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dyYang从悉尼出差回来后,心情一直低落。
忙碌的一天结束,她回到家。
躺在沙发看电视的姐姐云彩,见妹妹回来,当她是空气,继续一边吃着薯片,一边津津有味地盯着电视。
Judy一眼就看出那包薯片正是昨天刚买的,是她喜欢的零食。她走到厨房的柜子,打开一看,一包也没有剩下。
她气呼呼地走到沙发面前,说:“小偷,我买了三包,是不是全都被你吃掉了?”
“我哪里知道是你买的,还是妈买的?”云彩没正眼瞧她,漫不经心的回答。
“妈的钱也是我给她的,家里的什么东西不是我花钱买的?你说?”Judy提高了声音。
“一包薯片而已,要不要小题大做啊?你!一天到晚在家指手划脚,没大没小的!”云彩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吃我的喝我的你还有理了?亏你还是个当姐姐的,丢不丢人?没个像样的工作,30岁了也不找个男人嫁出去,在家蹭吃蹭喝,一点也不脸红!”Judy丢下一句,轻蔑地撇了她一眼,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云彩将沙发上的抱枕用力地扔向妹妹的房门,引起闷响。
“杨露露,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当初是妈妈说叫我不要上大学了,要将钱留下来给你上学,你上大学的时候,我打工赚钱给你出学费!你现在人五人六的了,有什么了不起!”她气急败坏地站在妹妹的门前,吼道。
房门被杨露露猛的打开,一张漂亮的脸,怒目圆瞪:“可笑了,是你是自己笨,考不上大学吧?怎么又成了妈不让你上大学了啊?我上大学的时候你是出过钱,但我毕业后赚钱养家,也有几年了吧?难不成要我养你一辈子啊?Plus,MynameisJudy!别叫什么露露,俗气!”
“你以为你叫上个洋名,就能混进洋人圈啊?可笑,幼稚!”
“至少我混进了上流社会,你呢?只能一天到晚在华人圈里同几个油腻大叔打情骂俏。”
“你别自以为是!杨露露!”云彩越吵越生气,站在妹妹的面前,几乎都要跳起来。
从外面买菜回来的母亲见到这一幕,赶紧上前拉起姐姐的手臂,说:“你们俩别吵啦,从小吵到大,是不是想让我气死啊!”
杨露露生气地将母亲和姐姐从房间里推到门外,用力地关上了房门。
“你别惹你妹妹生气啦,难道你看不出来,她这些天心情不好吗?”杨母小声地责怪大女儿。
“我又不是她的出气桶,凭什么就得让着她?妈,从小到大,你都一直偏向她!”云彩重重地坐回到沙发里。
“手心手背都是肉,等你有一天当了妈,才会懂。你啊,要体谅一下妹妹,她不容易,这工作薪水是不错,但是很累人的。再说,半年前,她又同小志分了手,这人还没有恢复呢。”母亲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乱麻,轻叹道。
“分手是她自己提的,有什么可伤心的?伤心的人是小志。你说,谈了二年的感情,说分就分了!人家又帅气又有前程,怎么就分了呢?”
“这感情的事儿,不好说,你知道你妹妹,争强好胜,事业心重,估计两个人聚少离多吧。”母亲一边说,一边围起围裙,准备做晚饭。
看到母亲满头的银发和苍老的背影,云彩的脸上有种淡淡的伤感。
她走进厨房,手轻放在母亲的肩膀,说:“妈,我来做晚饭吧,你去坐着看会儿电视啥的。”杨母转过身,笑着说:“你上了一天班也累了,你去休息吧,妈不累。”
母女俩在厨房里一起,准备着晚餐。
新的一天开始了,林苏蔓将女儿送到幼儿园,准备先去超市买点东西,再去养老院陪陪老人,突然电话想起。
“MsLin,CouldyoucometomyofficenowandIneedtotalkwithyou。”(林小姐,你能不能现在就来养老院来一趟,有点事想同你说。)来电话的是养老院的经理Linda。
林苏蔓赶忙前来,主管Linda很热情地示意她坐下。
“MsLin,Iwonderifyouwouldliketojoininourteam?”(林小姐,不知你是否愿意到我们这里来工作?)Linda是个十分干练的人,开门见山地说。
“Really?Sure,Iamveryhappytoworkhere,butIdon’thaveanyrelevantcertificate.”(真的吗?我当然愿意,可是我没有相关的资质啊。)
