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苏蔓步态优雅地走进云彩上班的左岸咖啡馆时,云彩一眼就认出了她。
林苏蔓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云彩上前热情地打招呼。
“紫蔓,好久不见,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云彩站在桌边,笑意盈盈地说。
“实不相瞒,我想等你下了班,找你聊一聊,你几点下班?”
云彩抬头看了看吧台的时钟,说:“还要一个小时,你等吗?“
“等,没关系,你先忙着,我先去附近逛一逛。”
林苏蔓在商场里逛了半天,决定买一瓶自己从不舍得买的高级香水。
一个小时后,云彩约她到一家甜品店坐了下来。
林苏蔓递上漂亮别致的礼品袋,真诚地笑着说:“这是我一直比较喜欢的香水品牌,配方虽然简单,只有麝香,香草和玫瑰等几样,但是材料用的都是很好的,前味轻柔淡雅,中味带点植物的味道,后味则相当细腻持久,非常适合美丽的云小姐。”
“过奖了,你对香水很有研究啊。”
“只是研究,但并不常用,没有用的场合呢。”林苏蔓浅浅一笑道。
“不对啊,紫蔓,你这么破费,是有什么事吧?”云彩聪明机警,快人快语。
“也不全是有事才送你礼物啊,我一直都是想找个机会表达一下对云小姐的喜爱之情。”
“你先说是什么事吧,不然,这礼物我可不能收,要看看你的事是什么量级?”云彩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将礼品袋推到林苏蔓面前,说。
“云小姐果然不仅冰雪聪明,还不好对付呢。”
云彩拨弄了几下发梢,莞尔一笑。
“我想找个机会约你的妹妹出来见见面。”林苏蔓的语气,充满了一种坚持和请求。
“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差事啊。”云彩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
“但也并不难,对吗?我知道你妹妹现在麻烦缠身,她需要有人帮她一把。”
“她不太和我说她自己的事呢,所以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麻烦。”
“云小姐想保护妹妹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是,因为业务上的原因,我有和郑文志打过交道,所以,你不必隐瞒什么,不如开诚布公。”
“看来你是准备好台词再来找我的了,我说什么你都有版本应付。”云彩语气有些生硬起来。
“云小姐,如果你不能说服她出来见我,我可以去你家找她。听说她现在辞去了工作,在家呆着也挺闷的。”林苏蔓脸上浮上了一丝嘲讽。
林苏蔓的话语虽然有些失礼加刺耳,但云彩并不打算回击,她又不傻,犯不着为了做了错事的傻妹妹而去得罪林苏蔓,说不定,面前的这个人,真的能帮妹妹回归正常的人生轨迹。
云彩大方地笑了笑,说:“她的事我不太过问,更不能做主,这样,我回家后问一下她,然后再给你回复。”
“好的,那我等你的好消息。”林苏蔓舒了一口气,她将礼品袋递到云彩面前,说:“你一定要收下,如果不收,表示你不想帮我的忙了。”
“好吧,我收下吧。”云彩这次没有再推让。
北方某县城,曹宇南的老家。
正值冬天,天空阴阴的,冰凉刺骨的寒风阵阵吹来,空气中充斥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从炎热的异乡回到寒冷的故乡,曹宇南的情绪似乎飘荡在厚重的雾气中,无法一一诉说。
父亲告诉过自己的新家地址,他上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人民路康宁花园。”
“康宁花园有二期,你是去一期还是二期啊?”司机看上去有五六十岁了,问。
“应该是一期吧,买了好几年了。”
“好的,你坐好。”司机的乡音,勾起曹宇南关于童年的某种片段。
这里是故乡,长大的地方。可是,为什么,感情上有了明显的疏离感?
“你是不是出外面打工很多年了?家乡话都不太地道了。”司机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探了他一眼,热心地聊起天来。
“是啊,在外面打工很多年了,十几二十年了吧。”
“十几年变化很大的啦,好多旧城街都拆了,盖上了新楼房。”
“是变化很大的,当年我在县城读的一中,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前进街那个一中吧?当年可是全县最好的高中了,很难考进去的。”
“现在呢?”
