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信息发送过来。
删去垃圾短信,剩下的有妮子的,说是出差回来了,给我们带的杭白菊。
半夜回复感谢,是不是又得让人担心了。
还有罗志森的——
第一条,9:05:没来上班?
第二条,11:30:家里有事?
第三条,16:56:需要帮忙吗?
第四条,19:35:今晚有应酬,如需帮助,我可以安排。
第五条,23:50:我在你楼下。
我看了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多,那么晚他去我楼下做什么,没有联络到我,他应该已经回家了吧。反正现在回任何人的短信都不合适,靠着床背,摸了摸阿缦的额头,约摸着间隔上回喝药的时间还不到四个钟头,坐等半小时以后,测了体温再决定是否用退烧药,我就这样在昏沉中睡着了。
“妈妈,我想喝水……”阿缦声音很小,但是我清醒地听到了。
确认好水温,把吸管杯递给她,顺势摸了一下额头,虽然没有我的凉,但比起半夜那温度是下来一些了,经过一夜的殊死搏斗,阿缦身体的防御技能应该暂时小胜了一把。
手机响了,罗志森刚发的短信,没仔细看我就拨了过了。
“您好!”
“早,我是罗志森,我在你楼下。”声音略显憔悴。
“啊?我没在家,罗总。”我的声音也没有动听多少。
电话里一阵沉默,多半又是因为罗总这个称呼让他不自在。
“那个,我今天还是要继续请假。”
“是因为我吗?”询问的语气里有点焦虑。
“啊?不是啊,我家里真有事。”
“我可以帮你吗?”听他回答如此迅速,不是期待我家里真有什么事吧。
“不用,公司很忙的,我请假已经是耽误工作了。”
“我也请了半天假,朋友之间不能互相帮个忙吗?”
“那现在六点五十,八点钟在中心医院儿童门诊楼见吧。”或许内心渴望见到他,假意的拒绝不如坦然的接受。
“好。”
背着阿缦我又撒谎了,骗老妈说苏齐刚回来,她却担心苏齐太累,费了好一番保证,才说服她不必去医院陪着。
下了出租车,热浪袭来,炎热的气温从一大早就开始炙烤沥青路面。我抱着阿缦过马路,远远地看到医院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穿着白色T恤和淡蓝牛仔裤,休闲装束也是极简的。他在往来穿梭的人影中左右环顾,不时地瞅一眼腕表,直到他的视线转向正前方,我们四目相对。周围的车影人群,在我看来瞬时凝固。我和阿缦困在了路中央,罗志森穿过车流,一边抬手示意车辆让行,一边快步走向斑马线,接过阿缦,牵着我就近登上安全岛。
“叔叔好!”
“你好,你叫什么?”
阿缦看着我,不说话。
周围传来上班路上的车鸣声,依然是拥堵的马路,我微微地晃了下头,差点又出离了现实:“她叫阿缦,我的女儿。”我看向阿缦,说:“这是罗叔叔,妈妈的,老总。”
“老总是什么呀?”阿缦一脸的疑问。
“老总就是领导,相当于你的老师。”罗志森歪着头,对阿缦灿烂微笑。
“喔。”阿缦点着头,好像懂了似的,怎知这个解释并不确切。
打量着阿缦和罗志森的微妙表情,我惊叹于他超人的社交能力,和那些各种友好的微笑神情,但是稍后我才知道,与其说是温柔可亲的语气拉近了他们的陌生距离,倒不如说是罗志森的帅气颜值放出了大招。他一路抱着阿缦走进门诊楼,连身边的我都被引来羡慕的目光。我不得不承认,罗志森的貌相有着绝对的杀伤力。
阿缦今天打针表现得异常勇敢,她咬着嘴巴,这架势就像个小英雄。她既不敢直视护士下针,又忍不住瞜上一眼,我的神经随着注射针管的成功回血放松下来,阿缦没有像昨天一样大呼小叫,我的心也咯噔一下落实了。看着豆大的泪珠已从阿缦眼眶门口溜达出来,我有些心疼,也很欣慰,幸好没有让罗志森见识到我和阿缦的殊死一搏。
“阿缦,你真坚强!”罗志森举着吊瓶跟在阿缦身后。
阿缦得意地笑笑,又心疼地看着自己打针的手,小心翼翼地托着胳膊。
我们终于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来,在传染病高发的季节,观察室里,嘈杂而拥挤,座位有限,往往只够一个大人抱着一个孩子来坐,罗志森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你们吃饭了吗?”
“吃了点,你呢?”
“哦,我也是。”
“你不回去,公司里的事怎么处理?”
“今天上午暂时没有很重要的事情。”说着他的肚子里咕噜一声,我怀疑他并没有吃饭。
“哦。”这个身高在儿童观察室里已经海拔不低了,加上高配的颜值,来往的小护士们今天都倍有精神,看他站着,不时地换个姿势,我很不好意思,“我这不用帮什么忙了,你也看到了,这里太挤了,你还是回去吧。”
他伸了个懒腰说:“你一会去洗手间什么的,总不能带着阿缦一起吧。”
“妈妈,刚才下车的时候,你不是想去厕所吗?”
“不用。”
“我替你一会。”
罗志森顺势就过来接阿缦,我见阿缦不抵触,便起身了。
“那好吧,我去个卫生间,一会回来再把她给我。”
罗志森微笑点头,把阿缦放在自己腿上,阿缦的头斜靠在他胸前,顶起了白色T恤上的小鳄鱼。
中国的女卫,永远需要排队,再次回来已经是十几分钟以后了,罗志森扭曲地坐着,修长的臂弯里环抱着一个小小的身体,另只手托着阿缦打着针的手臂,阿缦躺在他怀里,安稳地睡着,走近一瞧,罗志森也闭上了眼睛,白崭的皮肤,低垂的睫毛下灰了半圈,难不成昨晚没睡吗?我看了看注射药袋,才打了一半多,于是我上前一步推了推调速器,想加快注射进程。
这个环境只能让罗志森缱绻着迷糊,一定是太累的缘故,潜意识里并未睡熟的罗志森忽然点了下头,像儿时玩捏的瞌睡虫,他被自己磕醒了,睁开眼睛,先是看了一眼阿缦注射的手,又抬头看了看药袋剩余剂量,他见我在调速,说:“注射太快,对心脏不好。”
“没事。”我继续调整着,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个姿势和状态了,我们非亲非故,算上公事,总共见面不超十次,凭什么要这样亏欠。他又不是苏齐,我凭什么理所应当地接受这些帮助和好意,即使是苏齐,不也被这些“应当”所累吗?
想到这些,我越发地讨厌自己,就连刚才回答的语气中也带出了烦躁和逃避。
罗志森有些错愕,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阿缦醒了,可能刚才也没睡着,她向来一有舒服的姿势就眯上眼睛,以前的苏齐总是吃她这一套,她不肯下车,假寐骗爸爸抱着上楼去,一到家就醒,后来我也学会了……
阿缦用小手示意罗志森低低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着。
说完阿缦抿嘴笑起来,鬓角几缕柔柔的小头发,在罗志森含笑吞吐的空气中,欢欣雀跃,我充满疑惑地看着罗志森,他只是呵呵。
手机短信响,是面前的罗志森:阿缦说我像滑轮,请问滑轮是谁?
我回复:花轮,有点王子病。
他看完又笑了。
本想打上“花轮是樱桃小丸子里的人物,阿缦认为的里面最帅的人”,但是连花轮的名字都打错了,看来花轮老师真的不看小女生的动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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