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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凝雪重将传讯灵石松开,灵石赤光再现,白凝雪眼瞳微缩,稚嫩的脸上显现出一种与她年纪并不相符的狠戾来。守在门口的秋儿探过头来正好瞧见,不由心惊胆颤。自从巫后进宫后,往日天真烂漫的凝雪公主消失了!
没等秋儿感慨完,便见白凝雪不知从何抽了把小匕首来,匕首薄如蝉翼,映衬着烛光,有种别样的阴寒。
白凝雪缓缓举起匕首,猛地便朝自己心口扎去。
“公主!”秋儿肝胆欲裂,再顾不得旁的,飞身扑了过去,伸手就去挡那匕首。只听嗤的一声,那匕首竟然刺透了秋儿的掌心。
白凝雪蹙眉道:“我不是让你守着门口,你居然擅离职守误我大事!”
秋儿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看着一丝血线慢慢地渗透出来,竟是感觉不到疼痛。
秋儿俏脸煞白,哀求道:“公主,您为何要这般想不开!”
白凝雪窒了一窒,面上现出一丝愧色,声音柔和了些,道:“你误会了,妖后未除,我又岂会想不开!”
秋儿微微一愣。
白凝雪喟然一叹,道:“一时半会也与你说不明白,先让御医给你治伤,仔细废了手,往后,我仰仗你的地方还多的很。”竟亲自扶了秋儿在一旁坐下,吩咐外间的小宫女去太医院请御医来,方又对秋儿言道:“往后行事,切莫如此莽撞了。”
秋儿点了点头,不知是因为见了血还是疼痛,身子不住地微颤。
迷踪镜前,妖月倏地站了起来,面色甚是难看。先前没瞧清楚,白凝雪便收了传讯灵石,这次红光闪现,她却是瞧得清楚,那红光凝结之处,却分明是个忍字,忍,忍,忍,共闪了三次。那个忍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是行云流水般逶迤。
若不是她与雪狼曾经相熟,定然分辨不出这个忍字出自雪狼之手。
彼时,雪狼与她关系甚好,初初习字时,总喜欢将最后捺笔的笔尾写得很是逶迤,说是像她的九尾。她还曾反驳过,不过一笔,理当是狼尾才是。
雪狼为何给白凝雪传讯?他让白凝雪忍什么?
妖月突然觉得她越发的看不透雪狼了。自下长白山以来,她和他分道扬镳,本以为不过是道不同罢了,如今却隐隐觉得,雪狼这一步步,都是大有深意——雪狼,他到底要做什么?
妖月心中那一丝隐隐不安顿时便焦燥起来,将迷踪镜一收,踏步便出了门。
到得大殿,小离正从内室那边过来。妖月看了她一眼。
小离上前两步,轻声道:“云收雨歇,已经歇下了。”
妖月点点头,道:“你守好凤华殿,我要出宫一趟。”
小离脸色微变,道:“且不说上仙不肯助你,便是他肯助你,如今却在闭关,你如何出去?”
妖月眸光投向西华宫某处,漠然道:“没有他,还有册封金简!”
小离的脸色便凝重了几分,道:“那奉先殿除了重兵把守,且又是真龙之气最盛之处,贸然靠近,只怕会泄漏我们的身份!”
奉先殿中供奉的都是西华王室历朝历代的帝后,虽是凡人,却是个个有真龙之气护身,真龙之气缘出神族,虽不能制服妖族,但真龙之气一旦沾上妖气,九天神族便会立刻知道,九天八荒的规矩,一旦妖乱凡界,必遭天谴。
妖月为了追寻化身为虚无的夏玄月,大费周章才进了西华宫,进宫后又一直小心谨慎,轻易不敢释放半点妖息,如何不知其中的厉害。可眼下她心中焦燥,便也顾不得了。“那白凝雪手中有传讯灵石!”妖月道。
小离一愣,讶然地看向妖月。
妖月微一颔首,又道:“刚刚,那白凝雪举刀欲取心头血……”
小离顿时就明白妖月为何要急于出宫了。
“雪狼和白凝雪定然有所勾结!”妖月道:“不知道雪狼和她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在图谋什么,你我困在这深宫之出,等闲出不得,不将事情弄清楚,只怕到时候被人卖了……”
小离面色有些发白。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率先防备雪狼的不是她,而是被雪狼放在心尖上的妖月。虽说雪狼一心念着妖月,对她却冷漠无情,但她心里,总是不肯将雪狼想得太坏,她弱弱地辩道:“你确定和白凝雪联络的是雪狼?只是,那白凝雪不过一介凡人,即便她取了心头血,没有法力注入,如何开启灵石?”
“所以我才要去寻雪狼问个究竟!白凝雪虽是凡人,可她是天之娇女,身上一样有真龙之气,一旦她出了什么事,九天帝君问起责来,只怕却是你我要背这个黑锅,毕竟,在西华宫中的妖族是你我而不是雪狼!”
小离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启了启唇,勉强道:“不会的,雪狼他对你一往情深……”
妖月瞧着小离那甚是难看的脸色,噎了一噎,才道:“防范于未然总不会有大错,我先走了……”
言罢,身影没在了夜色之中。小离紧追两步,将将追到门口,便听到妖月的声音在幽暗中传来。“景仁帝三更起身,五更沐浴斋戒,你守好凤华殿,别让巫邀月露了馅。”
小离只好止步。
妖月的身子灵活地在西华宫中穿梭。
因是除夕,奉先殿中烛火通明,祭祀司的大小司职人员全都聚在奉先殿的大殿之中,打点新年祭祀所需之物事,把守奉先殿的明卫暗卫不停地往来巡逻。
此地眼下比不得虚无闭关之处,用九尾之身引开小道童的作法,在这里却是行不通。以暗卫们的警觉,即使祭祀司和明卫被她引走,暗卫却定然不会全部追出,定然会留一部份在奉先殿的,说不得反而打草惊蛇,让他们防守的更加严密。
妖月心中焦急,一时也未能想出什么妥当的法子,正准备咬咬牙硬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时,只见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妖月旁边往一闪。便见一队大概七八个宫人,各人手捧托盘朝奉先殿而来,妖月眼珠子一转,悄然跟在队伍最末,趁着离奉先殿尚有数步之遥,欺身上前,将走在最末那一人一掌砍晕,拖到一旁。不过眨眼,便换了那人的衣衫。
妖月得意一笑,捧起那人的托盘,慢跑了几步,重新跟上了队伍,走在前面那人回头看了妖月一眼,道:“跟上,别出了岔子,再有两个时辰,陛下就要过来了。”
妖月垂首,一派受教的模样,随着众人进了奉先殿。 狐魅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