“现在还是,不过现在扩建了,学生更多了,但是能考上好大学的孩子还不是太多。”
司机看来非常熟悉路线,在拥挤的街道中左穿右拐,终于在一座桥头停了下来,说:“从这座桥走过去,就是了,这是条近路呢。正门的话要从前面那个大红灯拐过去,那个地方总是很堵的。”
曹宇南笑了笑,付了车费,下了车。
眼前的桥身相当简陋,半截入河,半截没入荒草,砖石古朴,有修补的痕迹。
过了桥,走了几步,看到了好几栋多层楼房一字排开。
放下行李,曹宇南打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我到了,我在五栋这里,一楼二号怎么走呢?”
“我出来接你。”父亲高兴万分的口气。
远远地看到父亲走上前,曹宇南心潮有些起伏,四年了,父亲老了,步态都有些不稳了。
“小南,你可到了,我和你妈还一直说几点能到呢,快快,就在前面。”父亲看上去相当的激动。
一进屋,看到母亲正端坐在沙发上,她看上去气色不错,笑得很舒心。
“妈。”
“你回来啦。”曹母看到儿子,一脸喜悦。
“回来了。”曹宇南上前坐在沙发上。
父亲端来一杯水,问:“饿了没有?桌上我留了几个菜,热一热给你吃?”
“现在不用,在火车上吃过盒饭了。”他眸色灰暗。
“怎么坐火车回,怪不得这么慢,为啥不坐飞机?”曹母似乎没有察觉儿子的疲惫,继续问。
“飞机没有买到票,而且坐飞机只能坐到省城,下了飞机先要从机场坐车到长途汽车站,然后坐大巴到县里,更麻烦。”几年不见母亲,曹宇南理解她的嘘寒问暖,于是耐心的解释。
“就是,火车直接在我们县在一站,更方便些。”父亲接着话说。
“你咋又黑又瘦了呢?这外国的太阳这么毒吗?外国的饭是不是不好吃啊?”曹母上下打量了一遍儿子,眼神像是看一个外星人,口气里充满着惊讶。
“太阳是有点晒,这是健康的肤色。”
“你媳妇和悦悦怎么没一起回来,这都四年没见着了。”曹母有些不高兴起来。
“她们没有假,下次吧。”曹宇南硬着头皮,一边应付着,一边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可以是饮得太急,呛了几声。
“别说你一到家,我就要说你,这一走四年,除了给家里寄钱,电话少视频也少,这家里的事,全靠我和你爸操心,养你这个儿子,还不如人家养个姑娘亲。”曹母眉头微皱,抱怨起来。
“儿子刚回来,你就少说两句。”曹父在一旁打着圆场。
“我们唠唠磕儿,你甭管!”曹母有些不耐烦地打断老伴儿。
“四年了,也不见再生一个,只一个孙女,搞得我都没脸回村里,你们什么时候要第二个呢?”曹母准备抓住这个机会,将自己的心结一一解开。
“没打算再要了,一个孩子挺好的。”曹宇南决定不再敷衍了事,直接打破了母亲的幻想。
“为什么不要?是你媳妇的意思吧?我们曹家不能没有了香火,必须再生一个儿子!”曹母并没有发觉儿子的不快,只顾发表自己的意见。
曹宇南觉得聊不下去,起身准备去房间。
“儿子啊,你别嫌妈啰嗦,这都是为你好。当初你就不应该出国,你看你皮也黑了,脸也糙了,看来这外国并不好,不如在北京找个工作,回国算了。”曹母说得起劲,停都停不下来。
“北京的工作哪有这么好找,你就别管啦。”曹宇南淡淡地答道,起身问厕所在哪里。
“说到北京,对了,有一封从北京给你的信呢。”曹父突然想了起来,从电视柜抽屉里找出一个信封。
“收信人是我,让我转给你的。”曹父一边说一边递给刚从厕所出来的儿子。
曹宇南心想,谁会寄信寄到老家来呢?他满腹疑惑地看了看信封,这信已经被人阅读过。
小曹你好:
我是Daniel的妈妈,我现在在北京,Daniel花了一笔钱在北京给我买了一套公寓,他要求也写上你的名字。如果你回国,见到这封信,有机会来看看,顺便办一下手续。
下面是落款人楚香安,还有电话和具体地址。
曹宇南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抽紧了一般,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曹母似乎察觉到了儿子的异常,问:“谁给你的信,我问你爸你爸说不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为什么买房子给你?”
“你们为什么要看我的信?经过我同意了吗?”曹宇南烦躁地质问起来。
曹父在一旁不敢出声,倒是曹母有些诧异儿子的反应,说:“是我叫你爸打开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不让我们看?”
