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跟要死了写遗嘱一样
陆志樾瘦了,黑了,头发短了,精练了,眼睛里多了几分睿智稳重,少了几分当初的青涩和莽撞。
一年的时间,这个男人,看上去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不过笑起来还是很迷人很阳光,“向晚,你瘦了啊。”
“你也瘦了,在国外伙食不好?”
他笑了笑,突然调侃,“想你想的。”
“……”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好了,逗你玩的呢。”陆志樾挑笑,“实话告诉你吧,是江总准许我回来的。”
我皱眉,虽然早就想到是江暮升批准的,可从陆志樾口中说出来,我的心还是有几分不舒服。
端起杯子轻抿了口咖啡,我轻笑,“挺好的,这说明你的能力出色。”
“向晚,其实……”
陆志樾的表情骤然间变得严肃,喉结滚动,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疑惑,“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他唇瓣抿紧,我能感觉出来他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可最终这男人哑着嗓子道,“没事。”
“……”
陆志樾回来之后,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但至于是哪里,我一时间说不上来。
“向晚。”
回到公司的时候,在层层上升的电梯里,陆志樾突然又开口叫我的名字,我抬头瞧着他,失笑,“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他呵了口气,表情很认真,“你,一定要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我顿觉哭笑不得,“放下吧,我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陆志樾没再多说,我能感觉出来,在咖啡厅里他想对我说的并不是这句。
不过我并没有多想,总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
孩子,我已经想得不多了,原本以为我会一辈子颓废下去,可,生活总要继续不是么,当时所经历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激励着我更加努力地去生活。
但孩子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这是一块腐肉,烂在心底最深处,只要轻轻的一碰,便是痛不欲生。
最好的方法,便是尽量不去碰触。
下午工作时间,席宸要和我视频通话,我按了拒绝,然后发了条消息过去:打个电话还不行吗。
席宸很快回了:放心,我穿着衣服。
我盯着这条消息,扑哧笑出了声。
好吧,其实我还真有点担心席宸衣衫不整,他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总是能猜透我的想法。
连线之后,视频那端,席宸那张英俊斯文的脸被光线照得忽明忽暗,轮廓有几分扭曲。
我忍不住又笑了,“你这脸歪的,成锥子脸了啊。”
他很是不屑地切了一声,眉眼却含笑,“怎么样,我出差的这半个月,有没有想我啊?”
“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郁向晚,你非得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
“哈哈哈,好了我不跟你贫了,你怎么突然间要跟我开视频啊,有事?”
“没事就不能看看你吗,我想你了。”
席宸这货,有的时候来了兴致,说起情话来,可谓是信手拈来。
我对此表示置若罔闻,“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下个周一。”
“挺快,今天都周五了。”
“嗯,到时候你来接我好了。”
“周一我上班啊大哥!”
“有江暮升养着你,你还上班做什么?你可是孕妇,比国宝还要国宝级的人物!”
席宸并不知道我孩子没了的事情,我没告诉他,也没有那个心思告诉他。
许是发现了我神色不对劲,席宸问我,“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席宸的眼睛很尖,我一点不对劲他就能很快看出来。
不愿被他看出自己的难过,我勉强咧开一个笑容,“没事。”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是不是江暮升那货欺负你了?”
“没有,他对我很好。”
席宸自顾自道,“你就别替他说话了,等我回去,替你狠狠教训他一顿。”
“……”
我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觉得鼻头发酸发紧。
其实我总感慨自己失去的很多,但得到的也不少不是么。
有得必有失,我妈、我爸、孩子……
我失去了宝贵珍惜的人,却还有江暮升、席宸、孙钱钱、陆志樾……
这一些同样弥足珍贵的人在身边。
要不就说,人必须懂得知足,感恩,知足才能常乐。
……
孙钱钱让我替她看看婚礼时要准备的东西。
“哎向晚,你快帮我看看,这三份请柬,哪个比较好看啊?”
我随意瞄了一眼,指了指最中间的那张,“就这张吧。”
“为什么?”
“因为它上面有海棠花,我喜欢。”
我最喜欢的花就是海棠,花开似锦,温和美丽。
岂料孙钱钱冷哼一声,“你知道海棠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不知道。”
“那姐姐我告诉你,海棠花代表离愁别绪,秋海棠代表苦恋。”
苦恋。
我了然,嘴角随即勾起一丝苦笑。
这花语还挺适合我的呢。
“那你选第一张吧,”我又指指第一张请柬,“你看最中间的百合多好,百年好合。”
“可是我感觉这张太朴素了哎!”
孙钱钱托着腮,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算了,我还是选择这张吧。”
孙钱钱最终选择了第三张。
我不予苟同,“这张多吓人啊,你看它上面画的花,张牙舞爪的,我见都没见过,看上去怪恐怖的。”
“切,向晚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时钟花!”
时钟花?
原谅我才疏学浅,听都没听过。
孙钱钱晃着脑袋又道,“时钟花的花语是我最喜欢的:爱你在身边。”
“爱在你身边……”我念叨了几句,点头,“这花语挺好的。”
没想到看上去这么恐怖的花,竟然有这般平淡踏实的花语。
后来的后来,我也爱上了这张牙舞爪的时钟花。
儿子也同当时的我一样,对我的审花水平表示质疑,还一个劲地问我干嘛把这花的照片贴在墙上。
因为时钟花是生长在南美洲热带雨林的植物,所以我无法去南美洲偷一株回来,便只能贴照片。
每每看着这花,我便总能想起在我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两个人:
一个是江暮升。
另一个是孙钱钱。
同孙钱钱打打闹闹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司机这次没有来接我,因江暮升让我下班后去办公室找他,然后一起回去。
果不其然,这个男人依旧在加班。
那金碧辉煌的墙,被头顶明晃晃的灯光一照,差点闪瞎我的眼。
我不止一次地说过让这男人换个墙皮,他也不听,说什么习惯了。
我也不得不跟着习惯,抬眼看过去,他低着头在批阅文件,衣袖半卷,匈前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少许结实宽厚的肌理。
盯着,我蓦地就想起那日的激情,脸开始提温,我只能咳嗽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听见我的咳嗽声,抬眼,皱了眉,“房间温度高是不是,去调低点。”
“咳咳、不用。”
叫他这么一说,我更是尴尬。
要是被这货知道此刻我脑子里在想的旖旎画面,肯定得笑话我。
好在他没发现什么,突然扔给我一张白纸,“你给我列一张清单。”
清单?
