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华办公室,林苏蔓翩翩而至。
“林小姐,大驾光临,找季某人有何贵干?”季华的发型永远是一丝不乱,西装永远笔挺,脸上永远带着职业的笑容。他一边示意林苏蔓坐在办公桌面前,一边吩咐秘书泡咖啡。
“上次的事谢谢你。另外,加顿街8号的钥匙我已经给高子硕了,那些大麻我会出费用叫人来清理,然后将花园还原。还有,你能不能帮我做个过户手续,房产过到高子硕名下?”
“慢着,我有些糊涂了,过户给高子硕?有必要吗?你们不是很快就应该要结婚的吗?过不过没差别吧?”季华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不帮我做过户,我去找别的律师。我只是考虑到你对情况比较了解,我们的资料你都有,效率会更快些。”林苏蔓微笑着说。
“我虽然是高子硕的律师,更是他的朋友,我认为他应该不会同意的吧?不管怎么样,我得问问他的意见,回头我再答复你好吧?”季华用钢笔轻轻地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那也好,我等你的消息吧。”离开了季华办公室,林苏蔓忽然想到很久没有见到夏米了。
“小米,你近来忙什么呢?”
“我在上海,刚下的飞机。”夏米回得还挺快的。
“那你女儿一起回去了吗?”
“没有,我叫William帮我看二周。我姨妈告诉我我妈做了个手术,我回国看看她。”
“要紧吗?”
“还好,只是个胆结石手术,昨天都出院了。”
上海,紧靠静安寺,一个窄小的老胡同,当身穿漂亮的雪纺连衣裙,手拉名牌拉杆箱的夏米出现在街口时,引起路人纷纷侧目。
随着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的脆响,夏米的倩影出现在一幢旧楼房面前。
她理了理发型,上了二楼,敲响了家门。
由于事前给夏母打了电话,所以当女儿出现在面前时,她倒并没有显出特别的吃惊,只是开门,笑了笑,并向夏米身后张望。
“妈。”夏米亲昵地叫了一声。
这是一间二室的旧房子,摆设简单,但看得出,女主人还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在布置,室内摆有绿萝,青翠欲滴,看得出被照顾得很好,小阳台上有紫色的喇叭花在微风中摇摆。
“怎么是你一个人回来了,我那洋女婿呢?”夏母有些小失望地问。
“他工作忙,没有空。”夏米试图掩饰。
夏母端来一杯水和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问女儿:“累不累,饿了吗?”
“在飞机上睡得不错,不累。”说完拿起一片切好的苹果。
“你这一去五年多了吧?怎么舍得回来看我了?”夏母明显很不满意。
“对不起,妈,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也是的,上医院开刀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告诉我,还好大姨通知我才知道。”夏米抱着母亲的双肩,侧着脑袋调皮地说。
“告诉你又能怎样?来回的飞机票都要万把块钱吧?再说又不是什么大手术。”
“下次不要这么调皮,要乖乖通知我,好吗?”夏米半怨半嗔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夏母看了几眼女儿,几乎是审问的语气。
夏米有些紧张起来,她太了解母亲,从小到大,没几件事能骗得到她,谎言总是被识破。
“你指的是什么啊?妈。”夏米假装慢条斯理地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你婚姻的事啊。”母亲的目光如电。
“挺好的啊。”夏米尽力地掩饰道。
“头二年吧,我和你视频,你那洋鬼子还时不时地露个脸,说句哈啰什么的。这几年吧,从来都没见到过他和我打招呼,他人呢?不可能天天出差,月月出差,年年出差吧?侬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夏母情绪激动起来。
夏米心虚不作声,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
“当初就不应该嫁到那么远,当时拦也拦不住你!”
“妈,你别说啦,我挺好的。”
“挺好?挺好你住在那么又破又小的公寓里头?每次和我视频你总是去阳台上,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看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夏米知道这几年来,母亲一个人住在这个老房子里,肯定有很多的负面情绪加不如意,既然回来了,就让她好好地发泄一下不满吧。
“我年纪也大了,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说,我老了怎么办?不如你回来吧?回来再找个人,毕竟你现在还年轻,不能老这样拖下去。”母亲继续指责道。
“妈,你看我才回到家,你这就开始开会了。让我好好想想好不好?我累了,我先去睡一觉,等会儿呢,我们去外面吃点好吃的,好不好?”夏米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起身走向房间。
关上房门,夏米轻靠在门后,咬紧嘴唇,眼圈发红。
回来?不是没想过回来,特别当自己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带着一个三岁的女儿回来吗?怎么可能?Ava一看就不是混血儿,那别人问起这孩子的父亲时,要如何回答?母亲肯定不能接受和面对,就算母亲能面对,亲戚朋友如何面对?左邻右舍如何面对?孩子的户口怎么办?户口都没有,上学都成问题,,,,,,太复杂了。
夏米觉得头好痛,她一头倒在收拾得很干净的床上,盯着天花板,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在和母亲相处的二周,夏米脾气好得不像话,努力做个性情天真的女儿,更不回应不提及相关的话题。她每天陪着母亲到处转了转,走走亲戚,下下馆子,或者在家做点好吃的。
但母亲日益衰老的迹象越发明显,记性越来越坏,视力也明显下降。让她一个人面对孤独的日日夜夜,是使夏米无法直视的残忍和不堪。
这躲不开的世俗烦忧,避不开的风雨兼程,什么时候才是个了结?
还有,心中的那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放下?不放下,又如何开始新的路程?