曹宇南走进另一个为他准备的房间,双手抱着头,跌坐在椅子上,嘴唇紧闭,眼神呆滞。
他突然决定尽快到北京去。
一周后,他来到了楚香安的家所在的小区门口,等着她下楼来接他。
小区的保安相当严谨,绿化良好,还有不少的健身设施,不少的老人小孩在晃来晃去,充满欢声笑语的祥和。
他心里估算着,按这样的地理位置和品质,这里的一套公寓花了至少五百万人民币。
楚香安出现在转角,她看上去明显的憔悴了很多,丧子之痛的阴霾笼罩着她的脸,曾经的黑发变成了花白。
曹宇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比较自然。
“伯母,你好。”他主动地向楚香安挥了挥手。
“小曹啊,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收不到那信呢,你在澳洲的电话号码也换了,打不通。还好,我儿子给了我你老家的地址。”
“谢谢伯母,刚好我回了一趟老家。”
“你父母都好吧?”
“挺好的。”
电梯很快就蹭上了二十八楼,楼道宽敞整洁,地砖发亮。
到了家,这是一个三居室的公寓,客厅看上去简洁温馨。墙上挂着Daniel的照片,是他小时候和爸妈的合影。
曹宇南站在相片面前,凝视了好久,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心潮起伏。
“伯母,你还有Daniel的相片吗,能不能送我一张?”坐回到沙发上,曹宇南问。
“可以的,我去拿相册来。”
楚香安从卧室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旧影集,看上去至少有二三十年的历史。
“小时候,Daniel挺喜欢照相的,到了十几岁就不乖了,不喜欢照了。”哀伤地母亲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相片,眼睛里流露着慈爱的目光,却发出颤抖的叹息。
童年的Daniel是个喜欢笑的,有着调皮表情的男孩,看得出他度过了快乐的少儿时光。
岁月经年,他选择长眠某处,让活着的人,体验着猛烈和冷酷的苦痛。
“伯母,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出事了的?”
“他爸爸的公司有个信得过的朋友,一直有联络。所以,,,,,,是他告诉我的,没想到吸毒后产生了幻觉,出了车祸,听说还撞死了人,那个朋友还叫我暂时不要去澳洲,说被撞死的人的家人要找我的麻烦,所以我也没有去。下次你有机会去澳洲,去找一下那个朋友,他的骨灰,他还在保留着。”楚香安努力在控制着自己的悲痛,却变得越来越沉重,她终于抑制不住的抽泣起来。
曹宇南身体冰凉,眼睛刺痛,呆坐在沙发里,哽咽。
过了很久,楚香安总算平熄了悲伤,安静地坐着,一遍遍地翻着相册。
“伯母现在一个人住?”良久,曹宇南问。
“是啊,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房产局办一下手续,将你的名字加上去。”
“伯母,不必了,你自己的名字就好了,没什么好加的,你要是一个人住没有人照顾,我住过来陪你,我在北京找个工作。”
“你不回澳洲了吗?“
“不回了,回去也没有工作,我想,在北京也挺好的。”
“那太可惜了,你拿个绿卡也不容易,多少人想出去都走不了。”
“伯母你有没有想过再回去澳洲,北京你住得惯吗?”
“我娘家人在这边,侄子外甥女都在北京,老了,指望着他们照顾我就好了,落叶归根,就不折腾了。再说,Daniel活着的时候,他也希望我回北京。”
“有人照顾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不如你叫你亲戚搬进来陪你一起住着,这样也有个照应。”
“看时机吧,我现在还能动。我再观察观察下,看谁比较合适,谁有心照顾我,将来我走了,就将这房子一半产权继承给谁。”
曹宇南同意的点了点头。
临走前,楚香安说:“小曹,你还是尽快去办一个手续吧,了我儿子的心愿,不然我也于心不安。他出事前几天,有给我打了个电话,交待了很多事情,其中一件就是这房子产权的事,没想到,,,,,,”
“伯母,,,,,,”曹宇南喉结抖动,声音低沉,说:“我对不起他,没脸要这房子。”
“孩子,别这么说,Daniel对我讲过,你对他很好。”
曹宇南别过脸去,匆匆离开,他不想被任何人看到他满眼泪水。
喧闹的街头,一如继往地人潮汹涌,车水马龙。曹宇地矗立在街边,不知要到哪里去,回望这半生,起起伏伏,风风雨雨,知交零落,接下来,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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