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凯西的房子,林苏蔓打通了杨露露的手机。
“杨小姐,凯西的房子在市场上出售,她已经搬出去了,你认为她会搬去哪里呢?”她的语气里充满着焦急。
“林姐,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她要么住酒店,要么住在她自己的游艇里,不太可能住回到娘家,她的父母都另外组织了家庭,一向来往并不密切。”
“住酒店需要登记信息,她现在应该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藏身之地,这样分析的话,很有可能是住在游艇里。”
“我也这样想的,那个女的平时就离群索居的。”
“那你知道游艇在哪里?你可以查一查吗?”
“我知道游艇停在那里,你打算去找她吗?”
“至少要知道她在哪里啊,万一她今天就坐飞机离开了澳洲,就麻烦了。”
“她的女儿还在学校吗?”
“我还没有去问,她女儿多大了?”
“读12年级,快18岁了。”
“这么大的话,凯西有可能带她一起走吗?她这么短时间不可能在别的国家给女儿找到一个合适的学校的吧?”
“我也这么想的,她女儿和她的感情并不是很好,那孩子和James的感情不错。”
“我听季华说准备请求她女儿出庭作证人呢。”
“无论作不作证,出不出庭,我相信那孩子现在正在渡过一个艰难的时间。”
“对所有相关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悲剧。”林苏蔓心底的悲伤再次来袭。
“我知道她的游艇在哪里,我去确认一下吧?”
“你什么时候去?我和你一起去?”
“也好,我下午有空,你说个地址,我们先碰头,然后一起去吧,那个地方还挺远的。”
林苏蔓挂完电话,又给季华发了一条信息:“季华,我推测凯西当天是租的车去跟踪她老公的,所以你们去她家附近的租车公司打听打听,谢谢。”
杨露露正准备出门,没想到不速之客郑文志笔挺地站在她家的门口。
好久不见了,他明显成熟了很多,双眼里有种深不可测的沉峻。
“你来做什么?”短暂的沉默过后,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掩饰内心的酸楚。
当年的他们,神采飞扬,心无芥蒂。而现在,物是人非,事过境迁,发生了太多的故事。生活是一条奔涌的河流,我们都不知道哪里有暗礁。
根本就是回不去了。
“我来看看你。”他一脸的关切深情。
“你走吧,我很好。”她微微垂眸,嘴唇弯曲着,露出一个悲哀的微笑。
“你这是要去哪里?”他用浑厚平静的声音,问。
“我陪林苏蔓去找凯西,听说她不住在以前的家里,房子在卖,股权也套现了。”
“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不肯定,先去她的游艇找一找。”
“没有证据的话你找到她也没有用的,还打草惊蛇。”郑文志担忧地说。
“总得做点什么吧?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高子硕被陷害却什么也不做吧?”杨露露声音有些迷离,眼神又很坚定。
“那我陪你们一起去吧,反正我现在有空。”
“你不要参与!小志,和你没有关系的事。”她的声音激动起来。
小志的目光冷峻而犀利,直视着她:“这次我管定了。”
杨露露快步走向车里,头也不回,准备开车。
郑文志也跟着开了后门,跳上车。
他们接上了林苏蔓,一路疾驰着,向着东北部的温约海港而去。
“我们先商量一下策略,不能贸然行事。”车里,郑文志提醒道。
“你说得对,郑先生,听说凯西是个很不好对付的人。”林苏蔓认真的说。
“林小姐,你今天来,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住在这里呢,还是想怎么样?”郑文志用起了律师的严密思维,他转了转头,望向她问道。
“其实我最希望的,当然是想让她去自首啊。”
“这,,,,,,有点难吧?”开车中的杨露露提醒道。
“是有点难,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我们能让她觉得她没有退路呢?”郑文志接着说。
“你是指用心理战术?直接跟她说我们已经找到了有用的证据,她将面临检控?”
“如果她死不承认呢?杨露露问。
“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死不承认,面不改色心不跳,将我们打发去了,另一种,就是因心虚而表现失常,狂燥不安。”郑文志说。
“我们用心理术打跨她吧,高总的开庭时间快到了,不能等了。总之,我们见机行事吧。”林苏蔓眉头一挑。
“等会儿我先上去吧,我以律师的身份去,而且我是个男的,比较安全。对了,凯西会不会有枪?”
