行程不怎么赶，便让她放半天，或者一天假期，让她趁机游玩。宴会那些她不喜欢去，也不用她去了，免得她碍着我认识新美女朋友。其实我不用刻意去结识，公、私合场上太多机会了。

　　父母知道我跟女友吹了，目前单身，又积极地给我介绍叔伯的女儿；我不想理会和招呼她们，最讨厌这种事了，可是两老常说：「就出去逛逛、吃个茶嘛。」听下去只是很普通，也不会太花时间，但是一开先例，以后便得这样。我不想自找麻烦，让他们有一丝机会承虚而入，扮作手机响了：「喂？五月？什么？公司有份文件有问题、很严重的？知道了，我这便回来看，妳等我啊…」转身向他们道歉，说忽然有公事得去处理，不能陪他们了，迅速逃之夭夭。

　　第二天跟父亲在公司某处碰了面，他问起我们「公事」处理得怎么了。我轻轻碰碰五月的手臂，她随即说：「昨天发现时的确挺危急，幸好总裁及时回来处理，现在已经没事了…」父亲回了句：「没事就好。」

　　他没追问下去，我和她心里都高呼幸运。

　　虽然拿她来作「挡箭牌」有点坏，但这也没办法。万一让他们有机可乘，我这辈子再也脱不了身！为了老板的终身幸福，她得忍辱负重一下—我又不是叫她牺牲什么，不过「配合」一下而已！

　　我当然很识相，不会待薄她：「我刚好有两张自助餐餐券，妳拿去吃。」反正我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券，有时是客户或合作伙伴送的，有时是我光顾完店里的经理送的，不过这两张是我找人买的。我送过她各种不同的券，她最喜欢是自助餐券—唯有这个她才会自己拿去用，其余什么水疗券、护肤体验券等，问她享不享受，她都答送给别人用了；她也喜欢旅游优惠券和游乐场门票这些，可惜我给她的工作太多，拿了也没时间玩，所以今次送自助餐餐券最好不过。其实我不喜欢她拿我的礼物去送人，但也知道她对打扮那些没有兴趣，就随她去了。

　　「多谢总裁。」她干脆地收下了，给我一个恭敬有礼的笑容。虽然这笑容是按礼仪摆出来的，但我感觉到她开心。她开心，我也会开心。大概她是我对得最多、最久的女人，也算最接近我，我们总有些互动和连带关系。虽然未到唇齿相依的地部，但总会互相影响。

　　「出去吧。」我叫她今天也要好好工作。秘书好，我的工作也会跟着顺畅。之前她妈妈不知生了什么病入了医院。虽然工作没有受影响，但她总是缺了些精神、开朗不起来，我看着也心情不好。后来我给她介绍了一位做相关专科医生的叔伯看看；甚至如果诊金在一定限额内，可以当作是员工自用那样拿回来报销。这是我特别批准的。她是我的直属下属，我点头便可。她带妈妈看诊几次，发现没事便放下心头大石，心情也好起来。

　　她的笑容虽然不会如花地灿烂，更没可能一笑倾城，但我看到便会安心。她笑的话，我便会感觉到当天会顺利。

　　果然过了一会我便收到开心的讯息—周末朋友约我去攀岩，然后露营。我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叫五月排进我的日程，通知坚叔这两天我不会在家；父母打来叫我回家吃饭当然要推掉—这是我应约的目的。我才不要又让他们念、去认识他们介绍来的女生。

　　但我叫五月别提我去攀岩，只说去露营算了。母亲听到第一句必定说：「摔死你怎么办！」

　　分了手和没有新恋情的生活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可怕。我的生活依然精彩。我只视作某一个阶段的结束和开始。我有这么多好朋友和充满满足感的工作，愁什么寂寞？我和朋友在营地遇上几个自己来玩的女生，很快便凑在一起玩了，大伙一起吃烤肉和喝啤酒。

　　其中一个明显对我有好感，但不知为何，看到她我想起五月，但其实她们的外貌一点也不相像，唯一的共通点就是两人都是女人，仅此而已。

　　然后我们独处了一会，她写了电话给我，说以后可以约出来喝一杯。

　　不过看着她我便会想起五月，所以没有约，不喜欢见到一人，脑里想的是别人。虽然我喜欢跟不同人一起，但不是一心一意的话，我宁愿不要。

　　其实间中便有些女人会这样，明明眼前是她们的脸，但我总会想起五月，最奇怪的是她们没一点相似！可能…我现在比较能感受到秘书工作的辛苦吧…除了公司和我家的工作，还要订花、订餐厅、准备礼物等。以前我总不觉是怎么一回事。她从来没投诉过工作辛苦，甚至没有一点难看的脸色。可能我是从她那对大大的黑眼圈看得出来吧。我看到她的桌上有个小小按摩器，但似乎没有效。我知道这种「深刻」的黑眼圈并非一朝一夕形成，要出动昂贵的美容仪器和护肤品，利用密集的疗程才有望「消灭」，我的黑眼圈也花了我不少钱！那种小小的塑料轮子要是有用，美容院都不用生存了。

　　因此如果那些女人令我想起她的话，我便不会约。

　　以前我跟一个女友吹了，会很快跟第二个一起，现在的间距会长一点。五月令我的工作顺利很多，有时我都专注工作。业绩好些也让董事会少些话说。想来五月算是我的福将，自她出现后我的整体生活都顺当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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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经不觉五月已在我身边工作了快一、两年。不是父亲不经意说了句：「你好像很久没换秘书了。」以及人事部又把她的档案交上来，要我做年度考核和检讨薪酬，我也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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