我不解,“什么清单啊?”
“你想做什么,有什么遗憾的,都写下来。”
我哭笑不得,“你搞什么啊,感觉跟我要死了写遗嘱一样。”
男人身子一僵,眸底飞快划过一抹异样。
他动了动唇,“快写,我还有两份文件要看,等到我看完文件,你必须写完。”
“哦……”
见他神色不耐,我不敢惹他,只好趴在一边动起了笔。
怎么搞得就跟老师给学生布置作文似的……
我咬着笔头,心想实在没啥好写的,随意写了几个,因为真的没什么遗憾的,要说有期待的话——
有两个。
第一,孩子还在。
第二,江暮升爱我。
只是我自然不可能傻到写这两条,这只能做梦想想而已,完全不靠谱,简直就比海市蜃楼还要不靠谱。
夜渐渐深,夜色低垂,明月倒挂,隐隐可见落地窗外的几颗寥落星子。
江暮升扔了笔,修长的指揉了一下眉心。
我瞅着他眉间的川字纹,挺心疼,觉得大总裁真心不容易。
坐在高位的人都不容易,攀登的过程艰难,而且还要居安思危,一不留神可能就被打到最底层。
察觉到我的视线,男人投过来淡淡目光,“写好了?”
“嗯。”
“拿过来我瞧瞧。”
“哦。”
男人长指执起白纸,依旧蹙着眉。
我总感觉今晚上的江暮升不太正常,平日里他总会调侃我两句,可今天,他像是有什么心事,始终都是不苟言笑的脸,而且眸底那讳莫如深的光亮,我表示越来越看不透了。
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吧?
怎么陆志樾、席宸、江暮升,这几个男人都不对劲呢……
“就这些,没了?”
他冲我扬了扬手里的纸。
我啊了一声,表示,“没了。”
他点点头,脸上依旧没多大表情,突然拿起桌上的外套和车钥匙,“走吧。”
“去哪?”
“完成你的第一项。”
呃……
我一共写了五条,第一条是晚上去吃热腾腾的火锅,然后看场电影。
这条对大部分的人来讲都能做到,对我来说,却成了奢侈。
以前郁从没死的时候,家规极严,我同郁绾绾每天晚上不得迟于五点半回家。
别说和朋友吃火锅了,就是出去遛个狗都难。
后来上了大学,我独来独往惯了,可能是因为从小被郁从吓的,导致我大学也胆小,怂得要命,下了晚自习之后赶忙往宿舍跑,从来不敢像其他人那样去逛夜市。
然后又嫁给了江暮升。
延续了家规,下班之后务必回家,不准在外面闲逛。
所以我其实也很想跟他人一样,有那么一天,晚上吃个火锅,再看一场午夜电影,回家很晚倒头就睡,然后第二天睡到太阳晒屁股。
偶尔给自己放个假,多好。
江暮升是想和我一起去吃火锅,我当然十万个不同意,“我写的清单都是想一个人做的,不用你陪。”
实则我是担心他的胃,火锅对胃刺激不小。
“想一个人做?”
他挑眉反问,“一个人怎么做?”
要不是看到了男人眼底的戏谑,我差点要被他这副无辜的面孔骗过去了!
这臭男人!咬文嚼字倒是厉害!
“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我哪里曲解了,是你自己想多了吧。”
他轻轻挑笑,那笑意漾进眉眼,狭长的眼尾处有风情流动。
一时间晃了我眼,都怪这厮太迷人,哪怕简单的勾唇,都是要人犯心脏病的节奏。
我说不过他,找了一家菜品不错的火锅店,然后我俩大摇大摆进去了。
“两位吗?”
“是。”我说。
“这边请。”
服务员小姐热心引领,只是那两个字眼珠子都快黏在江暮升身上了。
她从头到脚飞速地打量江暮升,赶忙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嘶了一声,眼睛里的光就没灭过。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想她应该是在想:
我靠!这男的谁啊,阿玛尼的西装,Berluti的定制款皮鞋,百达翡丽的限量款手表,丫的一钻石王老五竟然来我们店里吃火锅?了不得了不得!
不止是服务员,其他吃火锅的人纷纷抬头看着我们的方向,而后小声议论。
我忍不住戳了一下旁边的男人,啧啧两声,“你简直就是全场的焦点。”
江暮升倒是不以为意,“说不定大家在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哪都好看。”
“……”
男人一旦油嘴滑舌起来,根本令女人无从招架,更何况还是枚超级大帅哥。
不过江暮升竟然叫我点菜,我拿着菜单,竟然陡生出一股成就感!
看吧,平时都是你点菜,这次也轮到我了吧。
我点的没几个肉菜,百分之八十是素的,淡的,要的锅也是清汤,这也是为江暮升考虑的。
我明明都说了要两个清汤锅,可女服务员好似没听到似的,含情脉脉看着某人,嗲着嗓子道,“先生,您也要清汤吗?”
我汗……
绝对不能跟长得比自己好看,还比自己有钱的人出来吃饭啊!
这完全就是赤果果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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