“没有吧?她不会打枪。再说游艇俱乐部不允许持枪上船的啊。”露露道。
“没枪就好说。”
总算到了温约港,停好车,三人向海湾走去。
下午的阳光慵懒地洒在海面,粼粼波光,显得璀璨夺目,天空蓝到让人绝望,竟然没有海鸟,一切静寂无声。
只有几艘身躯庞大的豪华游艇零星地停泊在海湾里,透着雍容和华贵的上流社会气质。
“住在这里挺不错的呢,远离喧嚣。”郑文志不禁发出了感叹。
林苏蔓轻轻一笑,说:“有啥好的?一点人间气儿都没有,还是住在家里舒服。”
杨露露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僵硬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情感的起伏。她矗立不动,似乎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眼神空洞地眺望着天际。
没错,几个月前,James带她坐游艇出海过。那时的她,幼稚又虚荣,曾兴奋地迎风欢笑过。
“哪条船是她的?”林苏蔓站在她身旁,轻声问道。
她缓缓地回过神来,指着最左边那艘说:“就是那个DESTINY(命运)。”
郑文志整理了一下西装和领带,手拿着公文包,轻咳了一声,说:“我先上去看看吧,万一她并不住在这里呢?”
突然有种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杨露露神色凝重,拦住他说:“你不要去,我去吧!”
“她不认识你吗?”林苏蔓问。
“不知道她认不认识我,我从来没有让James给我拍照过,应该不认识吧?再说,就算认识,我也想找她好好谈谈。”
“你还是不要去,万一她认识你,情绪一激动,更麻烦了。还是我去吧,她认识我。”林苏蔓镇定地说。
“你们都不要争了,说好了我自己先去,我以一个律师的身份和她好好的谈谈。”郑文志打断两人的对话,语气坚定地说。
郑文志大步流星般地登上了栈桥,脚下发出吱吱的闷响。
他变慢了节奏,轻轻地上前,向里面张望。
岸边的两个人忐忑不安地翘首以待。
郑文志向里面走去,他敲了敲厚重的船舱,高声道:“Anybodyhere?Hello!”(有人在吗?)
他在一层转了一圈,又蹑手蹑脚地向二层走去。
“Yes?Whoisthere?”(谁在那里?)从二层甲板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冰冷的声音。
“Isme.Hi.”(是我,你好。)郑文志轻轻地站在她的身后。
穿着休闲沙滩裙的凯西头顶阳光帽,懒洋洋地躺在白色的躺椅上,海风吹着她的长发和裙袂。
郑文志有些紧张,但他马上就镇定了情绪。
他给杨露露发了一个短信:“她在,你们等着我。”
“Whoareyou?HowdidyouknowIamhere?(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凯西慢条斯理的语气,好像并不惊慌。
“MynameisWenzhi,Iamalawyer.”(我叫文志,我是一个律师。)
“Again?Whydoyoulawyersneverletmegoasawidowandcomeagainandagaintouncovermyscars?”(你们律师为什么老是不放过我这个未亡人,一次次的来揭我的伤疤?)凯西的语气里透着不耐烦。
“Becausetheinjuryisnotover,andtheperpetratorisatlarge.”(因为伤害并没有结束,施暴者却消遥法外),郑文志冷冷地盯着凯西的背影。
她缓缓地从躺椅上站起来,摘下大大的墨镜,目光里透着不耐烦,用轻蔑的口气道:“Areyouheretotalktomeaboutlifeandjustice?dude!”(你是来找我谈人生和正义的吗?年轻人!)
“No,I'mheretotellyouthatjusticeiscoming.”(不是,我是来告诉你,正义马上就要到来了。)
凯西面无表情地说:“Really?that’sreallygoodnews。”(是吗?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Wehavecollectedusefulevidenceandthepolicewillcometoyousoon,Madam.”(我们收集到了有用的证据,很快警察就会来找你了,夫人。)
站在岸边的林苏蔓和杨露露心情相当焦急,半个小时后,郑文志还是没有出来。
“Judy,你说,郑文志怎么还不出来?”林苏蔓看了看时间。
“不知道啊,小志估计想说服她吧。”
“这件事将他卷进来,我挺不过意的,本来是和他没有关系的事。”
“他从小受到的家教是惩恶扬善,弘扬正气,他一向很乐于助人的。”杨露露淡淡地说。
“他挺好的一个有为青年,喜欢他的姑娘应该不少。”林苏蔓试探地问。
“是不少,在学校的时候,喜欢他的女生真的不少,但是他偏偏就喜欢我。后来我们交往了,却发现有很多问题。”
“比如说?”