北京机场,高子硕在等罗峰来接机。
和罗峰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秀气的女孩子。
“高总,这是周慧敏,公司新招来的实习生,中国传媒大学四年级。”罗峰热情的介绍着。
“周慧敏?这名字好熟啊,是不是香港有个女明星叫这个名字?”高子硕皱了皱眉,问罗峰。
“你别问我,我对香港明星不熟悉。”罗峰摸摸脑袋,一头雾水。
“是的,高总,当年我爸爸是周小姐的粉丝,家里啊,都贴了一张周小姐的海报呢。”周慧敏赶忙在旁边补充。
“暴露年龄啦,我竟然同你爸爸一个时代的了。”高总自嘲的笑了笑,又转头对罗峰说:“这么好的大学毕业的大学生都被你招来了,罗峰,你可以啊。”
罗峰得意地笑了笑,说:“我也没想到,她自己找上门来的啊。”
“是这样的,我对中国的慈善行业一直都有关注,正好在网站上看到有你们的招聘信息,就来试一试。”她笑起来,眼角弯弯,充满灵气。
“我们是个清水衙门,工资很低的。”高子硕强调道。
“为了钱就不来做慈善啊,我是想积累一些经验。”周慧敏盈盈一笑。
“你小小的年纪,还挺有想法的呢。”罗峰在一旁伸了伸拇指。
“实话告诉你们,我初中高中就是被好心人资助,才能一直上学,还能上完大学的,这叫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到底是大学生,说的成语我都听不懂。”罗峰尴尬的笑了笑。
车内一片欢笑。
回到澳洲,夏米给林苏蔓打电话。
“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林苏蔓问。
“我在家,在网上发简历找工作呢,我送女儿去幼儿园,我想去上班。”
夏米有些略微的发胖,但仍难掩保养得当的好身材。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你怎么瘦啦?”夏米上下打量了一番林苏蔓,说。
“有吗?我一直都这样啊。“林苏蔓一脸慵懒。
“瘦了,你得好好的保养,多吃点啊。是不是和你的郎君太过恩爱,脂肪都在激情中燃烧掉了?”夏米开起玩笑来毫不留情。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内,自燃还差不多。”
“为什么去国内,酒店不管啦?”
“他最近在弄一个慈善基金会,挺忙的。”
“他这是华丽转身,从企业家转到慈善家,不错呢。”
“不说他了,说说你吧,你想找什么工作啊?”林苏蔓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伸懒腰。
“我还可以挑工作吗?什么都可以啊。”
“我也失业了,最近。”
“这是上演破产姐妹的戏码吗?”夏米没心没肺地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不过呢,你现在马上就是高太太啦,上不上班无所谓啦。”夏米一脸的羡慕。
“什么高太太,我们分手啦。”林苏蔓说得轻描淡写。
“分手?!林苏蔓你有病吧?为什么啊?”夏米直愣愣地盯着她,愤愤不平的抱怨道
“发生了一些事,不想说……”
“且行且珍惜啊,大小姐,别这么折腾啦,遇到一个相爱的人多不容易,那你现在住哪里啊?”
“在悦悦学校附近找了个合租的,挺好的,和一老太太住一起。
对了,你想不想去酒店打扫房间,我可以问一下以前的主管,她人挺好的。”林苏蔓话锋一转。
“可以啊,你帮我问问吧。”
“你发一份简历到我的邮箱吧。”
夏米坐在电脑前,轻点鼠标。
“我这次回上海,感触最深的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一晃我妈都老了,Ava都三岁了,悦悦快七岁了。”夏米卷曲着身子在沙发里,抱着抱枕,感叹道。
“关于人到中年,有个女作家在诗里写过:我也有过欲望的盛年,有过身心俱裂的夜晚。”林苏蔓也半靠在沙发上,说着自己最近在看的文章:“香港女作家亦舒说,当她40岁时,略有积蓄,丈夫体贴,孩子听话,这就是成功,按她的说法,我的人生一败涂地。”
“你离40岁还很远呢,你啊,书看多了,想得也多,我可没承认我到了中年,我还是个年轻大姑娘呢,别拖我下水。”夏米自嘲地笑了起来。
“美丽动人的大姑娘,等我的好消息吧,我先走啦。”林苏蔓懒洋洋地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忙啥呢,在这儿吃完午饭再走啊?”夏米挽留道。
“你有啥给我吃?”
“我们俩包饺子吃吧?昨天我去唐人街买了些饺子皮和肉馅儿。”夏米一边说一边打开冰箱。
“也好,好久没吃饺子了。高家的保姆烧得一手好菜,但是只有高子硕在家的时候才露一手,平时啊,清水萝卜对付一下,或者啃一下汉堡包。”
“怪不得我说你瘦了呢,我还纳闷呢,按说高家不会缺吃缺喝,原来有个把关的管家啊。”
“她是个很难懂的人,你说她不好吧,她对你也很客气,你说她对你好吧?但是很明显透着一种距离和生分,还有一种鄙夷。”
“她就一保姆,还能把你怎么样?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你想吃就自己弄啊。”
“那厨房就是她的领地,我哪里敢动啊,家里的水果少了她也会问我谁吃掉了呢。反正在高家,总是需要拿捏分寸。”
“我去,怪不得你在他家住不惯呢,还是住在自己的地方自在些。”夏米用力地搅动着饺子馅。
林苏蔓没有接话,只是机械地包着饺子。
最好的爱情,难道不是虽然缠绵过,开始过,心碎过,留下了最美好的背影和悬念。现实如此鄙俗琐碎,千疮百孔,誓言,根本无法战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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