“MissLin,sinceyouvolunteeredhereformonths,thepeoplelikeyouverymuch.Wecanprovidetrainingifyoujoininus.Infact,recently,anoldladywhocametohereasourVIP.SheisfromTaiwanandshedoesn’tseemtospeakEnglishverymuch.Ithinkifyoucomehereandtakecareofher,thingsshouldbebetter.”(林小姐,你在我们这里当义工几个月以来,那些老人都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提供相关的培训。而且,同你说实话,最近我们这里来了个贵宾房的老太太,她是台湾人,她好像不太讲英语。我想,如果你来这里上班,由你来照顾她,情况应该会改善。)
“Yes,I'dlovetocomehereandthanksforgivingmethisopportunity.”(好的,我很高兴来这里工作,谢谢你给我的机会。)林苏蔓高兴地接受了这份工作。
经过二周的培训,林苏蔓正式上班了,被安排主要负责照看台湾老太太的日常饮食起居和老人们的娱乐。
听说这个台湾老太太脾气不太好,林苏蔓怀着忐忑的心情,敲了敲老太太的房门。
“你好,何阿姨。”
敲了三下,没人应,于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诺大的贵宾房安静冷清。
眼见一位满头银发的妇人,正靠着床头坐着,披着外衣,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她的眼睛好像受过伤,眼角的伤疤相当明显。尽管如此,仍旧不影响她华贵的气质,一看就是过着相当体面生活的人。
老太太体型略显单薄,看上去年纪应该同外婆差不多,这让林苏蔓一下子更有了亲切感。
“何阿姨,从今天开始啊,就由我来陪你,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说,我叫林苏蔓,你叫我小蔓就行啦。”见她动了动身子,确定她并没有睡着,于是微笑着,俯下身子,靠近她的身边轻声说。
“终于来了个会说国语的人,我来这里一个月,他们不是安排个印度人,就是个泰国来的,根本听不懂她们的话,说的啊,根本就不是英语,口音啊,太重了!”何老太太总算开口了。
“是吧?我们经理啊,非常重视你的感受,所以,特意招一个会说中文的人来照顾你呢。”林苏蔓继续微笑着说。
“你们经理可精明啦,她再不上点心,我就换个养老院去。”
“何阿姨,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着,这里环境多好啊。”
“再好,也没有家里好,要不是呆在家里太冷清了,我才不来这里呢。”说完,她示意林苏蔓帮她穿上外套。
原来她的眼睛已经失明了!林苏蔓突然意识到了,她麻利地帮何老太太穿好衣服,扶着她坐在沙发上。
“何阿姨,你吃早饭了没有?要不要我去端点吃的给你呢?”林苏蔓关切地问。
“就他们的早点,完全不合我的胃口,人老啦,味口就没有那么好啦,我还是习惯早上吃点肉包子,喝点小米粥啥的,可是啊,他们的厨师完全不会做。”老太太轻叹了一口气。
“这样啊?何阿姨,你看这样,我明天早上从家里带点我自己做的早餐,给你尝尝!”林苏蔓马上想到了这个主意。
“那怎么行啊,我只是说说,有空啊,你去唐人街帮我买点包子给我吃吃就行啦。今天早餐我就不吃主食了,拿点水果去吧。”老太太安静地说。
吃完水果,她又喝了杯咖啡,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一脸的沧桑和落寞。
“阿姨,要不我推你去阳台上透透气?今天天气不错的。”林苏蔓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该躺下来休息啦,你不用理我。”
只好不再打扰她,默默地整理着房间。
接下来的一整天,老太太几乎不再说什么话了,一付心思重重的样子。
林苏蔓下了班,直接去唐人街买了些做小笼包的原材料。
第二天,她起了个早,在厨房忙了半天,蒸了满满一笼小笼包,用保温盒打包到了养老院。
“阿姨,早上好,看看我给你带来了啥,还热着呢,快尝尝吧!”林苏蔓热心地推荐着她的早点。
老太太照旧坐在床头,淡淡地说:“什么好吃的?”
“小笼包啊,准确地说是灌汤包!我先拿出来凉一凉,你刷好牙,吃就刚刚好!”
老太太倒是顺了林苏蔓的意思,起床刷了牙,然后坐在餐桌边。
“哎呀,这闻起来就很香啊。”她嗅了嗅,神情看上去很期待的样子。
林苏蔓将灌汤包送到她的嘴中,吃完一个,老太太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味道啊,同我小时候吃过的一个味,你是哪里买的啊?”