“他家庭出身很好,父亲是检察官,母亲是大学教授,他外婆家更是家世不一般,舅舅姨妈也都是一大堆的高级知识分子。有一次他带我去他上海外婆家过年,宴席间突然谈起了我的父母,我支吾着说了个谎,脸憋得通红,简直丢死人了。那一大家子人表面上都很客气,但是,你能感觉到那种隔阂。和他们呆在一起,你会觉得做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会出错,甚至穿衣服都有可能穿错,因为价值体系根本差太多。”杨露露说完,轻声哼了一声,笑容里充满了对自己的讽刺。
谁也选择不了出身,这是命运。有时,就算你付出一切代价,也完成不了那种跨越。
林苏蔓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安慰对方,她似乎明白了这种出身贫寒的姑娘,为什么要努力向上爬的决心。
阻隔爱情的,从来不是爱情本身,而是宿命。
两人正聊着,郑文志从游艇上走了出来,神情晦暗。
“怎么样了?郑律师?”林苏蔓快步上前,问。
“她情绪很稳定,甚至和我聊起了家常。”
“看来她的心理素质很好。”林苏蔓叹了口气。
“她是搞体育出身的,很顽强的个性。”杨露露在一边说。
“不过,最后,她同意去自首,但她有一个要求。”郑文志说。
“什么要求?”
“我对她说,我们找到她的女儿Emily(艾米丽),艾米丽同意了出庭作证,我们也找到了出租公司,证明当天上午她有租车,我们也有了目击证人,证明当时她租的车出现在过公园附近。”
“那她怎么说?”
“她说,那又怎么样?也不能证明什么。”
“我们是不是怀疑错了?她可能真的没有动手行凶,而是买凶杀人什么的?”杨露露说。
“买凶杀人也可以啊,只要能证明和高子硕没有关系就好。”林苏蔓道。
“她还对我说,她清算了所有的资产,是想从此过一点与世无争的生活,房子卖掉,是因为不想住在充满回忆的地方。”郑文志道。
“她这么孤僻的一个人,竟然还能这么感性地和你谈生活,看来她对你很信任。”杨露露在一旁道。
“她这是一种心理战术,避重就轻,想让我放下警惕,然后跟着她的思路走。当然我也准备了台词,反正最后,她同意自首。”郑文志解释道。
“你还没有说她什么要求呢?”林苏蔓提醒道。
“她要求见一面JudyYang!”
“她要见我做什么?”
“她说James死后,她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了一份一个律师寄来的文件,上面有一些关于遗嘱和保险收益人的资料,有很多是和LuluYang有关。凯西说,她不想让LuluYang得到任何遗产或意外死亡险的赔偿金,希望露露能签一份放弃声明,将所有财产捐赠给艾米丽。”
“可以,我可以签。”杨露露脱口而出。
“要是你签了文件,她又反悔了怎么办?”林苏蔓有些担忧。
“这样吧,我上游艇上去签合同,你们俩看情况报警吧。”杨露露说。
“她说不准报警,报警会引来新闻记者,她会去自首。”郑文志说。
“这种鬼话谁会相信?”杨露露皱起了眉头。
“我有个办法,我这里有个录音笔,我和你一起上去,录下谈话内容,防止她反悔,也正好留个证据。”林苏蔓说。
“我们一起上去吧。”郑文志说。
三个人正在商量着对策,凯西站在栈桥上大声说:“Don’twastemytime!”(别浪费我的时间!)
三个人正准备上栈桥,凯西又说:“No,Idon’twantalawyershowup.It'saprivateconversation.”(我不想让一个律师出现,这是一个私人的谈话。)
杨露露转头对郑文志说:“你不用上去,我和林姐上去就行了。”
郑文志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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