“我自己做的啊。”林苏蔓也笑了。
“自己做的?你是哪里人啊?”老太太吃完另一个,问。
“我是安徽安庆附近的一个小地方长大的啊,小时候经常吃外婆做的灌汤包呢。在国内的时候做过几次,来澳洲之后没有做过,今天啊,我凭着记忆试着做了做。”林苏蔓微笑着说。
“那我们住得不远啊,姑娘!怪不得我能吃出一种家乡的味道呢,真不错,谢谢啦,我啊,好多年没有吃到这么正宗的灌汤包啦。”老太太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
“你不是台湾的吗?阿姨。”林苏蔓随口一问。
“唉,说来话长,反正啊,我是南京出生长大的。”老太太的脸上显出复杂的表情,思绪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林苏蔓见老太太喜欢吃家乡菜,就每天试着在家里做些带来给她尝尝,一来二往,两人就熟悉起来。老太太的情绪也慢慢开朗,见到林苏蔓,就喜欢拉着她说话。
一天早餐,林苏蔓捎带的是鸭血粉丝汤。老太太一口气吃了个精光,连汤底也没剩下。
“你这个鸭血粉丝汤啊,特别像我小时候我家的奶妈做的,她也是加了几滴香油,再加上香菜,特别好吃啊!”她露出了孩子般的笑脸。
“我这个做法啊,也是向我外婆学的呢,她什么鸡血,猪血,鸭血都用来做。”
“你外婆多大啊,还健在吗?”
“她啊,70多岁啦,身体还挺好的,还住在老家呢。”提起外婆,林苏蔓不禁想起,最近比较忙,有二个多星期没有同她视频了。
“她一个人住在乡下?你父母不是在北京吗?”
“嗯,我妈接她在北京住过一阵子,她说住不惯,小区的人都不熟,聊不起来天,吵着要回乡下住。她在乡下呢,经常叫几个留守儿童来家里吃饭,她说,呆在北京放心不下几个孩子呢。”
“是吗,她可是挺热心肠的好人。”
“她是挺善良的,那些孩子她都照看了好多年了。谁家有什么事儿,她都会热心地帮忙。好在啊,她身体挺好的,隔壁邻居同她的关系也好,相互照应着。”
“助人者天助啊。唉,我比她大不了几岁,你看,我可不如她了。”说完,她指着抽屉,说:“小林啊,你帮我打开电脑,查查邮件,半年前我的眼睛瞎了,就没有查收邮箱了。”
林苏蔓一封一封地帮她读着未读邮件。有福利局,私人医生发来的业务来往,也有银行发来的广告等等。
“你帮我找找有没有一个叫李瑞强的拼音拼成的邮箱名的邮件。”何老太太有些焦急地神情。
没有从未读邮箱中找到,于是说:“未读的话,没有看到呢。”
老太太的神情变得黯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个强子,真的生我的气了。”
“阿姨,这强子是你什么人啊?你看上去挺紧张他的呢。”林苏蔓为了缓和突然凝固的空气,于是问。
“来,小林,你推我去阳台,我透透气,然后呢,阿姨啊,同你讲一讲我的故事,我这心里啊,乱成一团麻。”
空气中有微风吹来,带着阵阵地花香。阳台的视线正好可以俯瞰整个养老院的花园。
林苏蔓彻了二杯茶,搬了一张小椅子,坐在老太太的轮椅旁。
“我很少对人讲我的过去,别人都以为我是台湾人。我是从台湾来的没有错,但是其实我是在南京出生并长大的。1933年,我出生的时候,我娘因为奶水不足,就通过亲戚找来了一个奶妈,这个奶妈当时正好生了个儿子,就是李瑞强,比我大一个月,后来我一直叫他强子。奶妈的奶水很足,对我也很上心,我同她感情很好。她人心眼好,也能干,我娘就留下来做佣人,这一做,就做了十几年。”老太太缓缓地说。
林苏蔓没有打断,专注地听着。
“我父亲家在南京算是个大户人家,他在国民政府里办事。1949年,国民政府瓦解了,我父亲没得选,决定带着全家老小一起躲去台湾。当时我16岁,同强子暗中相恋已经好几年了,早就发过誓要永远在一起的。于是,我就对我父亲说我不想去台湾,我想留下来,我父亲知道我是为了强子,他当然没有同意,我绝食表示抗议,父亲见我态度这么坚决,于是同意也带上强子一起走。”老太太抿了几口茶。
“强子是个孝子,他说要带上奶妈他才愿意跟我们走,我父亲又不同意,估计是因为上面的压力吧,我奶妈呢,当时也不是很想离开南京,总之,各种原因,我们就天隔一方了。到了台湾之后没二年,我父亲将我送到美国读大学,之后啊,我在美国一呆就是30多年,期间也回到台湾住过几年。我在美国认识了我的先生,同他结了婚,生了个儿子。他是澳洲人,60多岁的时候,随他一起移居到了澳洲养老。”
“这么说,阿姨,你的人生经历还真是挺丰富的,真好。”林苏蔓说。
“也好,也不好。谁的一生都不容易。”老太太耸耸肩,有些哽咽,顿了一顿,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一时不知要如何安慰她才好。
往事让老太太动容,过了好一会儿,她说:“今天先说这么多吧,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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